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鈺笑了笑道:“這些舊事牽扯甚多,一時間也無從對你說起,從現在開始,我們不談舊事,只談情說愛。”
蘭晴萱見他前一刻還是一本正經的傷心樣,後一刻就又是這副樣子,她磨了磨牙後問道:“簡鈺,你是皇子,你的這一身痞氣是什麼時候染上的?”
“一身痞氣?”簡鈺笑嘻嘻地道:“有嗎?這哪裡是痞氣,這分明就是幽默!”
蘭晴萱有些無語,懶得理他,他卻又一本正經地道:“若你問我的幽默是從哪裡學來的,這個我倒是可以告訴你,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在戰場上生生死死了好幾回,人面對死亡的次數多了起來之後,很多時候也就看得開了,是皇子也好,是尋常的百姓也好,總有死的時候,有些事情看穿了也就沒什麼了,然後這世上也就沒有了身份的差別,既然沒有了身份的差別,尋常百姓能說的話,我爲什麼不能說?”
他這樣一問,倒把蘭晴萱給問得有些傻了,細細一想,好像也有些道理,他身上的舊傷甚是厲害,她可以想像當時的戰況有多麼激烈。
她輕輕抿了一下脣,原本想要笑他幾句的話,愣是一句都說不出口。
簡鈺的眼裡笑意濃了些,拉着她的走了進去。
這間房間的格局和他在飛雪山莊的那一間很是相似,只是比那一間還要寬上一點,然後裡面用的傢俱更加考究一點,掛在牆上的武器也要更好一點。
她瞅了一眼架子上放的書,這些書的種類比飛雪山莊要多得多,從經史子集,到前朝的話本,今朝的小說,可以說是應有盡有,裡面還有一些兵法的書,看些書看起來比其他的書要略舊一些,想來是簡鈺平素常翻的緣故。
她這一次有經驗了,問道:“你這王府的管家還是蘇子謙嗎?”
她這話可以說是問得很是拐彎抹角,簡鈺卻還有聽明白了她的話外之音,他笑了笑道:“這裡的畫本可能比飛雪山莊還要多一點。”
蘭晴萱知他聽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她也聽明白他嘴裡的話本指的根本就是春一宮圖。
她輕輕磨了磨牙,瞪了他一眼,他輕輕一笑道:“你想不想看?要不改天我們一起研究研究?”
蘭晴萱咬了咬脣,不打算理他。
簡鈺卻又有些沒皮沒臉地道:“男女之事雖然就那麼回事,但是據說這中間還有很多的樂趣,我們可以先研究研究,等大婚之後就可以直接派上用場了。”
蘭晴萱輕輕吸了一口氣,皮笑肉不笑地道:“王爺還是先把身體的舊疾治好再說。”
簡鈺自然知道她嘴裡的舊疾指的是什麼,他斜斜地看了她一眼道:“你真是個沒良心的!”
蘭晴萱看到他的表情倒有些想笑,事實上她也的確笑出聲來,簡鈺瞪了她一眼道:“你還好意思笑!”
蘭晴萱的眼睛轉了一圈道:“要不,這幾天我幫你把毒解呢?”
簡鈺聞言眼睛先是一亮,轉而又想起了什麼,搖頭道:“不要。”
這一次倒輪到蘭晴萱好奇地道:“爲什麼?”
簡鈺一本正經地道:“想來這些天你也聽到一些關於我之前的傳聞,雖然我之前覺得那些傳聞並不打緊,但是如今你進了京城,眼下局勢未明,前路未卜,你現在給了我解藥,怕是還得猜我人在哪裡?是否又和哪個女子勾搭上了,然後做出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現在這樣倒挺好的,我安心,你也你放心,面對京中的諸多算計,至少在這件事情上我們的認知是相同的。”
蘭晴萱聞言愣了一下,他這番話聽起來很怪,但是從本質上來講,好像還挺有道理。
她輕咳一聲道:“你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信心?”
簡鈺的嘴角微勾道:“我對我們倆個都有信心,只是覺得眼下這樣的情景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反正對我而言,你不在我的身邊,那功能有沒有都沒有太大的關係。”
蘭晴萱覺得和他討論這個問題實在是怪怪的,她的臉微微一紅,心裡卻滿是暖意,卻也不想再和他來討論這個話題,於是想找個藉口轉移話題,卻聽得某人又道:“當然,如果今夜你讓我睡的話,我是不介意你先解我把毒解了,你離開之後再把毒下在我身上,這樣的話,你也不用擔心我會拋棄你。”
蘭晴萱恨恨的咬了咬脣,再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方纔她是有那麼點感動,是有那麼點想爲他把毒解了了,聽到他這句話後她的那些念頭便全部打消,當下臉紅成一團。
簡鈺又沒皮沒臉地湊到她的身邊道:“我覺得我方纔這個提議很是不錯,晴萱,要不我們今晚試試?”
蘭晴萱見他的眼睛亮得像是見到肉骨頭的惡狼,一雙眼睛發着綠瑩瑩的光,她伸手一把將他推開道:“滾一邊去!”
簡鈺伸手攬着她的腰道:“若要滾的話,那也只能抱着你滾,且一定要在牀單上滾。”
蘭晴萱無語至極,卻聽到了他的悶笑聲,她扭頭朝他看去,卻見他一臉壞笑的看着她,眼裡滿是戲謔的味道,她頓時明白被他戲弄了。
她正欲發作,門被敲響了,簡鈺將她鬆開後淡聲道:“進來!”
曲綰心推門而進,她的身後跟着一個小廝,小廝手裡端着一個托盤,裡面放了三菜一湯,菜放在桌上之後蘭晴萱才發現竟是水晶蝦,清炒菜心,暴炒豬腰,湯是爽口的蓴菜銀魚湯,這幾個菜搭配的甚好,都是蘭晴萱喜歡吃的。
蘭晴萱含笑道:“辛苦曲姑娘了!”
曲綰心心裡有事,簡鈺又在這裡,她說了幾句客套話後問道:“王爺,要不要將牀鋪重新鋪一下?”
簡鈺點了一下頭,曲綰心微笑道:“那我先去給王爺鋪牀了。”
簡鈺淡聲道:“不用了,讓小意過來鋪就好了,你今日也辛苦一整天了,早些休息吧!”
“王爺還不知道小意是個粗心鬼,這事他做不好。”曲綰心微笑道:“還是我來吧!”
小意是簡鈺的小廝,做事雖然周全,但終究是個男子,在這件事情不如女子細心。
蘭晴萱問道:“你房裡沒有貼身侍侯的丫環嗎?”
簡鈺笑了笑後道:“之前也是有的,只是那些個丫環很多都心術不正,所以我就將她們全部打發走了,再則我平素很少在王府,後面也一直沒有去買,只是往後你要住進來了,貼身丫環終究不能少,到時候再去買幾個吧!”
蘭晴萱有些好奇地道:“今日裡我見到的那個丫環不是你的嗎?”
“你說是的是墨妍吧?”簡鈺答道:“墨妍和墨珠不是丫環,是我的暗衛,平素我出門的時候就把她們倆人帶上,省得別人說我這個洛王身邊連個貼身侍侯的丫環也沒有。”
蘭晴萱暴汗,她忍不住道:“真沒有料到權傾天下的洛王身邊竟連個貼身侍衛的丫環也沒有,這事說出去,只怕沒有人會信。”
“別人信不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信就好。”簡鈺含笑道。
蘭晴萱的眼裡透出暖暖笑意,簡鈺又道:“你方纔不是說餓了嗎?快些吃吧,吃完了好早些休息。”
這句話原本是極爲普通的話,但是他的語調有那麼點怪異,就有了幾分曖昧的味道了。
曲綰心原本已經走到了裡間,聽到這句話時身體一僵,眼裡染上了一層水氣。
進京的路上,衆人雖然一路同行,但是蘭晴萱和簡鈺一直都是分房睡的,此時倆人要睡在一起,會發生什麼簡直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她輕輕咬了一下脣,強自壓下心裡的情緒去替兩人鋪牀。
其實她方纔問那句話不過是在試探,如此肯定的答案對她而言實是一件極爲難受的事情,可是她卻只能生生受着,還不能讓簡鈺看出來。
蘭晴萱的確是餓了,這幾個菜她很是喜歡,當下食指大動,一個人倒吃了大半,她吃得差不多時見簡鈺在看她,她愣了一下後道:“你怎麼不吃?”
簡鈺答道:“因爲你秀色可餐。”
蘭晴萱白了他一眼,懶得理他,直接道:“你不吃的話,我就全吃了。”
她說完把飯菜全拔到自己的碗裡來,簡鈺方纔只小口吃了幾口,看到她這副樣子後苦笑了一聲道:“好在我還算有些銀子,否則的話怕是真的養不活你。”
蘭晴萱的樣子做得很兇,其實她此時已經吃飽了,她平素只會吃個七分飽,今日已經吃了八分飽了,她是大夫,就算是東西再好吃,她也不會讓自己吃個十分飽,此時看着碗裡的飯菜倒有些發愁。
簡鈺問道:“怎麼不吃呢?”
蘭晴萱的眼裡有了一抹笑意道:“吃飽了,你好像還沒怎麼吃,要不要讓廚房再做些送過來?”
“哪裡需要那麼麻煩。”簡鈺伸手將她手裡的飯菜拿到面前道:“這裡不是有嗎?”
蘭晴萱愣了一下,簡鈺的眼睛眨了眨道:“我家娘子吃過的東西就是格外的香。”
蘭晴萱一頭栽在了桌上,她覺得簡鈺是天天在刷新她的認知,他是王爺啊!居然會吃她吃剩的飯菜!
她想攔,而簡鈺已經極爲優雅的吃了大半,她抿了一下脣,這世上怕也只有簡鈺一人會吃她吃剩的飯菜,也只有他一人吃剩飯剩飯能吃的那麼優雅自然。
她單手撐着下巴看着他,他將最後一口飯菜嚥下後眨着眼睛問道:“是不是覺得你家相公我百看不厭?”
蘭晴萱也眨了眨眼,然後點了點頭。
曲綰心在裡面鋪牀的時候聽到兩人的對話,心如刀割,卻強迫自己把牀鋪好。
她把牀鋪好之後,簡鈺的飯也剛好吃完,蘇子謙進來道:“王爺,萬戶侯來了,說要接王妃回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