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你真要?”劉光世目瞪口呆。
徐子楨理所當然地道:“你給我爲啥不要?拿來!”說着手又伸了伸。
劉光世無語,這小子還真是個奇葩,完全將軍法不當回事啊,虎符是能要就要的麼?可他徐子楨是出了名的無賴潑皮,不給他估計是有得鬧下去了。
他一肚子悶氣,惱怒之下真的將虎符往徐子楨手裡一拍:“好,既如此便有勞監軍大人,請!”說着手一伸指向關外,同時眼睛不着痕跡地掃了一眼手下諸將。
誰都不是笨蛋,尤其是在劉光世手下的這幫人,打仗未必有多能耐,可看眼色的本事卻是拔尖的,頓時明白了什麼意思。
徐子楨將虎符在手裡拋了拋,這東西他不是頭一回見,當初趙構被封天下兵馬大元帥時他就見過,來頭比這塊可大多了,眼下區區兩萬兵馬他還真沒放在眼裡。
虎符搶到手也不是爲了別的,實在是他這三年閒得身上快長蛆了,只想好好玩一把而已。
關外的金兵依然列着陣,等宋軍出戰,徐子楨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下,隨手指向一將:“你,領千人出去試試。”
那員將領剛就看懂了劉光世的眼色,立刻變得臉色垮了下來,上前一步道:“啓稟大人,末將前些日子操練時傷了,出不得陣。”
“哦,這樣。”徐子楨也不勉強,又點一個,“那你去。”
“啓稟大人,末將腿傷未愈。”
“那你……”
“末將今日腹瀉不止。”
連點了五個,每個都有自己的理由,沒別的,就是不出戰。
劉光世一臉事不關己的看着關外,眼角餘光卻掃向徐子楨,心裡冷笑道:你當虎符在手就真能一手掌控我的人,妄想!
底下那些宋將看似一個個愁眉苦臉身體抱恙的樣子,實則都在暗暗看着徐子楨的好戲。
不是說你來麼,你徐子楨真的能以一敵衆?對面那可是十幾員大將,還有三萬人馬,咱們都不出戰你怎麼打?
徐子楨點了一圈沒人理他,也不生氣,只摸着下巴沉吟着,劉光世看着暗笑,卻故意問道:“監軍大人,虎符已給你了,此戰該如何打,還請大人示下,或是大人要親自上場麼?可需披掛?”
他這話擺明了擠兌,我手下沒人陪你玩,要打你自己去打,我最多給你準備一套盔甲,算是對得起你了。
徐子楨回頭看了他一眼,嗤笑道:“我上?剛纔虎符沒到我手裡的時候怎麼沒見你上?”
“本官麾下自有良將,自然無須本官上場。”劉光世臉都不紅的回了一句,然後看着徐子楨,意思是這些都是我的人,你要打仗就用你自己的人去。
徐子楨點了點頭,深以爲然地道:“所以我也不用自己上。”
劉光世繼續擠兌,裝模作樣地看了一眼四周:“哦?不知大人的良將何在?”
“我打仗要什麼良將,你不知道我是半仙麼?半仙打仗是能驅神的。”徐子楨一本正經地道。
劉光世差點沒憋住笑出來,還在半仙,老百姓不知道怎麼回事,朝裡誰不知道你是個什麼玩意,編,你接着編,我看你孤家寡人一個人怎麼上場開戰。
卻見徐子楨收起了虎符,不緊不慢地閉上眼睛,雙手捏了個不知道什麼手印,嘴裡唸唸有詞的嘀咕着什麼。
劉光世一愣,湊近了聽他在念什麼,只聽他嘴裡似乎在念道:“無上自在三清祖師在上,召山神顯靈助我退敵,急急如律令!”
山神?
劉光世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徐子楨那頭寸許長的頭髮。
你當自己是道家仙人呢,還山神,好,我今天別的事不幹,就等着看你怎麼把山神召出來的,媽的我這輩子還沒見過神仙!
徐子楨連唸了好幾遍“咒語”,然後右腳連跺幾下,反手拔出那把辟邪刀來,站在關上高舉在半空連劃了幾個圈。
旁邊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都不知道他在幹什麼,關外的金兵也看得有點發愣,那個穿着金盔金甲的金將皺着眉頭喃喃道:“那人在做什麼?”
旁邊一將道:“看樣子倒象是在作法。”
“作法?”金甲將愣了一下後嗤笑道,“就知道劉光世手下全是一幫廢物,連作法都弄出來了,本將軍倒要看看他還能玩出什麼來。”
一通作法完畢,徐子楨收刀入鞘,長長的吐出口氣,然後睜開眼睛,肅然道:“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蹟的時刻!”
蘇三在旁邊死命的咬着嘴脣,要不然就要笑出聲來了,只是憋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好不難受。
關上包括劉光世在內的所有人都一臉看白癡的樣子望着他,就連守關的小兵都在偷笑了起來。
片刻時間過去,關內關外沒有任何動靜,劉光世看了一眼徐子楨,沒說話。
又過了片刻,還是沒動靜,太陽依然當頭照,四下裡還是安靜得沒有事情發生。
關外的金甲將忍不住了,手一揮:“再去叫陣……不,直接開罵。”
旁邊一將忍不住道:“將軍其實何須如此麻煩,咱們直接搶關便是,區區劉光世難道還擋得住咱們?”
金甲將搖頭不語,眼神微微閃爍,區區一個褒城還不在他眼裡,說實在話,就算興元府也不是他的目的,他來這裡叫陣不攻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想引一個人出來,只不知那人在不在,會不會出現。
劉光世終於忍不住了,開口道:“監軍大人,山神爲何還不來?莫非是要夜間才能降臨?”
夜裡出現的那是鬼,不是神,誰都聽出了劉光世話裡的譏諷。
徐子楨面色不變,只遠遠望着關外,忽然嘴角揚起:“山神來了。”
衆人齊齊回頭看往關外,只見西北方不知什麼時候揚起了一片塵土,伴隨着隱隱的馬蹄聲,看那塵土飛揚的方向,正是朝着這褒城關而來。
劉光世張口結舌,那片人馬看情形怎麼也有好幾千人,可這興元府方圓百里之內有多少兵力他比誰都清楚,沒聽說今天有哪裡調兵,這些人是哪裡冒出來的?
徐子楨胳膊碰了碰他,嘴巴一努:“喏,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