莫茂洽的貼身王子令牌赫然出現,那兩名守衛頃刻間被震住了。
兩人也是在此當職有一段時間了,這種金字令牌自然一眼便看出不是俗物。再加上上面還刻了安南王子和莫茂洽七個字,相信再白癡的人也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卻見那兩名守衛頓時跪在地上求饒的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公主王子恕罪!宮門已經打開,請進請進!”
到了這個時候還敢有絲毫怠慢那就是找死,於是二人根本連頭也不敢擡起來,只希望兩位瘟神趕緊離開,將方纔之事全數忘記。
“哼!你們這兩個守衛好大膽子,膽敢懷疑本宮,看本宮不在你們統領頭上參你們一本!”寧安沒好氣的怒斥了兩人一番。
自己前前後後離開皇宮沒有十次也有八次,今天遇到的還是頭一回,這不得不讓她這個歷來以刁蠻任xìng,霸道無理的公主感到憤怒。
“求公主開恩,我等也是奉命行事,方纔有所冒犯實屬無奈之舉,還望公主明察秋毫!”
濃眉大漢直接被寧安一番怒斥給嚇得腿腳發軟,不停地求饒。
得罪公主那可不是一般的罪,連品級都沒有的小小守衛自然怕的要命。
“公主,現在非常時期,二弟他還等着,我們還是趕緊進宮。”莫茂洽不想多生事端,立即勸慰着說道。
聽到莫茂洽所言。那兩個守衛便一味的點頭。巴不得這件事情要多嚴重有多嚴重,這樣對於他們而言,公主就自然無暇顧及自己。
“哼,算你們走運,記住,下次不準這般對人不禮貌,有什麼看清楚了再說!”寧安再次作出了jǐng告,隨即便徑直往宮內走去。
一路走來,再沒有任何的阻攔,終於寧安和莫茂洽二人來到了御房門口。而此刻。從坤寧宮走來的小曦見狀之後,頓時怔在了原地。
“公主!”
小曦失聲叫了出來。
寧安聞聲轉頭一看,叫自己的正是與自己從小一塊長大的好姐妹小曦。
“小曦!”寧安也激動的叫道。
隨即小曦與寧安兩人都紛紛向對方靠去,最後相擁而泣。
片刻之後。小曦才止住了哭泣,離開寧安的肩膀,抽搐的說道:“公主,這這一個月你到哪裡去了,你知不知道小曦很想你啊?”
寧安也是一陣哽咽的說道:“嗯,我也好想你,好想父皇,好想念宮裡的一切。”
寧安從來沒有離開小曦一個人超過兩rì,即便之前出宮遊玩,也都是拉着小曦一同出去。兩人可算是名義上的主僕。實質上的姐妹。如今寧安不明不白的失蹤了一個月,且不說其它職責所在,就憑兩人之間的關係,也足以讓小曦爲之擔憂,爲之廢寢忘食。
小曦摸了摸寧安的臉蛋,疼惜的說道:“公主,你消瘦了。”
對於女人之間的親親我我,莫茂洽是很不習慣也很不理解的,倒是他在一旁站着,二人儼然把自己當做空氣一樣。這個滋味可不好受,於是他清咳了兩聲。
寧安和小曦彷彿這時才發現身邊還有他人,不禁感到一陣尷尬。
旋即寧安調整了下神sè,道:“好了小曦,現在還有要事。父皇他在裡面嗎?”
“公主你找皇上是應該的,不過這幾rì皇上都很少來御房的。現在快到正午,皇上應該在坤寧宮劉貴妃的寢宮中。”小曦也不問寧安找嘉靖做什麼,一五一十的就交代了嘉靖的行蹤。
寧安一點頭,然後對着莫茂洽點頭道:“我現在就去找父皇,小曦你安排一下安南王子在御房稍等片刻。”
“嗯,小曦知道。對了公主,還請見着皇上之後爲袁公子求求情,小曦絕對不相信袁公子會做出傷害他人的事情的……”
小曦很是認真的說道,感覺是在懇求。
“傻丫頭,放心好了。”寧安微微一笑,輕拍小曦肩膀,然後轉身便往坤寧宮而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溫暖的太陽也逐漸升到正空中,一片和煦的陽光照shè在大地上,給人以無盡的舒心。
袁海雲與孔庚二人已經被放入囚車遊街示衆,經過菜市場來到了午門之外的法場之中。
此刻端坐在臺上等待發令執行斬首的不是別人,正是獨眼龍嚴世蕃。按道理,這等事情,應該由刑部或者大理寺三思來處理纔對,卻不想嚴世蕃這個工部侍郎居然來接手,着實讓人不解。
“現在什麼時辰了?”
這時,嚴世蕃有些不耐煩的看了旁邊的紅衣五品官員說道。
紅衣五品官員個子不高,體型偏胖,看上去就像一矮冬瓜。圓圓的臉形,下巴上卻沒有長一根鬍子。
聽嚴世蕃問話,他立即點頭哈腰的上前道:“回大人,現在滴漏顯示,快到午時了,可以隨時行刑。”
這些官員其實都這樣,巴不得早些把事情做完,就算完成任務,這樣下來就可以有足夠的時間用上頭報銷下來的公費用於各種活動。而看那紅衣矮個子五品官員的眼神,似乎在說:現在就可以行刑了,萬花樓早就訂好了位置,今天晚上一定要玩的盡興。
“嗯,皇上也說此事須的儘快處理,好,將二人頭套摘下,讓他們吃最後一口飯,然後送他們上路。”
說完,嚴世蕃便把頭撇向一邊,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竟然弄了一個打扮的妖豔十足的女子,兩人態度曖昧的在大庭廣衆之下嬉戲起來。
“是,大人!”那紅衣官員立即脆聲說道。隨即緩緩退下。不多時便來到行刑的露臺上,對着兩個劊子手說道:“把頭套摘下來,讓他們吃飽飯,準備行刑!”
只見臺上兩名大漢在秋風襲襲的冷天裡面竟然都光着膀子,而粗大的手臂和黝黑髮亮的胸口上都可以清晰看得見那在鼓鼓跳動的肌肉。
兩人背後都揹着一把發着寒光的大環刀,如同那深黑夜裡一頭兇猛野獸的雙眼,齜牙咧嘴的準備吞噬周圍的一切!
“是,大人!”
兩名劊子手齊聲說道。隨後便走到兩名犯人面前,一把粗魯的將跪在地上的兩名犯人頭上籠罩的頭套給取了下來。
“冤……冤枉啊……”
待左邊的那劊子手剛剛將孔庚的頭套取下,拔出嘴裡塞着的布塊之後。只聽那孔庚突然的便大叫了出來,其聲音就如那殺豬場里正在繳殺一萬頭野豬一般,撕心裂肺的痛聲讓整個午門外的空氣都爲之感到震盪。
“叫叫,反正過了正午。不管你是不是冤枉的都一樣了。”孔庚旁邊的劊子手淡淡的說道。
這些劊子手已然對比見怪不怪了,每年每月都有那麼多的人犯要被砍頭,明明是江洋大盜,山匪賊寇,還是口口聲聲要喊冤,要是不喊冤,那還奇怪了。
不過,還真的有讓人奇怪的。
這時,卻見另一邊的劊子手一臉疑惑的看着到目前爲止一句話也沒有說的袁海雲。
“你爲何不喊冤呢?”劊子手好奇的看着袁海雲說道。
一般犯人在面臨砍頭的時候,總會不停地喊冤。就如一旁的孔庚,到現在還在叫喊,倒是唯獨袁海雲一言不發,只是仰望着天空,彷彿在思索着什麼。
卻見袁海雲一笑,道:“我是無辜的,那無論我喊與不喊都一樣,終究會有人來證明我的清白;而如果我是罪有應得的話,那叫冤也是無濟於事,倒不如就這樣靜靜的等死來的好。至少在臨死之前還可以看看這一片蔚藍的天空,享受一番這最後的美好時光。”
未曾想到,一直傻里傻氣的袁海雲竟然還有這麼豁達的一刻,說出的話也如此的富有哲理。
“呵呵,你這樣的。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好,那你現在還有什麼話想要對誰說的不妨說出來。待會兒想說就沒有機會了。”劊子手倒是挺欣賞袁海雲似的,熱忱的說道。
袁海雲頓了一下,腦中沉吟片刻之後,望着天空幽怨的說道:“父親大人,孩兒不孝,沒能夠讓你看見孩兒娶妻生子,光宗耀祖,只希望來生再來報答您的養育之恩!正堯,張誠,柳彥,再見了,來生我們還是兄弟!”
“時辰到,準備行刑!”嚴世蕃厲聲喊道,儘管此刻時辰並沒有到。
“海雲——”這時,柳彥終於出現了,在人羣之中大聲疾呼了出來。
嚴世蕃見狀,也沒有多做阻攔,或許在他看來袁海雲已經是死人,早一分完一分行刑都不礙,索xìng將柳彥給放了進來。
“你來做什麼啊,我不想在兄弟面前被砍頭。”袁海雲半開玩笑的說道。
其實到了此刻,能夠來此送自己最後一程的也就只有柳彥了,袁海雲心中也老懷安慰了。只不過他並不想在兄弟面前被砍頭,這終究會留**影。
柳彥一陣慚愧,當初若不是自己叫袁海雲放心跟着錦衣衛而去,而是阻攔錦衣衛抓人,或許就不會有如今的狀況,說到底似乎還是自己的原因。張誠臨走前還囑託柳彥好好照顧袁海雲,畢竟袁海雲在四人之中年齡最小。而如今卻發生了這等事情,叫他以後如何去面對張誠,如何去面對隨時可能回來的正堯?
柳彥痛聲說道:“都會怪我,都怨我,若不是我太高估自己,你絕對不會這樣的!”
“算了,這件事其實我也想通了,若不是有人存心想要陷害與我,相信不會拖到此刻。罷了,認命。兄弟,保重,待張誠與正堯回來時且告訴他們,我一直會想念他們,我們永遠都是兄弟!”
袁海雲顯得有些無奈,不過事已至此,似乎已經沒了迴旋的餘地。
“哎,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朝廷?完全不辯是非!失望,太失望了。”柳彥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開始行刑!”嚴世蕃見時辰差不多到了,於是也到最後的該做判決的時候。
柳彥終究被趕下了臺,唯有在臺下擔心的望着袁海雲,現在也只能祈禱奇蹟的出現。
那紅衣官員聽嚴世蕃一番宣佈之後,立即對着兩名劊子手道:“行刑!”
行刑二字喊的格外響亮,瞬間吸引過來無數眼光。
“住手!”就在兩名劊子手高高舉起屠刀準備行刑之時,突然從人羣中走來一人。
此人一身紫sè粗布麻衣,不是別人,正是重回京城的正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