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魚虎軀一震,僵硬地扭過頭:“……”
大門哐呲一下打開:“小兔崽子,還不快滾進來!”陳大江看到後面的人面色一緩,打官腔道:“不知丞相大駕,老夫有失遠迎啊~”
江宴長身玉立,臉上掛着不失禮貌的淺笑:“陳老客氣,晚輩是受皇上御令來探望陳老。”
“哎喲,”陳大江老臉笑成一團:“丞相大人請進——莫叔!還不快帶着府內下人給大人行禮上茶”
“無需多禮,您將唔當成晚輩就行”江宴不經意看向某女:“陳老這是讓謝小姐”他欲言又止。
“讓丞相大人見笑了,家裡小兔崽子不聽話,小小懲戒一番而已。”
謝長魚左眼皮止不住的抽筋,陳大江這嘴臉轉換的也忒快了吧!對江宴和自己這個親外孫女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入陳府,謝長魚眼睛一亮,驚歎於陳府的別具一格。
盛京的高門府邸多爲中規中矩的四合院,鮮少有見到南方的蘇派建築,陳大江財力雄厚,在這富江街打通幾座四合院來修建了一處風景獨特的江南園林。
於遊廊遠觀,陳府中部是以人工水池以中心,架橋設亭,四周高牆深宅,曲廊環繞,佈局較爲緊湊,古樸清幽,行至一處空廊,青苔婆娑,清幽的空氣令人神魂縈繞。
饒是江宴也目露讚歎之色:“入了陳老府邸才知是別具一格。”
陳大江擺手:“大人謬讚,這府邸是老夫門客照搬江南園林設計的,比起南方的蘇派園林,只是大巫見小巫。”
雖是謙虛之詞,陳大江雙目含着一絲驕傲。
江宴淺笑不語。
正堂.
陳大江作手勢招呼:“茶水是老夫從波斯引來的茶葉,大人品品,這茶連皇上都直言好茶,可惜因着每年產量極少,再從波斯運至京城,難免受陰雨影響,數量損半。”
江宴手執茶盞,端在鼻尖輕嗅笑道:“的確是不可多見的好茶,幸而今日到了陳老府邸纔有機會平常如此好茶~”
謝長魚坐在江宴對面的太師椅上,聽兩個男人左一句右一句,無非都是打着彎彎繞繞的官腔,再互相吹捧彩虹屁,她眼皮子微瞌,人都快睡着了,完全忘了正事。
直到陳大江一聲大吼:“兔崽子!”
謝長魚揉着惺忪的睡眼皺眉:“老頭子,你吼什麼吼!煩死了!”
她一向有起牀氣,瞬間不記得討好陳大江。
“嘿?”若不是江宴在這兒,陳大江得站起來再走過去狠狠揪住謝長魚的耳朵叨叨了,陳大江中氣十足:“丞相大人說是你去熙光閣爲老夫取的解藥?”
謝長魚是什麼德行,陳大江最清楚不過,他這外孫女除了有錢一無是處,武藝也是花拳繡腿,沒啥可提的,文就更不用說了,現今能把字認全就不錯了。
每每想到這陳大江就愁這小兔崽子已經成十八歲的老姑子了,嫁人啊,實屬比摘月亮還難,但他又不希望謝長魚入皇家,女兒的一生幸福已經毀了,這個唯一的獨孫再也不能走錯路子。
江宴抿了口茶,目光柔和:“謝小姐果敢聰明,可是唯一闖過熙光閣的女子,可見對陳老的一片孝心。”
謝長魚瞪了江宴一眼,老孃有沒有孝心需要你說?
“好外公,我這都是靠運氣闖的,不過你沒事就好~”謝長魚打着哈哈。
“哼”陳大江一聲冷哼,轉而盯住驚爲天人的白衣丞相,他那腦門靈光一現,這江宴在朝中可謂權勢滔天,不如讓江宴去皇上面前幫兔崽子說說,打消皇帝讓謝長魚進宮的念頭。
不然,以謝長魚的臭脾氣,入宮準活不過三天。
“大人,老夫有件難事想請丞相幫忙。”陳大江拱手笑道。
江宴頷首:“陳老請講。”
“我這不爭氣的外孫女”陳大江恨鐵不成鋼:“已年滿十八,在盛京都算老姑娘了,皇上的意思是讓她進宮,可,老夫深知長魚無德無才,實在不合適進宮啊~大人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如若能幫老夫說兩句,想必皇上便答應了。”
謝長魚扶額,雖然她不想進宮,也不能找江宴幫忙——分明是前世的死對頭,恩,這輩子,她在心裡都是把江宴列入黑名單的。
江宴抿了口茶:“陳老,恕晚輩無禮,如今全盛京都知道謝小姐將被謝家過繼爲主家嫡女,位分水漲船高,屆時,就算不入宮爲妃,也至少得嫁到王孫侯門。晚輩在聖上面前雖有幾分話語,卻不能違背聖意。”
“陳老是聖上的老朋友,這樁事若由您親自去講,效果應該會更好。”
居然被拒絕了!陳大江內心不快,這個臭小子,給他兩分臉還真把自己當個東西了。
他在皇宮好說歹說一個月,若真把皇上說服,早就完事了,還需要江宴?
“既然如此,老夫也不敢再麻煩丞相大人了。”
他心想,不是還有陸文京嗎?那小子與自己雖不對盤,但好歹也是名門出身,能力一絕,兔崽子嫁給陸文京,總比入宮快活些。
“陳老,晚輩也不多留了。”
“莫叔——送客。”
幾分淺笑聲深了些弧度,江宴雖對陳家感興趣,與陳大江一番交流下來,心中對陳家打了叉號,以陳大江的個性,合作起來,並不好控制。
他要找的是傀儡,既然是利用對象,無須有太多破爛事兒。
“江宴,”
如此討厭的聲音,他微微頓步,倒要聽那女子說些什麼。
謝長魚冷笑:“別擺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看了令人討厭。入不入宮,不用你管。”
“謝小姐倒是用腦袋想想,是誰求本相管的。”
江宴平日是很能穩的,人前人後都保持着謙謙君子,人淡入君的陌上公子形象,但不知爲何一聽到些謝長魚說話,他總想回兩句。
真是討厭的女子。
天下怎麼會有這般像承虞的人呢?他望着水池中央盛開的荷花,如是想到。
江宴走了,陳大江臉瞬間垮下。
“這臭小子……”
謝長魚瞧着陳大江額臉色,立即附和:“這臭小子目中無人啊~外公,您可是富甲一方的大人物,連皇上都要給你幾分薄面,就算江宴不認同,至少假意認同一番嘛!他這般直言拒絕,就是沒把家放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