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的雷劫終於有驚無險的度過了,而孟姜女也在最後離開的時候找見了自己夫君的骸骨。爲了彌補這羣壯丁,孟姜女把自己帶來的餅子和衣服都留給了他們。
可以說整個計劃各償所願,唯一遭受嚴重損害的始皇帝,也因找不到罪魁禍首,只能吃下這生平第一次的啞巴虧。
這麼大的動靜,仙界自然也有耳聞,只是當他們看到河南地的土地公在凌霄寶殿呈上的證物時,他們的諸多疑『惑』便全然得到了解釋。
據土地稱,在雷劈坍塌的城牆廢墟里,隱隱有金光閃耀。他循着光芒過去,好一通挖掘才發現了這粒金『色』骨頭。
萬骨化生!玉帝看到它的瞬間,臉『色』都變了。
城牆底下埋葬了那麼多的屍首,以這些屍體妄圖煉得萬骨化生?難怪會惹出這麼大的動靜!
三界之中,又有人惦記萬骨化生,這真的難叫他高枕無憂;但慶幸的是,從現如今的動靜看,那些蠢貨的思維剛好和得到萬骨化生南轅北轍三界形成的格局沒有被打破,魔界也暫時掀不起什麼大的風浪。
隨着時間的推移,所有人都漸漸淡忘了這件事情,只有宦璃不時提及起來,心裡總覺的哪裡蹊蹺。
就這樣,風平浪靜,差不多一年的時間過去了。
這一日,許久沒有再出現的趙高突然來到一品鮮。在他一旁,還站着一位少年。
魏石頭一見來者華袍金冠,一副富貴之相,連忙起身親自迎接。
小白因爲跟隨魏石頭和羅平在大堂行走,所以也伏低跟了過去。只是他見那少年雖頭罩金星,卻混有血光污雜,所以更是提着十二萬分小心。
“趙大人,您可是許久不來了!今日想用些什麼?您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們店裡不僅新增添了許多的好菜,還釀成了甘甜的果酒……那可是要多好喝有多好喝……”魏石頭吧拉吧拉的跟在趙高他們身後說個沒完,完全沒注意到那少年臉『色』變的陰沉。
趙高不虞的掃一眼魏石頭,“魏老四!你話太多了!你過去,換那個機靈些的小夥計上來伺候!”
小白忙伶俐的上前一步,擋住了魏石頭的身影。“大人有何吩咐?”
“你去後廚給肖鮮說,就說我帶着貴客上門,要試嘗一些還沒推行的菜餚!”
“不知公子有何喜好忌諱?”小白躬身低頭,並不與那少年視線接觸。
“猶喜羊肉、飛禽,忌辣!”趙高說得極爲流暢,似乎小白問的就是他的好惡一般。
小白躬身後退着走出幾步,而後才轉過身,疾走進後院廚房。
廚房裡,小刀在跟着阿婉學和麪,因爲“技藝不精”,還粘了滿身、滿臉的麪粉末。
“你說你怎麼這麼笨呢?都告訴你要用心把握麪粉和水的粘度了,你瞧瞧你,這面和的一會兒稀一會兒硬的這要吃多久的麪餅子啊!”阿婉無奈的扶額,卻聽門外一個聲音道:“師父此話不妥,明明也可以把它們做成肉饃啊!”
“我只怕你們吃了肉後,嘴巴變的更刁!”阿婉朝他飛個白眼,而後纔沒好氣的問道:“好端端的,這會兒跑後廚來幹嘛?早上沒吃飽,這會兒討吃的嗎?”
“這次您可真冤枉我了!真是有稀客到了,點名兒要您給他做些店裡沒推行的菜餚的!”
“沒推行的?難道來人是趙高?”阿婉只聽這一句,就猜出來人的身份。
“師父英明!”小白隨口拍一記馬屁,看小刀已不懷好意的擺弄起一把刀來,這才又丟下一句客人的喜惡匆匆離開。即便如此,他還是躲的晚了些,還沒走出幾步,屁股後邊便捱了一顆面彈。
啪!阿婉擡手賞小刀一巴掌,“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能褻瀆食材!”
小刀聽着這熟悉的話語,不由咧嘴一笑,看着倒是挺高興的。
捱了訓還這麼高興,這小妖不會傻了吧?!”阿婉暗自搖頭,開始準備菜餚。
小刀一邊和麪一邊留意着阿婉這邊兒的動靜,正琢磨着她會做什麼菜餚,卻見她起身出了廚房,幾步走到了牆角圍攏的木柵欄處。在那裡,還有僅剩的一隻羊羔。
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呀,難道這丫頭到了凡間還學會宰羊了?小刀這般想着,拍拍手上的麪粉,悄悄跟了出去。
只見阿婉隨手薅一把嫩草,而後從容開了木柵欄。
咩小羊一見有吃的,站直小腿奔了過來。只粉嫩的舌頭一卷,那把草便消失不見。
“嘖!真是個貪吃的傢伙!”阿婉蹲下身子,信手摩挲着它滿身光滑白亮軟『毛』;見它喉嚨一動,青草咽入腹中,她才飛快的拔出刀來,一刀劃破小羊的動脈和喉嚨。
呲鮮紅的血從它的喉嚨噴出,但它已經沒了絲毫生機。
血『液』淌進碗裡衝入空氣,浮出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泡泡,襯着雪白的羊『毛』和它眼中還未散盡的光澤,看着無比的驚心動魄。但這一切,阿婉卻視之如常,平靜的眼睛裡看不出絲毫波瀾。
這樣的阿婉,是小刀沒有見過的。他怔怔望着她,許久纔回過神來。“師父……你膽子也太大了吧?這……你也下的了手?”
“那又怎麼樣?”阿婉用肩頭蹭一下額頭散落的碎髮,而後才繼續說道,“作廚子,就註定在探尋食物真味的過程中,直面各種生靈的死亡。我能做的,也不過是在處置的過程中儘量減少它們的痛苦……
如果說真有天道輪迴,哪日我也被放置在食材這邊,我也不會對於上天的安排有任何不滿怨言。”
說完,她把碗塞到小刀手裡,而後用力扛起小羊往廚房裡走去。
小刀望着阿婉堅定的背影,不知不覺的嘆一口氣。他覺得越來越不懂她了。
其實,他並不知道,阿婉親自動手處置食材,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因爲陶歆。
當年,她去求取軟水羅,如來卻說她作爲掌勺殺孽太重。那一刻她完全沒考慮自己,只是對陶歆覺得愧疚虧欠不已。
她跟着陶歆那麼多年,卻並未親手殺死過任何一種鳥獸蟲魚一切都是陶歆代勞。
如果她因此還罪孽深重,那陶歆呢?難道就沒再活下去的資格?
她無法想象那種後果,所以開始試着自己來做一個“屠戶”,至少不能叫自己的罪業也落在陶歆的肩上她要永遠永遠的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