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聽完沈凌天說給我個交代之後掛了電話,而後與秦霄一起慢慢的走回家去。
按照以往辦喪事的規矩,在入葬之後,家裡的親戚是會留下來再安慰安慰家屬,看看需要有什麼幫忙的再離開的。
但是,當我回去的時候,這個家裡早就沒有什麼人了,只剩下了我弟弟、喬杉、傅嘉和傅辰。
我看着弟弟正在打掃院子,還未開口,弟弟便說道,“他們都走了,覺得呆在這裡晦氣的很。”
我點了點頭,知道他們要表達的意思,無非就是白秀娟髒,他們也無顏認我這個親戚,覺得實在是丟人的很,而且我還氣死了我媽,逃離還是越早越好。
我拿過掃帚來,要自己掃院子,把地面上的髒東西都掃了倒到院子裡專門放垃圾的小車,才和我弟弟說道,“你明天就回學校上學去吧。”
我弟張了張口,看着我說,“姐,這學我不上了,我去打工,我養着你。”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又掉下來了,伸出手來想摸摸我弟的頭,卻恍然記起來,他前年就長得比我高了,他早已經長成了大人。
我擦了擦眼淚,努力笑了一下,說道,“不,我現在手裡還有將近四萬塊錢,是我當模特掙的,你還有三年的學費是四萬五,怎麼着還有三年我是肯定能夠你學費和生活費的,不用你退學,你畢了業就能掙大錢了,到時候再養着我。”
我弟弟的眼眶紅了,他擡起頭哽咽着,“姐,他們不相信你,我相信你。”
我終究是摸不到弟弟的頭,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道,“好了,掃完院子就進去收拾東西吧。”
在我弟弟進門之後,秦霄看着我說道,“你弟的學費生活費我來幫你出,你還有什麼需要的?”
我看着秦霄,笑道,“我還真有需要的,你借我一筆錢好嗎?”
秦霄低頭看着我,而後從包裡拿出來一張卡,是年初的時候我去巴黎他給我的那張卡,又重新交給我的手上,說道,“拿去吧。”
我笑了一笑,“我會記得我從裡面取了多少錢,然後還你。”
他笑了一下,“你想怎樣就怎樣。”
我們沒有等沈凌天,亦或者他可能是第二天白天才來的我們家吧,反正這個家裡已經沒了別人了,我們也沒了家了,我和我弟弟簡單的把這個家收拾好,連夜離開,等着頭七再回來燒紙。
離開的時候,一把鎖釦在了大門上,我和我弟一人拿了一把鑰匙,將他先送往車站
,他在上車之前把秦霄拉去了一旁,和秦霄說了些什麼,我不知道,後來我問他們兩個,誰也沒有告訴我。
送走了我弟弟去學校,我們幾個人連夜往北京趕。
回到北京的時候,已經凌晨兩點,傅嘉傅辰回家,喬杉也趕緊回去看看路易斯,我對這些人充滿着無盡的感激,覺得我的世界崩塌的時候,也幸虧有他們在我的身邊。
所有人分開之後,就只剩下我和秦霄了,我們兩個對望了一眼,秦霄問我接下來去哪裡,我說,“我記得我之前租的那個房子還沒退,我回去住。”
他儘管要問我去哪裡,卻根本不聽我的意見,直接和我說道,“跟我回去,看看一諾,一諾想你了。”
“……”我站在街口,秋風吹在臉上,還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道,“好。”
我轉身隨着秦霄上了車,我跟着他鑽入車中,閉着眼睛休息,直至開到了他的家裡,我聽到一諾的叫聲。
下了車,去院子裡找一諾,一諾又長大了不少,關在了籠子裡,已經是個能夠傷人的大狗了,但是我來的時候,它很顯然是記得我的,它停止了叫聲,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在訴想念一般,我喊着它的名字,“一諾。”
一諾看着我,我甚至覺得它的眼神裡是有着消息的,它好像懂得我發生了什麼,知道我此時的情緒不好一樣。
一諾只是半蹲在那裡看着我,我也什麼都沒做,就這麼看着它,在夜空下,和它一起呆了很久,一直到秦霄走過來,和我說着,“走吧,進屋吃點東西。”
我才點點頭,站起身來隨着秦霄進屋,又回頭望了一諾一眼。
吃過晚飯,洗了澡,躺回到曾經剛來這裡那間客房裡,好像一切又回到了一年前一樣,時間差不多,在的地方差不多,也是一樣的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一年前,在這裡翻來覆去睡不着,是因爲黃扈來鬧,我被打,我應該是在TSR混不下去了。
一年後的今天,我在這裡仍舊翻來覆去睡不着,是因爲在這一年的時間裡,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兩段感情開始又終結,失去了一個孩子,失去了媽媽,也失去了家。
一年前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一年後的今天,境況更慘了,卻好像一切都清醒過來了,知道自己該要點什麼,也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雖然心裡難受的像是被挖空了一樣,但是卻也清楚的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走了。
向過去告別,然後在時間的沉澱中,讓自
己活過來,活過來,活下去,站起來。
我躺在牀上睜大了眼睛看了很久,周圍是一片黑暗。
最後,終於不願意再在牀上躺着,站起身來,打開了陽臺的門,走進房間裡找了件外套披着,走出了門,站在陽臺上,看着遠處的燈火。
我是曾經很多個夜晚看過這座城市的,我也曾豪言壯語在內心告訴自己,現實越殘酷,我卻偏偏要在這個城市裡立足,在這裡活下去,征服這個城市,成爲北京的一員。
如今,我再一次站在這裡,望着這座城市。
我聽到了門把手轉動的聲音,而後秦霄慢慢的走出了門,站在與我相鄰的陽臺上,黑暗中,一支菸的火光忽明忽暗的。
我問他,“你也失眠了嗎?”
他答,“你離開之後,我一直睡眠不好。”
我沒有再繼續說了,我彷彿又繞到了他和前妻的事情裡,一如一年前一般,他與前妻的關係。
“蔣諾爲什麼沒有在這裡住了?她還會回來嗎?”
我能夠感覺到秦霄在我面前看了我一眼,說道,“她有自己的家,不會回來。”
“那她不是來找你複合的嗎?”我問。
秦霄將手中的煙按滅,說道,“不是,她是來完成未了的心願的。”
“什麼心願?”我恍然記得,好像是不是聽蔣諾就是聽秦霄說過,他們這一次見面是要完成未了的心願的。
秦霄嘆了一口氣,在暗夜中幽幽的說着,“她想要重新感受一下和我年輕時候談戀愛的感覺。”
“……”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我只是幽幽的接了一聲,“哦。”
現在的我和之前不一樣,包括現在面對着秦霄也是。
我覺得之前,我可能是感情更重要一些,年輕的小姑娘什麼都不懂,愛情就是自己的整個世界,所以由一個世界竄到另外一個世界裡去,因爲愛情,覺得一切的中心也該圍繞着愛情。
可是現在站在秦霄旁邊的時候,我問他關於他前妻的事情,或者問一些他的感情,都不是在談他的愛情或者我們的愛情了。
只是深夜裡隨便聊一聊,我打了個哈欠,和秦霄說道,“我先回去睡了,你早些休息。”
秦霄嗯了一聲,我轉身回去。
將近五點睡的,一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12點了,電話裡有幾個未接,是沈凌天打來的。
我想他該是去了我家,然後發現沒人才給我打電話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