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零七
何笑倫想着這些年夫人對他的冷漠，心裡有些酸苦，如果說他納了五房妾室，讓夫人關上一扇心門，而他‘傷害’祝兒時，卻讓夫人把另一扇心門也關上了，而且關的緊緊的，再也不容他出入了。夫人真是惱了，若不是念着孩子們份上，也許早就跟他分了，饒是如此，夫人心裡眼中的冷淡，也着實讓他後悔萬分，雖說心裡還有些捨不得祝兒，若是能得回夫人的心，也值了。何笑倫笑道：“雖說家裡人一直叫你六姨太，但是外人卻不知道，昨兒有人問我你是誰，我還說你是我兒媳婦的親戚。我年歲大了，身子也大不如前了，不但是你，就是七姨太，八姨太，我也想把她們都打發了。那幾位姨太太們就由着她們，想留想走，悉聽尊便，俗語說少年夫妻老來伴，只想着跟你夫人好好過餘下半輩子。”
祝兒見夫人已不似初時那麼激動，靠在枕頭上擦眼淚，她笑了笑悄悄退出來。臨關上門時聽夫人道：“這些年冤枉你了。”
何笑倫笑道：“若我沒那個心，五姨太也得不了逞，算起來還是我的錯，只要你不記恨我就好了。”
祝兒回了房仍抑制不住心裡的歡喜，向後院來找佳紅，佳紅因昨晚看戲，有些晚，剛纔又去看夫人，回房就累倒在牀上，見祝兒滿臉笑容地走進來，她笑着坐起來問道：“有什麼好事兒？”
祝兒指了指身上穿的一件蔥心綠的衣服，笑着問道：“我穿這件衣服怎麼樣？”
佳紅見祝兒今兒臉色較常時紅潤，那從眼底溢出的微笑，讓她心情也跟着好起來，覺得身子也不那麼乏了，佳紅笑道：“我一直以爲你穿紅的好看，沒想到綠的也這麼漂亮，真是紅的爽利，綠的婉約。”
祝兒歡快地走到牀邊，一屁股坐到佳紅身邊，挽着佳紅的手臂，靠在她的身上，眼淚不自覺地留了下來，佳紅側臉看着她，任她無言哭泣，半晌祝兒直起身，擦了擦眼睛道：“佳紅，我要走了。”
“怎麼只坐一會兒又要走了？”
“我是說我要離開何府了。”
佳紅身子微微一震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祝兒笑道：“老爺、夫人已同意讓我走了。千里搭涼棚，沒有不散的宴席，當初老爺收我爲姨太太時，只是家裡簡單吃了一頓飯，並無宴請外客，雖說我得老爺、夫人眷顧，何府的規矩，姨太太不能拋頭露面，所以外頭認識我的人不多，佳紅，這些年在何府我真是鬧得不像話，老爺、夫人對我的好，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祝兒原以爲老爺、夫人放她走時，她一定會歡心雀躍，而今心裡還是有些割捨不下。
佳紅靜靜地坐着，對於祝兒的身世，她雖不十分清楚，但也是略知之一二，她問道：“你離開何府，想去哪兒？回湖南瀏陽譚府，還是……？”
祝兒笑道：“一無憑，二無證，回去又能如何？何況父母俱已不在。我想回去看看姨母，當日姨父被抓，不久就過世了。這些年音信渺茫，也不知大哥、二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