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世界，此刻，一處昏暗之地。
此地自換天后便存在，但一直安靜無比，幾乎沒有異動。
但今日，突然連續有破空聲傳來，有眼眸在黑暗中睜開。
“劍尊隕落？”
“不止劍尊，兵家三絕，全部死了。”
“是誰？”
“怎麼回事？”
“兵家三絕皆入三級，神途趨近百萬，聯手之下，即便是極限天尊都可一戰，誰能殺了他們？”
此刻，一道道聲音，驚動，震撼。
兵家三絕入護道者時間不短，尤其是三人皆出身兵家，血脈相連，聯手之下，實力極強。也是因此，這一次擊殺楚巖纔會派出三人。派出三人，不是低估，而是很高估。
在護道者眼中，楚巖之前一直是初晉，縱然殺了傀尊，達到二級，那也是極限。可護道者一次性派出三位三級天尊。
可現在呢？三人，死了？
“天王嗎？”
“生門開啓了？”
“生門未開。”然這時，虛空再次有人道：“生門這邊一直緊閉，無泄漏跡象。”
“那究竟是誰？君首？”
“非君首。”此刻，黑暗中再次響起微弱聲音，旋即便見一身影進入，此人一隻手臂斷裂，鮮血噴灑，可見是最近才受的傷。
“天諭！”看見此身影，有人低喝：“怎麼回事？誰傷了你？”
天諭，護道者中十二位極限天尊之一。
這個極限，是真正道源達到五百萬的那種。
“君首！”天諭低沉道：“仙域開戰，我便坐鎮君家，被君首發現，一劍將我擊傷。”
“君首什麼地步了？”有人疑惑道，能斬傷天諭，那都不是極限天尊能做到的，除非道源更高。
“不知道。很強，疑似神帝級。”天諭道，諸人皆倒吸一口冷氣：“嘶——”
當然，諸人其實也明白。如今的神帝，和昔年四神帝不一樣。當年的神帝，是和神皇齊名的一種尊稱，血天，不滅這兩人，實力在神皇中可能都是上等。
而現在，神帝則用來形容道源五百萬到一千萬之間的神明。
像仇穹、君首這些。放在遠古，他們根本無法和昔年四位神帝相比。
所以說神帝這個稱呼並不準確。
這些人，更像是帝尊。
超越天尊極限，卻尚未觸碰神皇、神帝門檻的存在。可即便如此，也十分恐怖。
這時，有人道：“君首未下界，生門未開，那你們誰告訴我一下，兵家三絕如何死的？難不成是楚巖自己？”
此話不出還好，一出，驚動無數人。
所有人面面相覷，眼眸間皆流露出一股駭色。
“不會……真的是他吧？”
“若是，那就太恐怖了。”
“難道是他借道，所以達到了極限？”這時，有人開口：“當日傀尊之死，此子借道之下，便超越四百萬。”
“未必不能是他。此子乃秦若夢後手，昔年秦若夢破壞吾等計劃無數，若非當年她將君王隱藏，何至於這萬年等待。現在她的後人出現，必有她的影子在。”
“那現在如何？”
“擊殺此子？”
然這時，卻有人沉默，良久道：“此事需慎重。兵家三絕終究是外門。算不得真正的護道者，最多就是吾等替身、眼睛，代替吾等巡查九天，可如今楚巖若真有極限實力，想要擊殺，非吾等親自出面才行。”
“可如今九天九皇皆有佈置，吾等冒然下界，算是破壞規矩，很可能會遭到神皇針對。”
“那怎麼辦？”
“哼，我早便說過，此子不可留，昔年便該在下界將此子擊滅。何至於今日的養虎爲患。”
“青山，事已至此，再說這些又有何用？昔年此子身爲種子，又有秦若夢護道，秦紫萱常伴左右，你真以爲當時吾等便能將其擊殺？”這時，又有一位十二極限之一的天尊道：“何況當年時機未到，通道口未開，吾等下界，必會給人皇他們機會。麻煩只會更大。”
“神皇現在確定還無人能現身？”
“應該不能。昔年，人皇暗中聯合數位神皇，妄圖打破這世界根源，被天皇打碎，現在相互僵持，這世界遲遲無法進行收割，也是因爲人皇等人在阻攔，一旦他們迴歸九天，天道必動搖，屆時，他們縱然能救下一兩人，吾等直接開啓萬道大陣，聚萬道之勢，召喚世界之神，神皇也要滅。”
“現在人皇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便是因爲世界之力還不夠。一旦他們中出現一位，吾等便可開啓收割。”
諸人點頭。
這時，其中一人道：“仇穹尊者還未歸來。說現在如何辦吧。繼續下去，只會被人以爲我護道者孱弱。甚至，仙界會重新升空，到時，世界必會出現缺口。”
“麻煩。”
這時，突然有人神念微動，低喝聲：“喝，好大的膽子！”
“天智，怎麼回事？”有人低喝詢問，那開口之人，乃是一位專修魂魄之道的強者，感知力驚人。這種感知，不是寄託在天道上的，而是單純的神識覆蓋，探查。
“楚巖離開仙域了！”那名爲天智的至強道。
諸人目光一縮，旋即有人笑出聲來：“膽子確實夠大。剛殺了兵家三絕，竟還敢主動離開？”
“諸位，這是一個機會，殺還是不殺？”
諸人再次沉默。
若說之前，在仙域，他們不好動手，在猶豫，可現在，一個天大的機會掉在面前。
殺還是不殺，這是一個問題。
殺楚巖，必然會引起一定驚動，這一點無需置疑。楚巖身爲當代天驕，又爲種子，神皇道之主，星途唯一繼承人，一旦隕落，萬道都會顫抖。
可若不殺，繼續放任下去，諸人感覺，九天可能會徹底失控。
那樣，麻煩就真的大了。
等了百萬載。
他們可不想成爲別人嫁衣。
“殺！”
這時，突然有一人開口，下定決心。
思前考後，楚巖不能留！
縱然將其擊殺，可能會出現異動，甚至讓亂世都推演，可還是要殺。
如今的楚巖，對他們已經構成威脅了。
“既然如此，誰去？”這時，爲首一人再次道，諸人卻一下沉默。都不再出聲。
見狀，那爲首之人則一陣苦笑，爲何沒人迴應？若換做平常，有機會離開這黑暗之地，恐怕這些人都會爭先恐後。
原因無二，在這裡待太久了。曾經有人說，當一個人活在黑暗中久了，那就不是人了，而是鬼，是魔。
他們這些人不是。他們，也並非一點限制沒有，正如九位神皇不能降臨九天，他們實則也一樣，都是被困住的人。
身爲護道者，他們的存在，便是維護道法平衡，一旦輕易離開，道法波動，很可能會被人鑽了空子。
他們身後，守護着萬道之源呢。
所以這一次有人要走出，恐怕都會引起驚動，一人離開，其餘十一人都要遭到反噬，付出一些代價。
甚至會有神皇、昔年的外道十級神來偷襲這面。留在這，也是危機十足。可此刻，竟沒人願意出去。
爲何？都怕了。
先後派出四位護道者。
眨眼間，全滅。
他們可不是天皇，也不是仇穹那種神帝級。只算是護道者中的基層，護法級人物。非領袖。
比兵家三絕雖強，但也有限。
萬一楚巖身後真有後手，死都不知怎麼死的。
“一人不夠。”這時，之前主張擊殺楚巖的青山極限天尊道：“無論是誰，能擊殺兵家三絕，一定也是至強。吾等道源雖都達五百萬之多，但只憑一人，最多抗衡，而一旦被牽制住，很可能會被人皇的人擊殺。要想殺楚巖，最少三位。”
“三人？”爲首的極限天尊皺眉：“三人出動，這裡無人鎮守，一旦有人襲擊萬道之源，也是麻煩。”
“那沒辦法，便繼續放任，總之，若要殺楚巖，我可以去，但至少再派出兩人隨我一同。”
諸人沉默。
青山天尊主動領命，讓他們感到一些緩和。
“三人太多，青山道源五百萬，是極限天尊。再派一位帝尊吧。”這時，爲首一人開口。
十二極限天尊中，也有帝尊級。前五名，道源都是破五百萬的，爲首的道玄更是達到八百萬，甚至更多。
“我不能走，我一旦離開，必會被人盯上。你們四人去一位。”道玄看向身旁四位帝尊，四人眉頭皺下，四位帝尊，代表四個方向，分別爲東靈、西芒、南冥、北極。
“我去吧。”思索下，南冥走出一步。
“青山，南冥道源破六百萬。隨你走一趟，應該夠了吧？”道玄道。
青山思考下，一位六百萬帝尊，絕對勝過兩位五百萬極限。畢竟道源不是相加就能翻倍的。
“好。”
“先去仙域，查探一下情況。看究竟是誰再出手。”道玄再道。兩人微微點頭，旋即無盡的黑暗之中，一條光明大道鋪展而開，直接貫穿而出，像是一座懸空之橋，連接至九界天上。
——
關於黑暗之地的一切，楚巖並不知曉。
在仙域交代一切，他直接奔赴界壁。
離開仙域。
此行，他孤身一人，倒是有些寂寞之感，苦笑道：“昔年，一人闖蕩十幾年也不覺得如何。現在多了些牽掛，剛走，竟然就有些孤獨。這樣不好。”
言罷，楚巖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蘆，惋惜道：“一個人，連喝酒都沒有滋味了。”
這時，楚巖突然想到什麼，神念瞄了眼體內的上蒼巨獸，笑道：“小傢伙，喝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