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夫人道完謝之後嘆道:“之前我就知道湘婷的心事,也知道九皇子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王妃也知,朝堂中的事情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已的,眼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心裡也很難過。好在湘婷沒有出事,否則的話只怕我得悔恨一生。”
蘭晴萱的眸光微斂,輕聲道:“夫人的苦心,湘婷必定是明白的。”
“湘婷那孩子一向聰明,平時又很乖巧,從來都不讓我操心,卻沒有料到在她的婚事上竟如此坎坷。”蔣夫人幽幽地道:“我如今只盼着這孩子能順利的度過這一關。”
“一定能順利度過的。”蘭晴萱輕聲道。
只是這話說出來的時候,她的心裡有些無奈,這句話她不知道是安慰她自己還是在安慰蔣夫人。
蔣夫人看了看她後對她行了一個大禮,蘭晴萱看到她的這副樣子嚇了一大跳道:“夫人這是在做什麼?”
蔣夫人由着蘭晴萱把她扶起來,她的眼裡滿是淚光道:“我知王妃是真心把湘婷當做是朋友的,所以我纔敢求王妃幫幫湘婷。”
蘭晴萱的面色一凝,問道:“夫人想我如何幫湘婷?”
蔣夫人咬着脣道:“湘婷是我的女兒,我一直都知道她是個死心眼的孩子,這件事情原本也算不得是什麼壞事,但是這樣的性格卻註定讓她認定一些事情之後就放不下來。雖然我並不太贊成她嫁給九皇子,因爲成了皇族人之後會有很多麻煩,對於這一點,相信王妃也是明白的。”
蘭晴萱微微點了一下頭,她已經預料到蔣夫人要說什麼了,果然只聽得蔣夫人道:“但是這是湘婷自己選的路,我這個做母親的還是想再爲她爭取一下,所以我求王妃,也幫湘婷想想法子。”
“法子我不是沒替她想過。”蘭晴萱幽幽地道:“只是很多事情夫人也應該知道,我們都是無可奈何的,現在最好的法子就是田問秋同意退婚,但是我昨日見到她了,這個可能性實在是太低。”
蔣夫人的面色白了些,蘭晴萱看到她眼裡的淚光心裡終究有些不忍,輕聲道:“近來夫人得空的話就多陪陪湘婷吧!”
她說完這句話就直接越過蔣夫人,往外面走去。
她走到蔣府的二門時,見簡鈺已經在那裡等她了,她看到簡鈺微微一笑,簡鈺也已經知道蔣湘婷今日尋死的事情,他看着蘭晴萱道:“回去吧!”
蘭晴萱點了一下頭,由他牽着手走了出去。
因爲這件事情,接下來的幾日蘭晴萱的情緒都有些低落,她沒有再去蔣府看蔣湘婷,因爲她知道就看是去看了也沒有用。
而有些事情她不去想,卻有人主動找上門來了。
當門房來報田問秋求見時,她覺得這件事情可能是個轉機,於是便讓門房把田問秋請了進來。
田問秋進來之後先施了一個禮,然後直接問道:“上次在客棧裡王妃對我說的話,不知是否算數?”
蘭晴萱淺淺一笑道:“我那天告訴你,我說的話永遠有效。”
田問秋再次施了一個禮後道:“那問秋就在這裡先謝過王妃。”
蘭晴萱的嘴角微微一勾,田問秋伸手把臉上的面紗揭了下來,蘭晴萱細細的檢查一番後道:“你這疤要祛掉怕是還要一些時日,但是應該不影響你做新娘子。”
田問秋此時看起來比上次要瘦了一大圈,她原本就有些嬌小的身體此時似乎更加嬌小了,下巴也變得有些尖,看起來瘦弱不堪。她的眼睛四周一片黑紫,看起來顯得很是憔悴。
蘭晴萱看到她這副樣子,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田問秋輕聲道:“新娘子?王妃覺得我還能再做新娘子嗎?”
“每個女子都能做新娘子。”蘭晴萱笑了笑道:“田姑娘又是難得一見的美人,與九弟早有婚約,我還聽說你們的婚事定在今年的八月份,你還有半年的時間準備嫁妝和消臉上的疤痕。”
田問秋的頭微微低了下來,一種憂傷的情緒自她的身上漫延開來,蘭晴萱看了她一眼,便讓錦娘去取過紙筆,然後開了一個方子遞給錦娘:“你去把藥抓好,這劑藥配起來稍有麻煩。”
她說完又對田問秋道:“這段時間你儘量不要吃有色的東西,醬油等物一概不要沾,藥我大概需要一週左右的時間才能配好,配好後會讓錦娘送到田府。”
田問秋輕輕點了一下頭,卻並沒有多言。
蘭晴萱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能大概猜得到她爲何事發愁。
蘭晴萱笑了笑道:“田姑娘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我聽說蔣湘婷自盡呢?”田問秋終是看着蘭晴萱道。
蘭晴萱點頭道:“她心裡也有她放不下的事情,雖然她答應了田姑娘,但是她終究只是一個尋常的女子,這一次只是鑽了牛角尖罷了,相信過一段時間她就能想通了。”
田問秋問道:“王妃,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自私?”
蘭晴萱的眸光微轉,笑了笑後道:“感情原本就是自私的。”
田問秋沒料到她會如此回答,當下愣在了那裡,她細細地想了想後道:“王妃說的是,感情原本就是自私的,所以我就算做了如此自私的選擇,那也不算過份,對不對?”
“你此時心裡在爲蔣湘婷尋死的事情愧疚嗎?”蘭晴萱反問道。
田問秋的頭低了下來,答道:“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天我回去之後,心裡就堵得慌。再想了想近來發生的事情,我心裡就有些糊塗,我和九皇子是自小定的親,怎麼就到了這一步,我想了這麼多天,卻還沒有想明白。”
“你還有半年的時間可以好好想這件事情。”蘭晴萱輕聲道。
田問秋愣了一下,一時間不太明白蘭晴萱的意思,她又解釋了一句:“在你和九弟成親之前,你都還有選擇的機會,這段時間可以讓你好好考慮這件事情。”
田問秋看着蘭晴萱的目光裡滿是驚愕,她忍不住道:“王妃上次不是不贊成我和九皇子在一起嗎?怎麼今日又這樣說?”
蘭晴萱輕聲道:“你錯了,不是我不贊成你們倆個在一起,而是希望你們都能幸福。”
田問秋的眼睛裡有了一抹淚光,蘭晴萱又回了一句:“就好像我答應替你治臉,卻並沒有以這件事情要脅你一樣,這件事情原本就是我的錯,我只是想要補償,我只是想,若是你的臉好了,也許你心裡看這件事情的角度就不一樣了。”
田問秋咬着脣道:“多謝王妃,我會好好考慮這件事情的。”
蘭晴萱的嘴角微微一勾,對她笑了笑,示意她可以走了。
田問秋走了十餘步後又扭頭看着蘭晴萱道:“蔣湘婷有王妃這個朋友,當真是幸運。”
蘭晴萱此時聽到這句話,心裡卻又亂了起來,她苦笑了一聲,沒有接話。
簡單和田問秋的婚事到此時已經完全定了下來,而蔣湘婷也沒有再鬧出自殺的事情來,所有的一切似乎已經定了下來。
雖然蘭晴萱對這件事情存了些許擔心,但是她還是覺得,他們之間的事情她最好還是不要再插手,她已經把她能做的事情全部都做了,餘下的似乎就只有聽天由命了。
蘭晴萱從來都不是一個信命之人,但是在此時,她卻覺得也許這世上真的有命運的存在。
陽春三月,京城的雪終是停了下來,春風吹來,吹化了一地的積雪,吹綠了地上的綠草,吹紅了枝頭的桃花。
相對於冬天冰寒沉悶,春天的到來,似乎讓一切都鮮活了起來。
因爲冰雪覆蓋的大地,也透出了層層生機,讓人的心也跟着開朗起來。
而朝堂的格局,在這個春日裡卻並沒有太多的進展,簡仁和簡義此時已經鬥得不可開交,兩人都有所長,雖然簡仁經皇后出招,有了對付簡義的法子,但是他的性情如此,最初還能忍一忍,不和簡仁在朝堂上爭鬥,然後到皇帝那裡捅簡義的刀子。
但是時間一長,他又覺得這樣的行事實在是過於憋屈,於是有一次又忍不住在朝堂上和簡義大吵了起來,便被乎在簡義那邊的御史尋了個錯處,到皇帝那裡上了摺子,在摺子裡引經據典把簡仁狠狠地批了一通,甚至說簡仁沒有半點儲君的樣子。
皇帝雖然有心要護着簡仁,但是那個御史用詞雖然尖銳,但是卻說中了要害,皇帝自己的心裡也有些怒氣,於是狠狠把簡仁訓斥了一番。
因爲皇帝的這一番訓斥,便讓朝中的大臣們覺得朝中的格局似乎有了變動。
之前簡鈺在朝中能與簡仁抗衡的時候,大臣們因爲簡鈺的性格讓他們捉摸不定,所以未敢表露太多,但是簡義卻不一樣,他之前就有仁王之名,近來爲了能扳倒簡仁,更是用盡了法子拉攏朝中的大臣,再用了一些不是太上得了檯面的手段,再拉攏對簡仁有意見的大臣,倒讓他得了不少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