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相思趴在病牀邊緣睡着了，他緩緩擡起手，有些蒼老的大手輕輕落在她的頭上，目光裡滿是慈愛。
顧相思本就睡的不實，當即轉醒，看向自己的父親道：“爸，你醒了。”
“醒了，又去鬼門關走了一遭。”顧父輕嘆一聲開口。
“你老亂說什麼，一天總是胡思亂想，身體能好纔怪。”顧相思忍不住數落着。
顧父輕笑着開口道：“守着你這麼個不省心的我能不胡思亂想麼，你啊，從小到大就沒讓我省過心。”
顧相思沉默着。
見她似乎被自己說的情緒不高，顧父皺了皺眉頭開口道：“這是怎麼了，以前我就是擡手打你，你都不當回事，現在怎麼這麼兩句就把你說的無精打采。”
顧相思眼眶泛酸，起身輕輕抱住顧父：“爸，你要長命百歲才行，我不想你死。”
顧父有些恍惚，緩緩擡起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顧相思垂下眸子，眼角落下一串眼淚。
這個男人，從小到大，給了她無數的寵愛。
他把她當成小公主，用盡了他所有的耐心。
小時候，她怨怪他工作忙，埋怨他錯過自己的生氣，生氣他從不參加她的家長會。
她一次次挑戰着他的底線，想讓他多花點時間在自己身上。
可其實，他給她的愛從來沒有少過一分。
他傾其所有，給了她他能給的最好的一切，是她生命裡最重要的存在。
“多大了還哭鼻子，小時候你可是怎麼罵都不哭的。”顧父輕輕摟着她，輕聲安慰着。
“你能不能不提小時候。”顧相思哽咽道。
顧父輕笑道：“好好好，不提…不提。”
顧相思抹了把眼淚，看着他道：“你身體不好要不就退下來吧，一大把年紀了就別幹了。”
顧父沒做聲：“這不是還沒到年紀麼，年齡比我大的都大有人在。”
顧相思氣的不說話，原本習慣性的想說兩句話刺他。
可轉念，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爸的身體爸自己心裡有數，你別擔心，何況你還沒結婚呢，等你成家了安穩了，爸也纔算是徹底放心。”
顧相思愣了愣，擡頭看向他不語。
她忽然意識到，父親不是不捨得權勢，而是不捨得權勢能夠帶給她的庇護。
雖然這麼多年，父親手下的門生和關係盤根錯節，便是不在這個位置，也不會讓她吃了虧。
可終究，那都是別人。
而別人，永遠也不會像他那樣對自己的女兒上心。
顧相思有些恍惚，是因爲蘇瑾城麼？
因爲那個人是蘇瑾城，所以父親纔會放心不下。
怕他會欺負自己，怕他會傷害她。
所以父親纔不肯放權，爲的就是讓蘇瑾城對他心有忌憚，在他對她不好的時候而他能護着她。
顧相思看向他，輕聲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一天少操心點我，多想想自己的身體。”
“爸心裡有數，你就放心吧。”
“有什麼數有數，我看你是一點也不把自己當回事。”
顧父笑了笑，沒說話。
顧相思沉默了一會，再度道：“媽說你接了個電話就暈了，誰打的電話，我回頭非要找他去算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