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是想告訴你,閻王被鬼母打敗,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你沒必要再做無謂的掙扎。”大力鬼王解釋道,“鬼母和我那不爭氣的弟弟雖說性子惡劣了一些,但是有他們管理幽冥界,想必也不一定會比閻王做的差。”
“他們嗜殺成性,你覺得幽冥界交給他們,會有未來?”
“其實……這也不過是我自己的一點看法,或許閻王做的會比鬼母好,也或許鬼母會比閻王做的好。”大力鬼王笑道,“不過,這些,都沒關係。”
“你到底在胡扯什麼?”禹木覺得大力鬼王完全就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漸漸失去了耐心。
“我已經說得夠明白了,今日之事,已成定局,你沒必要再做無用之功。”大力鬼王雙手合十,勸道,“當然,我也不會妄自殺戮,鬼母給我的任務單單就是阻止你和墮天,我便也只會出手阻止你們。你們若選擇離去,我也絕不會追究。”
大力鬼王完全就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感覺一切都該順其自然,不該妄加干涉。
對上這種人,禹木是一點脾氣也沒有,亮出雷切之魂,高聲道:“你無意殺我,我也無意殺你,但是要阻我去路,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說到底,還是得動手。”大力鬼王無奈搖頭,右手輕輕擡起,緩緩向下按去,淡淡說道,“我這一掌,名曰‘般若’,能引動幽冥鬼氣,降下無妄之威壓。”
大力鬼王的話禹木聽得不是很明白,但是這“威壓”卻是實實在在感覺到了。
就在他落掌的那一刻,禹木頭頂便出現了一片巨大的陰雲,遮天蔽日向着禹木襲來。
這陰雲面積極廣,根本來不及躲避。
禹木也只能凝聚魂力,硬抗下這一掌。
“須佐震雷!”
再次召喚須佐之軀,禹木發覺“雷骨”之上已經有了肌肉,“須佐”的身形也變得更大了。
迴應着禹木的意識,“須佐”雙臂舉過頭頂,替禹木抗下了這一擊“般若”。
縱是如此,禹木依舊能感到這一掌上磅礴的鬼氣,凝聚雷霆之力,不斷轟向天上的“巨手”。
大力鬼王在幽冥界很少顯露身手,倒也對自己的實力無比自信,瞧着禹木在這一擊之下,還能支撐,稱讚道:“幽冥界裡,能接下我這一掌的,絕不超過十人,你有幸得雷霆之力,不該將自己一身修爲浪費在這裡,速速離開吧。”
“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還有什麼招儘管使出來!”禹木凝了魂力,“轟”的一拳擊碎了天空中的“巨掌”。
“我本以爲還未到要取你性命的時候,現在看來,或許我錯了。”
大力鬼王腳下未動,身子卻憑空出現在禹木身前。
禹木瞧着他赤紅色的一雙肉掌上滿是老繭,滿身都是傷痕,不禁有些納悶:這樣一副身體,理當是個好戰的角色,怎麼會說話這麼佛系?
“我要是能接下你這一掌,是不是就能放我過去?”禹木沉聲問道。
“你若真能在這一掌之下活下來,我便不再插手。”
“好!”
禹木收斂魂力,將力量集中在右臂,猛地打出一拳。
“有些力道,但還是徒勞。”大力鬼王言語中似乎有些憐憫,無奈說道,“看來今天真是隕落英才的一天。”
“不好!”
迎上大力鬼王掌風之時,禹木立時感覺到一股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切實地體會到,這一掌不是他能承受的。
但在這磅礴死氣的壓力下,身子連動都不了一下,更別談躲閃了。
“這一掌名曰‘天龍’。”大力鬼王身上顆顆佛珠陣陣作響,神情依舊淡然。
眼看“須佐”已經開裂崩潰,禹木暗叫不好,連忙運轉功法,配合“蒸汽模式”,通過燃燒靈魂,激發體內的力量。
“就算如此,你最後的結局也不過是力竭而死。”大力鬼王掌上力道又加了幾分,繼續說道,“就此放棄,還能去的安詳一點,你說是不是?”
“誰要‘去’的安詳點!”
禹木在之前的無數戰鬥中,跟各式各樣的人交過手。
但從沒遇到過像大力鬼王這樣的對手,完全是一種束手無策的感覺。
“力老鬼,你說你多大歲數了,欺負一個小娃娃,害不害羞?”
大地之下,突然傳來一聲嘲諷的聲音。
這聲音很近,就在禹木腳下的地面裡。
聽這聲音,很是陌生,禹木不禁皺起眉頭。
從他的話裡,聽得出來,跟大力鬼王是老相識了。
眼下已是捉襟見肘,還要面對藏在地下的惡鬼,禹木焦急萬分。
腳下的聲音越來越近,大地都在顫抖。
“轟!”
地面突然破開,禹木身形不穩,跌了進去。
“力老鬼,這一掌我替這小娃娃接下了!”
禹木落入地洞之時,只看到一個身形龐大的“怪物”拖着長長的尾巴,破土而出,衝着大力鬼王攻了上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實在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
“禹木哥哥!”
剛想飛身離開地洞的禹木,突然被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
“阿肥?你怎麼在這兒?”
禹木回身一瞧,這胖乎乎的小傢伙,不是小食靴鬼又是誰。
小食靴鬼指着上邊的“怪物”說道:“我和老爹一起來的。”
“那是你老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禹木連忙問道。
“我們邊走邊說,老爹已經把前邊的路挖通了,可以直接饒到內殿去。”小食靴鬼一邊向前邊走去,一邊解釋道,“老爹之前是小虛山‘四神’之一,後來因爲跟鬼母意見不和,才隱居深山的。我那天回家以後,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老爹,老爹十分生氣,就把虛耗抓了回去。”
“虛耗是誰?”禹木思索片刻,突然想起來“茅房三兄弟”,繼續說道,“是那個抓走你的老虛嗎?”
“嗯,就是他,專門替人家幹這些勾當,老爹之前跟他也打過些交道,所以找到他也沒費多大力。”小食靴鬼越說越氣,“後來我們才知道鬼母想‘請’老爹出手,幫他們扳倒閻王。”
“你老爹知道他們想拿你要挾他以後,就打算親自出手替你報仇?”
“那是,老爹最看不慣這種下三濫的事情。”小食靴鬼說話地時候一身正氣,想必他老爹也是個豪爽之人。
“上邊那個大力鬼王厲害的很,你老爹沒問題吧?”
禹木跟大力鬼王交過手以後,確實是心有餘悸,不免有些擔心上邊的食靴鬼。
“沒問題的,老爹跟大力鬼王是老交情了,他們之前在小虛山的時候就經常在一起切磋。”小食靴鬼不好意思地笑道,“但每次都是老爹輸半招。”
“我看那個大力鬼王跟小虛山上其他惡鬼好像不太一樣,實力很高,但是好像對什麼事兒都不是很上心。”
“嗯,老爹也是這麼說的。大力鬼王是鬼母的大兒子,修爲在這幽冥界可以說是傲視羣雄,但是所修的功法偏向於佛家,所以性格也變得很‘佛系’。當年本來老爹也邀請他一起隱居,但是大力鬼王畢竟是鬼母的兒子,這纔沒了下文。”
“鬧了半天還有這麼一出。”禹木心想這個大力鬼王看來並不是什麼惡鬼,只是攤上了一個野心勃勃的老孃。
跟在小食靴鬼身後,往前走了也不知道多少距離,前邊突然沒了路。
“就是這裡了,這上邊就是閻羅殿的內殿了。”小食靴鬼指着上邊的土層說道,“你不會打不穿吧?”
“小意思,阿肥,你往後站站。”
禹木手中握着雷切,利落的幾刀斬去,上方的土層應聲被砍出一個四方的大洞。
“上邊很危險,你要不就留在下邊?”禹木怕一會兒打起來,小食靴鬼會被誤傷,便想將她留在下邊。
小食靴鬼低着頭想了想,歪着頭說道:“我要不去你的戒指裡吧,自己留在下邊,我有點害怕。”
將她獨自留在這裡,一會兒要是被人發現了,跑都沒法跑,確實也不是很安全,禹木便點頭應了下來。
戴着戒指的手在小食靴鬼頭上一搭,便將她送了進去。
當初債鬼送給禹木的兩袋子財寶大多都被他轉送給了鐵匠鋪的熾燃鬼和炬口鬼,這會兒水滴戒中也就剩下了幾樣從袋子裡落下的東西。
瞧着空蕩蕩的一方小空間,小食靴鬼連個像樣的玩具都找不到。
“阿肥,回頭這事兒結了,我帶你去買點東西,你看上什麼咱就買什麼。”禹木瞧出了她的心思,轉念一想,便許了她一個小小的心願。
“嗯嗯,那我可得好好想想買什麼!”小食靴鬼掰着手指頭開始盤算自己要買的家當。
給地面開了個洞,禹木將雷切護在身旁,小心地翻了出去。
好在開洞的地方是內殿的邊緣,沒什麼人注意到,這要是從人羣中鑽出來,還不得被人一頓爆錘。
瞧着四下無人,死氣也不是很重,禹木心想七郎他們應該還沒掛。
內殿除了幾根石柱之外便是一條紅毯,紅毯的盡頭,便是一道半掩的石門。
躡手躡腳的挪到石門邊兒,只聽裡邊一個女子厲聲道:“誰?給我滾進來!”
禹木心想自己剛走到門口就被人發現了,也太倒黴了吧。
手上一用勁,一掌劈開石門,站在門口,掃了一眼裡邊的狀況。
自己身前便是小虛山一行人,離自己最近的便是殭屍和猙獰鬼兩大戰鬼,再就是大勢鬼、樹神、神通鬼、獨角鬼王和鬼母。
這夥人瞧着都沒受什麼傷,反觀最裡邊的七郎等人。
七郎、黑白無常、使執杖鬼、食氣鬼和幾個鬼差圍靠在一人之下,各個都喘着粗氣,臉色蒼白。
他們圍靠那人,氣定神閒,端坐在寶座上,想必就是閻王了。
禹木還以爲閻王這波人能和小虛山打個五五開,沒想到出了閻王以外的幾大戰力全都歇了菜。
“不好意思,走錯了,打擾。”
禹木紳士地鞠了一躬,轉身便要走。
鬼母冷哼:“抓住他。”
“我就是開個玩笑,看把你們急的。”
禹木心想小虛山頂配戰力都在這裡,自己就算是想走指定也是走不了的,回身邁着步子,信步閒庭,走了進來。
瞧着這裡邊的佈置,該有的多有,不該有的一樣沒有,想來閻王還挺樸素。
禹木順手從戒指中取了一把墨扇,徑直走向猙獰鬼,微微笑道:“那個,戰鬼大人,麻煩讓一下。”
場上有鬼母在,猙獰鬼不敢自作主張,橫在禹木身前,等着鬼母的指示。
“讓他過來吧。”鬼母淡淡說道。
“是。”猙獰鬼沒能報那一腳之仇,也只能憋着一肚子氣閃到了一邊。
“有勞。”
禹木見鬼母說話時沒了方纔的凌厲之氣,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有了鬼母的命令,“四神”也乖乖讓了路,直接讓他走了過去。
腳下雖沒幾步,但禹木心中實際上慌得一批。
走到鬼母面前,強裝鎮定,一擡頭,剛擡起的嘴角控制不住的落得下去。
眼前的鬼母樣子十分年輕,根本半點也沒有想象中“老妖婆”的樣子。
不僅如此,她的臉和一個人太像了。
見禹木這般出神,小食靴鬼還以爲他是被鬼母的妖法迷惑了,連忙在戒指中喊道:“禹木,醒醒!”
聽到小食靴鬼的聲音,鬼母面上露出一絲喜色,手指一勾,竟直接將她從空間戒指中召了出來。
禹木見小食靴鬼出現在自己面前,突然驚醒,連忙將她抱在懷裡。
眼見鬼母纖細的手伸了過來,禹木連忙閃身後退。
可腳剛落地,鬼母已至跟前,衝着小食靴鬼笑道:“別怕,我就是想好好這小傢伙。”
鬼母輕輕掐着小食靴鬼毛茸茸的臉蛋,稱讚道:“老食這個大老粗,竟然能生出來這麼可愛的女兒,真是喜人。”
剛見到鬼母的時候,禹木一直覺得她就是自己熟悉的那個人,但是當她展露身手以後,便知道自己絕對認錯人了。
鬼母的修爲應該不在大力鬼王之下,興許比他還要恐怖。
抱着小食靴鬼退到七郎那邊,禹木低聲問道:“奕鶯……和鬼母有什麼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