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晴萱的眸光了剎那間就深了些,吳媽媽又道:“只是這件事情我卻有些地方想不太明白,那個高全峰明明是在酒樓裡失蹤的,發現他屍體的地方卻是十里之外的一個小亭子邊上,他是怎麼跑到那裡去的?”
吳媽媽想不明白的地方,蘭晴萱卻已想明白了,高全峰的屍體十之八九是簡鈺命搬到那裡去的,只是高全峰到底是簡鈺殺的還是那個小混混殺的,她卻不知曉了。
但是有一點她卻知道,高全峰之所以會死和她買夫婿的事情是脫不了干係的,她輕聲道:“吳媽媽,等到府衙結案之後你將高全峰的屍體領出來,然後厚葬了他。”
吳媽媽不知道她爲什麼會做出這個決定,但是她心裡也是這麼個想法,這件事情在吳媽媽看來實是高全峰福薄,做不了她家小姐的夫婿。
她輕聲道:“我也正是這樣的想法,小姐仁慈。”
蘭晴萱苦笑了一聲,吳媽媽卻又問道:“簡鈺的身份小姐可查清楚呢?他可千萬不要是夫人派來害小姐的纔好。”
蘭晴萱想說要真是李氏派來害她的,她一劑藥把他毒死了也清靜,現在這情景,卻是連她用藥的事情也是不能的。
她還沒有說話,傾詩已經在旁道:“媽媽不用擔心,許是長公主發現了李氏居心不良,所以派了簡公子過來幫小姐,他應該是長公主的人。”
吳媽媽聽到這句話後才放心了些,她輕聲道:“還是長公主厲害,竟連這件事情也算到了。”
蘭晴萱的眸光深了些,沒有再說話。
吳媽媽又說了一會話才離開,她才一離開,蘭明德就派人來喊蘭晴萱過去送簡鈺,她覺得簡鈺的面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今日已經爲了簡鈺的事情喊了她兩回了,她從來都不知道在這個朝代未成親的夫妻能這樣光明正大的見面,她也真是服了蘭明德。
她此時心裡有些疑問,此時也想去問問簡鈺,於是便應了下來,蘭明德只將簡鈺送到二門那裡就直接回去,讓蘭晴萱把簡鈺送出蘭府。
蘭晴萱和簡鈺緩緩朝前走着,傾詩和錦娘在兩人的身後跟着,蘭晴萱的話問得很直接:“高全峰是你殺的?”
“高全峰是誰?”簡鈺有些不解的問了一句。
蘭晴萱瞪了他一眼,他立即回過神來道:“是你打算花銀子買的那個夫婿嗎?我雖然不是太待見他,但是我還不至於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下手。”
蘭晴萱聽到他這句話後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簡鈺卻已經輕聲道:“平素見你是個聰明的,這一次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怎麼還沒有看穿?”
蘭晴萱愣了一下,簡鈺卻已不再說話,扭頭就走了出去。
她沒有追過去,而是站在門口想他方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她將昨天發生的事情粗粗想了一遍,然後輕輕嘆了一口氣。
鑑於蘭明德和蘭老夫人對簡鈺十分滿意,所以蘭晴萱和簡鈺的婚事算是完全定了下來。
蘭晴萱早就料到是這個結果,所以很是淡定,雖然她對簡鈺的來歷有些疑心,雖然她對簡鈺的行事有些捉模不透,但是自從她與他相識以來,他幫過她數次,這件事情是她無法否認的,如今她只盼着行事不拘一格的簡鈺,來到蘭府之後不要生出太多的事情來纔好。
當天晚上府衙的官差來了蘭府,單獨見了李氏,蘭晴萱讓傾詩去打聽了一下消息,看看官差找李氏爲什麼事情。
傾詩回來後道:“小姐,官差來找李氏很可能是爲了高全峰的死,那個被官差帶走的小混混好像有把夫人供了出來,然後夫人打死了不承認,老爺又許了那些官差不少銀子,方纔又帶着夫人一起去找了陳知府,這件事情似乎已經壓了下來。”
蘭晴萱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椅背,整個人顯得有些懶散,她的眸光裡卻透出了一分凌厲,她沉思了片刻後問道:“吳媽媽不是說高全峰在千源城裡並沒有親人嗎?怎麼這一次官府如此重視這個案子?”
陳知府是什麼樣的人,蘭晴萱也是有些瞭解的,他的官聲算是不好不壞,平日裡做事也是兩面光的,對於那些沒有背景的人的案子,他是睜隻眼閉隻眼,能少惹一些麻煩他就會少惹一些麻煩,高全峰的事情恰好是他平日裡不願過問的事情,按常規他是不會爲這件事情費心的。
此時他會這樣派人來查這件事情,那麼這件事情的背後必定會有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傾詩想了想後道:“具體細節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是聽說這一次似有人插手了這件事情,也就是說高全峰的事情有苦主了。”
蘭晴萱的眉毛微微一掀,不知道爲什麼,她一聽到傾詩的這句話時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簡鈺,高全峰的事情牽扯上了她,他就把人帶離了酒樓,李氏也插手也這件事情,所以他就把這件事情往李氏的身上引。
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推測結果,因爲除了他之外,她想不出還有誰會插手這件事情。
一念及此,她心裡生出淡淡暖意。
她想起他之前離開蘭府時的樣子,她的心裡又有些許後悔,之前對他說的話似乎是衝了些。
如果這些事情真的全是他一手安排的話,那麼他對她應該是用心了,否則的話不會將這件事情處理的如此妥當。
她想到這些後眸光也溫柔了幾分,輕聲對傾詩道:“你再去細細打聽打聽,看看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到底是誰這高全峰的事情出頭。”
傾詩應了一聲,當即便退了下去。
秋月帶着朗月敲門而進,朗月一進來就笑道:“恭喜二小姐覓得如意郎君。”
蘭晴萱笑了笑,她對外說簡鈺是她的心上人,如今蘭明德的蘭老夫人對他都極爲滿意,她自然也要表現的開心一些,於是她當即讓傾畫從房裡拿出一個荷包送給朗月。
朗月也不推遲,笑嘻嘻地接過去後道:“老夫人此次讓奴婢前來,是想問一下二小姐,這一次你和簡公子的大婚,有沒有特別需要準備的東西?”
蘭晴萱微微低頭道:“祖母爲我的事情費心了,我的夫婿已經是自己選的了,其他大婚所需的一應用具就勞請祖母費心了,祖母覺得如何操辦就如何操辦吧!”
朗月抿脣一笑道:“若是二小姐是這般心思,那一會我就回去之後就直接這樣回老夫人了。”
蘭晴萱輕輕點了一下頭,朗月又微笑道:“如今二小姐已經覓得良婿,想來嫁期也不遠了,二小姐可得抓緊時間繡嫁衣了。”
蘭晴萱的笑容微微一僵,她這具身體的本尊是極擅長刺繡的,她也有刺繡的記憶,平日裡繡個什麼小東西,她倒是也能繡的。
但是要繡嫁衣這種大件的東西,她還是有那麼點犯愁的,因爲那個是個門面,繡不好的話會被人笑話,而她自己覺得就算是她再努力去繡,也不可能繡出這具身體本尊之前繡的那樣水準的嫁衣。
她輕輕一笑,朗月含笑退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蘭老夫人便讓李氏帶着幾個裁縫進了築夢閣,蘭晴萱一看這架式就知道他們這是要替她量體制新衣。
李氏一進來便對蘭晴萱道:“你倒是好福氣,之前芳兒出嫁的時候,都沒有這樣做新衣。”
蘭晴萱見她的面色不太好看,眼窩深陷下去,那模樣看起來甚是憔悴,那張原本保養得宜的臉上愣是新長了好幾條皺紋,那雙精明的眼睛裡也透出了幾分渾濁的疲態。
她一看李氏這副樣子就知道李氏昨夜裡肯定沒有睡好,一方面是因爲她找到了簡鈺那樣出色的夫婿而讓李氏的心裡不痛快,另一方面則是因爲高全峰的事情,雖然昨日官差並沒有把李氏帶走,但是高全峰的案子一日不了結,一日就是李氏的心頭大石。
蘭晴萱笑了笑道:“那是因爲祖母疼我。”
李氏見她笑得很是燦爛,又見她的面色比早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整個人也胖了些許,原本面上的菜色盡褪,露出了雪白瑩潤的肌膚,那雙眼睛也若秋波一般滿是神彩,和之前那個瘦弱的女子完全不一樣。
李氏第一次發現蘭晴萱竟長得如此漂亮,雖然蘭晴萱大體上長得像極了秦若歡,但是李氏卻覺得蘭晴萱的眼睛比起當年的秦若歡來,還要漂亮得多。
李氏更覺得蘭晴萱舉手投足的風采一點都不輸給全盛時期的秦若歡,又或者說,這樣的蘭晴萱比想當年秦若歡來還要美得多。
這樣的蘭晴萱,比蘭玉芳要美得多。
李氏的心裡生出了濃烈的嫉妒和恨意,只是她心裡也很清楚,有了那一大堆的事情之後,蘭明德對她已經大不如以前,再加上昨日裡衙差上門的事情,蘭明德對她更加不滿了。
她此時還記得蘭明德聽衙差說她很可能牽扯進殺人案時的表情,他的那雙眼睛裡滿是不屑和涼薄。
雖然蘭明德替她說了好話,也替她解決了這件事情,但是她心裡卻知道,蘭明德心裡其實是信那件事情和她脫不了干係,而蘭明德之所以會幫她不過是因爲她是蘭府的當家主母,蘭明德全的是蘭府的面子。
昨日蘭明德跟她一起從陳澤方那裡回來的時候,蘭明德在路上對她道:“你平日裡的所作所爲,我不過問但是不代表我不知道,李芝蘭,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再清楚不過。”
她當時心裡也甚是惱怒,聽到蘭明德的話後回了句:“我是什麼樣的人老爺當然清楚,但是老爺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也是極清楚的,這些年來老爺守着你的那個秘密,又可曾開心過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