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僅存的寥寥仙界士長還被重重的魔軍、妖兵重重包圍着。
玄冥真的只是詐降?!
宦璃一念閃過,再顧不得細緻求證,就用力按下凸鏡碎片牆壁上的一個凹槽。指尖與凹槽相接,融出些許金色的液體。那些液體不多不少,剛好足夠滲進周邊的幾個孔洞裡。孔洞如同針眼,引導着金液勾勒出一幅細若蚊足、若隱若現的鑰匙圖。
一剎那,金光爆漲,籠照住整個妄難世界。剛剛還在勉強支撐、孤軍奮戰的士長們眨眼回到了主帥大營。
仙界撤兵,樓譴那邊的魔軍將士也同時退出妄難世界。
“乾的漂亮!”如樓譴這般向來走高冷路線的魔君,此刻也按耐不住內心的興奮,一見面就給前來支援的玄冥一個大大的擁抱。
玄冥有些尷尬,老半天才從樓譴的懷裡掙扎出來:“那也是青華帝君給咱們這個機會!”
“誒,玄冥不必謙虛。如果不是你們這次的計謀,我們此刻是何結局還不一定呢!又怎麼可能打這麼漂亮的翻身仗?!”樓譴拍着玄冥的肩,眼睛裡閃閃有光。
“啊哈~”樓譴這麼一說,玄冥更加慚愧了。“這計策可不是我想的,這是白裔……白裔及早定下的……”
白裔?!玄冥的話音未落,兩句疑問同時發出:“那阿婉也在那裡了?”
嘖,敢在老子面前爭着搶着提阿婉,我看他是不想活了!樓譴心裡戾氣爆漲,眼神如刀掃過地下的嘍羅。
紅毛、綠毛、黃毛、白毛的頭頂,歪瓜裂棗、隨意無比的長相,好像也沒什麼異樣啊?
他正覺得納悶,突然撞到一雙野性十足、不甘示弱的眼睛。
“吱看夠了沒呀,我的兒!”悟空從妖魔羣裡跳出,一下躥到了樓譴跟前。
“這怎麼還有仙界混入的奸細?!快呀,趕緊保護魔尊和玄冥!”胡賽花擋在樓譴跟前,急匆匆的招呼魔軍,但樓譴絲毫不覺得畏懼,還嫌礙事的一把推開了胡賽花。
“孫悟空?!你怎麼會到這裡?”
樓譴的問話瞬間點醒了胡賽花。當年的仙魔之戰,阿婉之所以能詐死成功,除了烏涼這個內應,還有就是阿婉的好友、陶歆的結義兄弟孫悟空……
“嘖,那仙界無趣的很,俺老孫早待得不耐煩了。如今戰事既起,俺卻連個士長都未混上!要不是喬裝打扮換了身盔甲,恐怕進妄難世界都困難!”
悟空回想起玉帝對霽安的打壓,還有宦璃對自己的提防,心裡的火就蹭蹭往上冒。他撓一撓下巴,把卷軸塞到玄冥手裡又接着道:“前些日子,俺老孫見宦璃偷偷在煙火竈藏了卷軸,就順手把它拿了過來。
俺尋思着,這東西既然藏在煙火竈,那十有**會和阿婉相關,所以就隨手打倒個天兵,把東西送來,順道轉到你們這邊兒來啦!”
所有妖魔聽得一愣一愣,他們想不明白:放着好好的神仙不當,還真有二缺轉投妖魔的啊?!
不過,他們不懂,並不代表他們的魔尊樓譴也不理解,他拍一拍悟空的肩膀讚賞道:“不愧是陶歆和阿婉認識的朋友,格局果然非尋常宵小能比夠坦蕩!夠魄力!那仙界的鳥規矩,我也看着甚嫌礙眼!”
想到今日的旗開得勝,他心中擋不住的豪氣萬丈。說完這些話,他猶覺不夠盡興,又轉頭對着下面的衆將士們道:“仙魔大戰數次,每次都是他們說打就打!若是弟兄們還有一點兒血性和志氣,咱們這次就乘勝追擊,打他們個落花流水、七零八落!換我們重新劃定三界地盤,當一回主人!”
“好!改他.娘.的!”
“三界重新換換個兒!”
底下的妖魔本就狂妄不羈,一聽樓譴這話,不由嗷嗷的響應贊同。他們熱血沸騰,接連幾天都無法從這場巨大勝利帶來的狂喜中緩過勁兒來,全然無覺:更大危險即將降臨。
再說宦璃吃了這麼大敗仗,心裡邊本就懊悔萬分。之後,聽聞殘留部下僅剩不到原來的十分之一,甚至幾個指揮士長也永遠留在了妄難世界,一顆心不由跌進冰窟窿。
在他不遠的對面,楊戩、玄掌、黃澤、青離、白啓都冷冷望着他。至於那些僥倖存活、遍身傷痕的士長們更是恨不能用眼神將他凌遲了。
怎麼辦?接下來該怎麼收場?
宦璃一頭冷汗,腦袋飛快運轉想着對策。雖然他對那些枉死的將士心懷愧疚,卻不甘就此拱手讓出主帥的指揮權。
如果他就此離開妄難世界,即使再怎麼向玉帝和天庭辯解和挽回,也會被整個仙界拋棄;到那時,別說尋到白瑕和她相守一生沒有可能,就連他的帝君之位和兩大仙洲都無法保留!
嚐到過跌入谷底的滋味,他纔不要把這些痛苦再經歷一遍!而且,他有種直覺:若是這次再被玉帝拋棄,他這輩子恐怕就再難翻身了!
不要!他纔不要束手待斃!
他在心裡一遍遍的哀告,不經意間瞥見一旁乙訣的佩劍,頓時有了注意。
唰趁着乙訣不在意,他一下抽出他的劍抵在喉嚨處,緊接着往後倒退一步。
“你這是做什麼?!”乙訣隨之反應過來,聲音裡是又驚又急。不是他擔心宦璃的死亡,實在是不忍自己的飛流劍遭此玷污。
他的劍下死過的妖魔鬼怪自然不在少數,但每一個都罪有應得,且是他親手送他們了結的。如宦璃這般,因爲負罪人前選擇自戕的卻從未有過!他也絕不允許自己坐視其發生!
“快把劍放下!”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看見乙訣發聲,宦璃心裡略微放鬆一些,但面上越發顯得無地自容:“今日戰局,是我宦某一手導致!我宦某愧對你們,更愧對死去的將士!現在,我已無顏再見玉帝!就在妄難世界邊上自盡謝罪吧至少還能陪一陪還未遠去的弟兄!”
“別!你千萬不要!”
乙訣連聲勸阻,不知情的士長們見此情形,還以爲他真心是爲了勸說宦璃才這麼緊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