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哨兵應該認得開車的警衛員,也不要求出示證件,只是在看到我們之後,那哨兵問:“有女的?”
“衛生隊的,三個!”
“三個?”
“沒錯!”
哨兵手一揮:“放行,免檢!”
頓時便有了一種進入狼窩的感覺了。
從大門口進去便是一個訓練場,場上有不少正在排練的方陣,男人粗曠激昂的喊聲沖天,只覺得空氣中都瀰漫着汗水的味道和熱氣。
呂潔和江映紅兩個很興奮:“天哪,這麼多兵哥哥。”
“就是,這山裡究竟有多少人啊?好像部隊是按什麼班什麼連,還有什麼排的?”
那警衛員估計實在忍受不了我們這幾個軍事白癡了,這纔開口給我們科普:“咱們中國部隊的編制一般爲三三制,也就是一個排三個班,一個連三個排,一個營三個連,一個團三個營,一個師三個團……我們這裡至少也有一萬人。”
呂潔叫道:“天哪,這麼多人啊?”
警衛員又不說話了,開了好長時間,終於在一幢掛着紅十字的白色小樓前停了下來,他說:“到了,幾位女同志請下車吧!”
這時從小樓裡出來幾個穿着軍裝的女兵,前面那個大概三十歲左右的年紀,短頭髮,看起來英姿颯爽。
那警衛員下了車,莊嚴地走到女兵面前行了一個軍禮,“報告,來自a市的三位醫生已經帶到,請陳隊長指示!”
那女兵回了禮,“辛苦了,這裡交給我吧。”
警衛員走後,女兵走到我們面前,臉上掛着一絲微笑:“歡迎你們來到中國人民解放軍第xx師,我是這裡衛生營的二隊長陳語,你們可以叫我陳隊長,這一路過來你們辛苦了,我先派人帶你們到宿舍休息,到後天晚上我們再集合。”
還要集合?
宿舍就在白色小樓的背後,我們正要提上行李,陳隊後面那兩個女兵卻過來阻止了我們:“個人用品一律不準帶上宿舍,你們的東西我們會有專人保管,不必擔心遺失。”
呂潔忍不住問:“換洗衣物都不能拿?”
江映紅也問:“那洗面奶也不能拿嗎?”
女兵冷冰冰地回答:“你們的衣服、洗漱用品,甚至連衛生巾我們都會統一發放,還有什麼問題嗎?”
“……”呂潔和江映紅都不敢說話了。
看來只要進了這裡,就凡事要按軍隊的作風來行事了。
……
那間宿舍非常大,上下鋪,大概三十多個牀位。
女兵給我們每人發了一套被子,一套洗漱用品,另外還發了兩套迷彩服,只是迷彩服上沒有軍銜,只能在袖子上粘一個紅十字標誌,證明我們是衛生營的。
女兵出去前還叮囑我們:“都參加過軍訓吧?被子按規定疊好,否則扣分!”
“……”
宿舍安靜下來了,空蕩蕩的宿舍裡只有我們三個人,呂潔和江映紅還在抱怨:“怎麼感覺是被騙了,這裡的人這麼兇,還不及那個武警幹部呢,笑呵呵的。”
“就是,早就知道條件辛苦,但沒想到這麼辛苦,連自由都沒有了!”
我淡淡一笑。
她們的抱怨聲是被“轟”的一聲炮響給嚇停的,隨着那“轟”的一聲響,這幢小樓幾乎都抖了三抖。
連我都不鎮定了,三個人一起跑到窗邊一看,發現聲音是後山處傳來的,不一會兒又傳來一聲,還有戰鬥機在空中盤旋。記得陸野以前在軍事展館跟我講過的,那種戰鬥機叫……我完全想不起來了。
呂潔和江映紅的情緒隨之興奮起來,呂潔說:“哇,好震撼,好刺激,那邊一定是槍林彈雨,看來我們的任務真的很艱鉅,我們是要過來爲人民服務呢。”
江映紅說:“看來我們不是去基層的衛生所吃苦,這裡是部隊的衛生營,我感覺特別高大上!”
“就是,就是!”
前兩天並沒有人管我們,到點了我們就去食堂吃飯,困了就回宿舍睡覺,但那天宿舍又陸續來了不少人,很快三十多個牀位都被佔滿了。
她們第一次見面都很興奮,互相介紹着自己從哪個城市來的,畢業於哪裡,在哪個醫院任過職,其中有一個叫方芳的女生自曝自己是紅x代,說她從小在軍營長大,知道軍營裡的規矩,一般是先苦後甜,讓我們前期一定要忍住艱苦。
方芳還拿出筆和紙教我們怎麼認軍銜:“從兵開始,分列兵和上等兵,接着是士,分上士、中士、下士……尉官又分上尉、中尉、少尉,接着就是校官了,大校、上校、中校、少校……”
說到這裡,方芳給我們舉例:“我們見到的陳隊,別看她是個女的,其實她已經是少校了,大家看他們的肩章就知道了,兩條槓加一顆五角星……”
說到這裡,我從發呆中轉過身去看方芳,方芳說:“以此類推,中校就是兩條槓加兩顆星星……”
正說到這裡,人羣突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不自覺地站了起來,肅穆,莊嚴。
是陳隊和那兩個女兵來了。
陳隊示意我們坐着聽她說話。
她雖然臉上掛着一絲微笑,卻還是給人十分凌厲的感覺:“首先,我來給大家解釋一下你們爲什麼會來這裡。是這樣的,我們部隊要成立一個特別救援行動小組,這是一個介於基層醫生和部隊醫生之間的職位,也就是說,哪裡有需要我們就會在哪裡,包括深入叢林、災區、火場等一切危險的地方。十分的危險與艱苦,隨時送命。我知道,大家都是來自不同地方的精英醫生,沒必要選擇在這裡吃苦,所以,你們有人願意現在就退出嗎?如果退出的話,明天就會有人安排你們到基層衛生院,那裡頂多條件簡陋,但絕對不會有生命危險,我給你們五分鐘的考慮時間。”
好多人面面相覷,也有互相討論的。
我覺得完全無所謂,去哪裡都一樣,只要人身安全就行了。
一番討論下來,只有兩個人舉手,她們說自己是家裡的獨生女,所以不敢輕易冒險,但剩下的一幫人顯然都對接下來的工作充滿了期待,誰活着不希望活得轟轟烈烈。
“好,大家都決定了是吧,”陳隊開口:“很高興你們絕大部分的人選擇了留下來,但是我也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們,我們只要十個人,這十個人我要求有健康和體魄、超強的心理素質,以及出色的醫療技術,如果你們能扛過接下來爲期一個月的魔鬼訓練,你們纔有留下來的資格!”
一幫人又是面面相覷。
但不管怎麼樣,陳隊這一番話,算是激起了在場很多人的鬥志,誰都不想被淘汰。
……
清晨,一陣緊急的哨聲把我們從睡夢中驚醒。
緊接着那兩個女兵就迅速開門進來:“用最快的迅速穿好衣服,到衛生營面前的空地集合!”
一番手忙腳亂,總算個個都整整齊齊地站到了空地前。
僅一夜的時間,陳隊就像是換成了另外一個人,既嚴厲又苛刻:“比起預估的時間遲了整整三分鐘,起個牀而已,有那麼難嗎?想一想今後的救援行動,就因爲你們這羣嬌滴滴的大小姐穿個衣服遲了幾分鐘就浪費了無數人的生命,你們心安嗎?接下來我要給大家一個小小的懲罰,現在所有人都有了,立正,向左轉,10公里,起跑!”
一聽到10公里,所有人都懵了。
但陳隊根本不給我們求情的機會,她一個人跑到前面:“快一點,後面的跟上,再這麼慢吞吞的話,所有人都加5公里!”
很多人都是硬着頭皮跑。
我倒無所謂,本來就從小運動,前一段時間還被宋澤峰拉着跑了十五公里,所以我相信我能跑完。
一直往前跑,路上有不少已經出來訓練的男兵,見到我們都充滿了好奇,一個人都樂呵呵地看着我們。
後來我們就跑出了基地,一直跑進了後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