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羽聞言，黑色霧氣氤氳繚繞之下的眉眼之中，頓時神芒閃爍。
不過，他並沒有說話。
蔣小涵秀氣的眉毛掀了掀：“怎麼，不相信我說的話？”她微微仰頭，下巴昂起來，自由一種威勢和驕傲，道：“我雖然與你作對很多次，但何時因爲這種事情而自吹自擂？”
葉青羽依舊是沒有說話。
他像是在思考什麼。
“你這是什麼意思？”一邊，主宰之王神色不定地看着蔣小涵。
從這個女人的話中，他聽到了一種不太對的趨勢。
棄魔神眸子裡閃爍着奇異的精芒，也盯着蔣小涵。
“字面上的意思。”蔣小涵面對兩大主宰之王，竟是絲毫不弱勢，語氣冰冷堅硬，彷彿是對着兩個下人一樣，無比強勢。
“你這是在考驗吾的耐心和寬容力。”毀滅之王渾身兇焰燃燒。
蔣小涵哈哈大笑了起來，回過頭來，看着葉青羽，道：“既然你還是不相信，那我就證明給你看。”說着，她的面色，突然變得猙獰了起來，似是在忍受着什麼劇痛，美妙誘人的身軀，突然微微顫抖了一下，一抹詭譎的蒼白之色，從她的臉上閃過。
然後，一股奇異的力量，從她的身體之中，猛然瀰漫綻放了出來。
一種很難形容的力量。
當這股力量散開，就看漂浮在宇宙真空之中的星辰碎片，突然像是被冰封了一樣，靜止不懂，凝固在了原地。
不只是星辰碎片，所有的星塵、灰屑……一切都靜止了。
當然，一起靜止的，還有毀滅之王和棄魔神。
兩大至強者現實陷入了沼澤之中的蝸牛一樣，掙扎了幾息時間，然後就徹底不動了，他們的臉上，表情震驚而又不可思議，完全不能理解，爲什麼竟然被這樣一個修爲差那麼多的女人給封印鎮壓，這根本不符合常理。
葉青羽的臉上，也微微掠過一絲驚訝。
這種力量……
時間和空間同時被封印嗎？
他看向旁邊，雲頂銅爐守護之下的宋小君、溫晚和呆狗小九等人，並未被這種詭異的力量所鎮壓，而再稍微遠一點，光團識尊也同樣並未受波及，但那種引動葉青羽思鄉心魔的古箏之音，卻是微弱了許多。
“現在，你信了嗎？”蔣小涵盯住了葉青羽。
後者點點頭。
蔣小涵笑了起來，聲音之中帶着一絲毫不掩飾的得意：“來吧，該你做出選擇了，我親愛的青羽哥哥，是你的愛人重要，還是你的原則重要？你要不惜犧牲自己也要守護的，到底是你的情人，還是整個大千星域中所謂的智慧生靈和文明？”
葉青羽被心魔繚繞的身軀，微微顫動。
這個問題，他以前從未深入地想過。
他層堅定地認爲，守護大千星域，就是在守護自己愛着的人。
一旦大千星域不復存在，那覆巢之下無完卵，自己所愛着的人，也會死亡消散隕落。
可是，現在，一切卻突然變化，原來在這兩者之間，還有這樣的選擇題存在。
“答應她，青羽哥哥……”宋小君溫柔地看着葉青羽：“我願爲你而死。”
蔣小涵冷冷一笑：“真是癡情呢。”
白玉卿和水秀女帝等人，看着葉青羽，突然爲這個男人而感到心疼。
因爲作爲女人，也作爲當世武道皇帝，她們心思更細膩，心中也更清楚，對於葉青羽來說，這種選擇無疑是世界上最殘酷的事情，不管是大千星域的文明，還是兩個紅顏知己，都是他生命之中最爲重要的東西，而現在卻只能存其一，這已經不僅僅是在考驗人性，更是在考驗信念與原則，甚至……是在考驗葉青羽的武道之心，在考驗葉青羽作爲御天神帝的本源之心。
這種考驗，甚至要比心魔更加可怕。
時間，在一種近乎於令人窒息的氣氛之中流淌。
大概二十多息之後，蔣小涵的面色，再度閃過一絲蒼白：“考慮的如何了？不要讓我等待太久……”
葉青羽看了看她，道：“是你堅持不住了吧？”
蔣小涵並未否認。
她封印時間和空間，甚至連兩大至強者都暫時困住，還影響到了光團識尊，付出的代價，只有她自己知道，的確是堅持不了太長的時間。
葉青羽很認真地問道：“你爲何要這麼做？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殺死我嗎？現在，是你最好的機會，爲何反過來幫我，這一次你幫了我，以後就永遠都殺不了我了。”
蔣小涵冷冷一笑，道：“你不覺得，讓你開口求我，要比殺掉你，更讓你感覺到挫敗嗎？”
葉青羽沉默。
這個女人，是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
然後，他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我拒絕。”
“什麼”蔣小涵面色一變。
葉青羽淡然一笑，道：“我說，我拒絕你的選擇題。我守護的，既是我的愛人，也是是我的朋友，我的追隨者，整個大千星域之中，每一個我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都是我所珍視和在乎的，但是，守護，從來都是依靠自己的力量，而不是等待別人的施捨，如果我的力量無法做到這一切，就算是戰死，我亦心中無愧，卻絕對不會接受少數人換多數人這種沒有意義的選擇題，就算你要我殺的人不是小君和小杏，而是大千星域之中兩個普通生靈，我亦會拒絕，這，是我的原則，也是我的答案，你聽懂了嗎？“
蔣小涵的面色，驟然變得灰敗了起來。
她要用這種方式，來讓葉青羽低頭，讓這個高傲驕傲的男人，像是小時候青梅竹馬玩耍時候一樣，向她低頭，遷就她，滿足她……但是，卻依舊失敗了，彷彿在十三歲那一年她狠心決絕地離開了沒有了價值的他之後，他就再也未正眼看過他，亦未再遷就她哪怕是一次，不管她用什麼辦法。
“好，好的很。”蔣小涵面色蒼白，身軀又急驟地顫抖了起來，一股詭異的力量，從她身軀之中涌動出來，道：“你……”她纖白如玉的手指，指着葉青羽，指甲幾乎要戳進葉青羽的額頭中去，她神色陰狠，殺氣流轉，內心裡有一種瞬間出手轟殺葉青羽的出動。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此時的蔣小涵，只要一擡手，就可以解決掉已經被心魔徹底浸染的葉青羽。
這一次的機會，要比之前她處心積慮任何一次想要殺掉葉青羽所佈置的局都要更接近成功。
而且她的殺心已經因爲難以遏制的憤怒而沸騰。
但是，在出手之前的那一瞬間，她突然發現，這不可能。
自己不可能真的出手。
她下不了手。
她憤怒而又悲哀地發現，發現自己竟然下不了手。
曾幾何時，她覺得只要有一個機會，她就會毫不猶豫地毀掉這個讓她嫉妒傷心憤怒的男人，
但是，當這樣機會真的降臨，她才發現，原來這僅僅是‘她以爲’，而‘她以爲’的，並非是真相。
“最後一次機會，我不要你去殺人，只要你答應我，從此以後，不會再見宋小君和魚小杏，生生世世都陪在我的身邊，我亦可以幫你解決眼前的厄難。”蔣小涵一字一句地道，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表情和神色，唯一能夠感覺到的，似乎是這些年以來她內心深處最後的驕傲堡壘，在面對着這個男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突然就轟然崩塌了。
葉青羽驚訝地看了一眼她。
然後，又看了看遠處的宋小君。
在無數人眼中冰冷強勢殘酷的黑暗女皇，此時早就是淚流滿面，軟弱的像是一個小孩子，看到葉青羽的目光，她連連地點頭，示意葉青羽答應這個要求。
而一邊的其他人，都看向蔣小涵。
不知道爲什麼，在這一瞬間，許多人的心中隱隱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女人，挺可憐的。
然而，葉青羽這一次，並沒有猶豫太長時間。
他斬釘截鐵地給出了答案。
“我拒絕。”
同樣的答案，再一次從他的口中說出來。
蔣小涵的身形，猛地晃了晃。
就好像是在那一瞬間，有一柄無形的刀，狠狠地刺在了她的心臟上。
她面色蒼白如雪，厲吼道：“你拒絕？呵呵呵……你怎麼敢拒絕？你憑什麼要拒絕？你……”話還沒有說完，她的身形突然一軟，如一個柔弱無助的弱女子一樣，突然癱軟在了虛空之中，冰冷的笑聲，從她的口中發出，充滿了悽切和絕望。
葉青羽張了張口。
但最終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雲頂銅爐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蔣小涵的身上。
對於這個女人，幾乎所有人都是有一些瞭解的，尤其出身於雪國的幾個人，幾乎是親眼看着葉青羽與蔣小涵之間糾葛的生長，更是清楚地知道他們之間曾有什麼樣的故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八個字，聽起來簡單，但對於當事人來說，卻是最爲刻骨銘心的記憶。
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蔣小涵，可恨，卻也讓人可憐。
猛然，蔣小涵又大笑了起來，看向葉青羽，眼神中滿是嘲諷和譏誚，還有一絲瘋狂的得意之色，道：“哈哈哈，你拒絕，你竟然拒絕，可是，那又怎麼樣？我不允許你拒絕，我要做的事情，誰也無法阻擋，我就是要讓你無法拒絕……”
說着，她的身體之中，突然有五光十色的神芒閃爍起來，像是燃燒着的火焰，又像是太初鴻蒙之光，璀璨而又極致絢爛，似是彗星劃過天穹，又似是流星俯衝時最輝煌的一瞬，有一種恢弘浩瀚滄桑悠遠深邃的力量，伴隨着這種光輝，擴散到了整個戰場，覆蓋了整個戰場。
虛空之中，光團識尊的古箏之音，戛然而止。
第三尊的主宰之王，也被這種力量封印了。
原本已經開始掙扎的毀滅之王和棄魔神，亦是再度老實，重新被封印鎮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