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普通金丹修士,還未必會有多強的殺意,因爲一般修士修行是爲了求取長生,所以他們修煉的法門以貼合天道爲主,道法自然,修士身上的氣息也就相對柔和一些。
但劍修不同。
劍道修行最重殺伐,一身劍道真元凌厲無比,每一個劍修想要成長起來,都會經歷不知道多少次的戰鬥,所以劍修身上不但劍氣凌厲,殺意也遠勝尋常修士。
而江映紅做爲一個修煉了數百年的劍修,此刻又被怒火和仇恨填滿了心頭,一身殺意之盛,更是遠勝平時。
秦風也才只是剛剛築基而已,即便雙方距離頗遠,也被這股殺意震懾的不輕。
如果僅僅只是殺意震懾倒還罷了,可緊接着,就見那個女人揚手一道劍光飛出,猶如浮光掠影一般向自己殺來。
秦風心中驚駭欲絕,此等威力的劍氣,絕對不是自己能夠抵擋的。
他想要避開,但即便雙方相隔如此之遠的距離,他也避無可避,整個人就好像被定在了原地一樣,只能眼睜睜的望着那道劍光向自己殺來。
這是對方劍速太快的原因,快的超過了他的身體反應,這纔出現了被定住的錯覺。
就在他以爲自己難以倖免的時候,突然就聽樓船上傳來一聲冷哼。
隨即就見一抹如水般的明光落下,在他身前十丈外擋住了那道劍光。
“江映紅,你想找死嗎?”
柳玄靈那慵懶的聲音傳出。
她緩緩地從樓船上飛出,姣好的身形在半空中迎着山風展現出一副絕美的身影,讓附近幾座山峰上各派女弟子們都看的羨慕不已。
“堂堂太乙山金丹巔峰劍修,竟然出手襲殺我御獸宗一個剛剛築基的晚輩,太乙山果然不愧是傳承久遠的大派,此等行事手段值得我輩借鑑。”
她眼中露出一抹嘲諷,隨即臉色一冷:“不過,當着我們的面襲殺我御獸宗弟子,你這是想要在這裡引發一場大戰嗎?”
江映紅的身形同樣飛出,冷聲喝道:“他殺了我侄女,那是我大哥唯一的孩子。”
“哦,那又如何?”
柳玄靈神色淡淡:“你我兩宗結仇多年,門下弟子相互廝殺不斷,哪一年沒死過人?
如果都像你一樣,打着給晚輩報仇的名義直接出手斬殺別家晚輩,修行界早就亂套了。
你今天若是殺了我御獸宗弟子,明日,我就敢出手斬殺你太乙山千百普通弟子。
到時候亂了規矩,宗門高層可以隨便斬殺敵對宗門小輩,恐怕不出幾年,下面的弟子就要死絕了,到時候你們太乙山的那些老不死的還打算親自收徒,從煉氣境傳授功法不成?”
江映紅臉色變了變,她知道自己先前的舉動有些輕率了,但她現在只感覺內心深處有一股莫名火焰在焚燒,讓她根本就壓制不住內心深處的怒意。
她咬牙說道:“如果那個小輩是光明正大的正面搏殺,殺了倩兒也就算了,就當是倩兒學藝不精,我們認了,但那小子使用卑鄙手段偷襲暗算害了我那侄女,我又豈能容他存活下去。”
“哼,就算是他偷襲的又能怎樣。”
柳玄靈對於江映紅的話語不屑一顧:“他當時才初入煉氣後期,能煉氣七層的修爲偷襲殺死你太乙山築基劍修,那是本事,有能耐你也教出來一個這樣的煉氣境弟子,偷襲我御獸宗築基修士試試。
小輩之間的恩怨,你大不了安排幾個弟子對他出手也就是了,今天居然還敢親自出手,我看你是想找死,再有下次,我斬了你!”
“少說大話。”
江映紅同樣也是內心驕傲之輩:“你才修煉幾年,區區一個小輩,也想殺我?當年即便是你大師兄趙乾坤都殺不了我,你也敢口出狂言。”
“呵……”
柳玄靈冷笑:“當年你與我大師兄實力相當也就不說什麼了,可如今我大師兄已經開闢紫府,凝結元嬰,而你呢,枉活這麼多年,如今都還停留在金丹境,居然還有臉面跟我大師兄相提並論,你也配!”
“你……”
江映紅被揭了短處,頓時大怒,眼中隱隱有火焰在燃燒,死死地瞪着柳玄靈不放。
“怎麼,你不服?”
柳玄靈的眼睛眯了起來:“既然不服,那我就打到你服!”
話落,她手掌一翻,竟然直接出手,一道月白色的靈光打向對方。
她可從來都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主,早就有些不耐煩跟對方廢話了,偏偏這個女人還敢跟她犟嘴,既然如此,那就做過一場,打服了她就是。
“你敢對我出手?找死!”
江映紅內心怒火上涌,噌的一聲飛劍斬出,擋住了柳玄靈打來的那道靈光,隨後飛劍一轉,帶着犀利劍芒就向着柳玄靈斬去。
柳玄靈衣袖輕揮,一條長綾從她袖中飛出,猶如靈蛇一般纏繞向了迎面斬來的飛劍。
她這長綾也不只是何物煉成,柔軟堅韌,靈光隱隱,江映紅的飛劍斬在上面感覺非常怪異,虛虛蕩蕩,毫不受力,不過一旦被她長綾纏繞住,就得花費一些功夫才能掙脫出來。
江映紅心裡有些吃驚,也就是她的飛劍運轉如意,否則換了一般金丹修士跟柳玄靈動手,一旦被她這長綾束縛在內,可就難以脫離了。
柳玄靈手中長綾越來越長,似乎沒有盡頭一樣,已經被她放出了數百丈長短,隨着她的手腕輕輕抖動,長綾在虛空一圈圈的蔓延,攪動虛空,如同一個大漩渦一般把江映紅的飛劍困在其中。
“哼,你還真以爲吃定我了不成?”
江映紅臉色冰冷,口中怒喝一聲:“烈火紅蓮,焚盡世間,紅蓮劍訣,斬!斬!斬!”
隨着她話音一落,就見原本被困在長綾漩渦中的飛劍陡然一變,劍身上涌現出數丈高的火焰,隨即劍身轉動斬出道道幻影,猶如一朵盛開的火焰蓮花。
唰唰唰!
火焰蓮花盛開,千百道火焰劍氣向四面八方斬去,竟然生生打亂了長綾攪動出來的漩渦,隨即劍氣如雨,向柳玄靈斬去。
劍舟裡,殷別離輕嘆一聲:“江映紅性如烈火,修煉《烈火紅蓮劍》原本也算相得益彰,只可惜早年爲情關所困,卡在金丹巔峰兩百年不得寸進,這些年下來她時常受到心火焚燒,道心不穩,再這樣下去,恐怕會出問題。”
“不錯。”
旁邊那位女性長老也有些感慨:“當年她與江東流兄妹二人在築基境時就闖出不小的名聲,後來雙雙成就金丹,風頭一時無兩,當時我不如她,孰料她竟然墮入情網難以自拔,否則以她的天賦又何至於困頓於金丹境。”
“要不要讓她收手?”
旁邊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性情沉穩,說道:“這一次終究是江映紅不講規矩在先,若是再傷了柳玄靈,御獸宗的人定然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在這裡就會引發一場大戰。”
“哼,戰就戰,我等還怕了他們不成!”
太乙山劍修少有不好戰之人,此刻聽了那老者所言,頓時不滿:“御獸宗也就是仗着靈獸逞能而已,如果沒有靈獸,只憑他們自身修爲,也配與我太乙山爲敵。”
“沒必要去貶低你的對手,不然那隻會降低你自己的身份。”
老者淡淡的說道:“真要爭鬥起來,老夫自然也不懼他御獸宗,但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
等到下次秘境開啓,爲了爭奪天淵秘境,即便你們不想動手都難了。”
“好了。”
殷別離擺了擺手:“江映紅既然要鬥,那就讓她去跟柳玄靈鬥上一場吧,有洛占城在,柳玄靈沒那麼容易死。”
老者搖頭:“怕就怕洛占城一出手,事情就不能善了了,那傢伙,一旦發起瘋來就會不管不顧,現在把事情鬧大了對我們沒好處。”
“呵呵,誰告訴你柳玄靈一定會輸的,她到現在可都還沒有動用本命靈獸呢。”
御獸宗的樓船上,洛占城一邊聽自家徒弟講述在秘境裡的遭遇,一邊看着外面柳玄靈和江映紅兩人鬥法。
當他聽到李妙真講起接引大陣的事情後,也不由的一陣驚訝:“沒想到太乙山竟然還有這等發現,幸好沒被他們得手,不然說不得就要提前對他們發動宗門大戰了。”
旁邊莫璃長老問道:“現在怎麼辦,就任由柳師妹跟江映紅鬥下去?
萬一柳師妹殺了對方,太乙山的那些人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哼,那江映紅自己壞了規矩,被殺也是活該,太乙山的再敢廢話,老子一刀劈了他們。”
說着,他伸手從李妙真身上一抓,結果卻是什麼都沒有抓出來,頓時一愣:“誒,我的刀呢?”
“咳……”
李妙真輕咳一聲,說道:“師父,你的刀被我留在天淵秘境中了。”
“什麼?”
洛占城瞪大了眼睛:“你個死丫頭,你把我的刀扔天淵秘境作甚?難道各派進去的那些弟子中,還有人能夠威脅到你的性命,讓你不得不棄刀逃命?”
“不是的師父,剛纔我還沒有來得及把話說完,就被你岔開了話題。”
“說,你要是說不出一個理由來,我就把你丟到十萬大山去廝殺三年。”
洛占城險些給氣壞了,白虎刀是他最心愛的兵器,可萬萬丟失不得,若不是擔心徒弟遇到危險,他都不捨得將刀借給徒弟。
結果現在倒好,這丫頭片子竟然把他的白虎刀給留在天淵秘境了,這要是待會跟殷別離鬥法,缺少了兵器的自己說不定就會吃點虧。
李妙真連忙道:“師父息怒,事情是這樣的,當時秦風師弟斬殺了準備毀掉接引大陣的太乙山弟子,並且說動卓非凡幫我們把接引大陣佈置好,然後我就將你的白虎刀留在了接引大陣中。
以師父的修爲應該能夠感應到白虎刀的位子,到時候就可以通過接引大陣把你接引過去,到時候你也就可以重新佈置手段,將咱們御獸宗的太上長老到天淵洞天的地下空間……”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洛占城就呼的一聲站了起來,高大雄壯的身軀猶如一頭巨熊一般,看着自己徒弟兩眼放光:“你是誰,那座接引大陣完好無損?”
“不錯。”
李妙真點頭。
洛占城抽了抽嘴角,突然發出一陣大笑。
這次他的笑聲並沒有傳出船艙,因爲他已經施法將船艙給封閉起來了。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好徒弟。”
洛占城伸出碩大的手掌在李妙真的肩膀上拍了拍,險些沒把李妙真給拍倒在地。
兩旁,其餘八位紫府境長老也是又驚又喜,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等意外之喜。
洛占城邁着大長腿在船艙中來回走動了幾步,這纔將激動地心情平緩下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坐回位子上,問道:“秦風又是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