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那些年
於小瑜在被催眠之後,就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裡她回到了童年時期,那個時候她只有7歲,有一天她去鄰村的小朋友家玩,回家的時候在路上看到一羣人打架,她一個小女孩在人際簡單的鄉村長大,哪裡見過這樣的事,她想喊人,卻看到人羣中一個大哥哥推倒了其他人,朝她跑了過來,帶着她跑了很久,甩開了那羣凶神惡煞的人。
因爲要上小學,她和媽媽搬去了城裡住,三年級的夏天,她又遇到了那個大哥哥,他說他叫蕭鵬。蕭鵬的家族很大,一共有三兄弟,大哥蕭逸,溫和儒雅總是笑意吟吟;他是老二,平時一臉嚴肅,但對着她的時候很溫柔;老三陸侯承,和她年紀一樣大,愛作弄人。
他們的父親就是當時正值壯年的蕭遠峰,他收她做了乾女兒,爲了怕乾女兒在外面被人欺負,還教她防身的功夫。蕭遠峰是她印象裡唯一的父親,他填補了她多年來親情中缺失的那一部分,從叫他乾爹的那一刻起,她彷彿有了一個完整的家。
她和他們的每一次接觸乾爹都讓她保密,除了在別墅,其他時候和他們一起出門也總是讓她帶着口罩,而除了乾爹和二哥,沒有人知道她叫於小瑜,他們都叫她蕭焰,因爲她的肩上有一塊形似火焰的胎記。
她漸漸長大,小時候愛作弄人的陸侯承如今成了她欺負的對象,而她的身邊還跟着一個小不點,那是乾爹又認的一個乾兒子,取名蕭遙。四個乾子女中,除了她,他們都是孤兒,她有自己的家,雖然母親經常出差不在家,但她並不能長時間和他們在一起,不過,這絲毫不影響他們一家人相處的很愉快。
初一那一年,她得知了藍幫的存在,並且成爲了藍幫赤蠍堂的堂主,代號赤蠍,沒有人知道赤蠍不過是一個13歲的小女孩,因爲赤蠍堂的人從不在人前出現,他們主要負責潛入、刺探和暗殺。當然,她從不殺人,蕭遠峰也從沒有讓她執行過殺人的任務。
2000年,是藍幫載入史冊的大日子,因爲他們多年的對手白鯊幫覆滅,這其中也有赤蠍的身影。藍幫趁機吞併了白鯊幫大部分的地盤,而在這一場爭奪戰中,她認識了一個人,一個她迄今爲止難遇的對手——葉楚勝。
她以爲他是白鯊幫的餘黨,兩人不打不相識,成了朋友。在家裡蕭逸就是一個文弱書生,蕭鵬又總是讓着她,唯一能讓她出手的陸侯承因爲資質的原因已經完全不是她的對手,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葉楚勝,她自然不會放過他。
2002年的春天,葉楚勝特警的身份暴露。她沒有想到一次簡單的剿滅白鯊幫餘黨的任務,變成了她人生的轉折,她看到他不惜性命也要救她,她看到她的二哥在關鍵時刻出現,她看到他被**炸的粉身碎骨……
她從來沒有這樣在乎一個人,但那個曾經最疼她的乾爹,卻毫不在意她的感受,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不過是一顆棋子。而下一刻,她承受了這輩子都沒有承受過的絕望,她的右手被打斷,門外進來的一箇中年男人不知道對她說了什麼,她便沒有了意識,她不是蕭焰,她變成了於小瑜。
“不————!”於小瑜從夢中驚醒,她的眼神從茫然轉向憤怒然後是深深的悲傷和絕望。
所有等在外面的人聽到於小瑜的叫喊都衝進了診室,這其中也包括剛剛趕來的蕭鵬。
她抓着自己的右臂,低着頭靜靜地坐在那裡,髮絲垂落遮住了她的臉,他們都似是怕驚動了她一般,沒有人上前。
良久,她開口:“我要見他。”
她的聲音低沉得可怕,雖然她沒有說清楚,但所有人心裡都明白,她想要見的人是蕭老。
“焰兒。”蕭鵬開口叫她,他知道,她還是回來了。
陸侯承想上前,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起,是張靖發來的短信,一條簡單的只有四個字的短信:
‘老爺,走了。’
與此同時,蕭逸、蕭鵬和遠在學校的蕭遙也不約而同地收到了這條信息。
“我帶你去見他。”陸侯承說。
各方人馬在收到消息的時候都趕往了蕭老的別墅,保安亭外的馬路上圍滿了車輛和人羣,好在他們並沒有往裡衝的意思,只是在門口等待着什麼。
幾輛車開了過來,保安認得這是蕭家的車,立即對他們放了行,車一直開到別墅裡面,陸侯承他們下了車,看到一些叔伯和他們的妻兒或坐或站在大廳裡,有傷心哭泣的,有皺眉抽菸的,也有小聲聊天的。
於小瑜皺了皺眉,像是預感到了什麼。
“靖叔。”
張靖站在門口,阻止着想進去的一干人,看到陸侯承和於小瑜站在一起,像是明白了什麼,將門緩緩打開。
蕭逸站在門口,看到陸侯承三人上來,拉住了走在最後的蕭鵬,問道:“小鵬,她已經...?”
蕭鵬點了點頭,無力地坐到地上。
於小瑜走進房間,房間裡並沒有其他人,蕭老衣着整齊地躺在牀上,就像睡着了一般。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原本,她有許多的問題想問,可是如今,她要質問的人就靜靜地躺在那裡,卻再不能回答她,她想起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那時她還不認得他,她不知道他的話裡帶着幾分真心。
她茫然地坐到地上,雙臂抱膝將自己蜷在一起,眼淚不爭氣地奪眶而出,不知是爲自己,爲葉楚勝,還是爲躺在那裡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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