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鈺此時一身雪色的衣裳,因爲前段時間病了一場,所以整個人顯得有些削瘦,那雪色的衣裳更襯得他整個人透着一分病態,他此時站在這大殿之中,整個人看起來少了一分往日的殺氣,卻多了一分冷然。
簡鈺緩緩地道:“兒臣就在這裡,又哪裡來的造反之說?哪有那麼蠢的造反者,把自己立於險境,卻讓身邊的人在外面鬧事。”
他站定之後眸光清冷,他原本身材就極爲高大,此時站在大殿之中,有如鶴立雞羣。
此時簡鈺站着,簡仁跪着,兩人的樣子成了鮮明的對比,似乎有罪的那個應該是簡仁。
簡仁看到這樣的簡鈺,一時間猜不透皇帝的意思。
他爲今日之事已經謀劃了許久,容不得有任何閃失,他當即大聲道:“父皇,洛王行事素來張狂,這一點你也是知道的,他現在這麼做,不過是在迷惑人心啊!父皇,他的人馬已經攻到宮門口了,若是再不行動的話,只怕大秦危矣!”
其他那些得了他授意的大臣也紛紛出言附和,大罵簡鈺是禍國之臣!
皇帝問簡鈺:“你真的有兵馬攻到宮門口了嗎?”
簡鈺淡淡地道:“若真的有兵馬攻到宮門口的話,父皇此時怎會聽不到一點動靜?”
皇帝那日詔簡鈺回宮之後,先單獨見了他,當時他只對皇帝說了一句話:“若父皇信兒臣的話就先將兒臣關在宮裡幾日,便能看到外面的動靜,若兒臣真有不軌之心,父皇也能及時殺了我。若兒臣是冤枉的,那麼也請父皇爲兒臣主持公道。”
皇帝聽到他這句話後複雜的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而後當皇帝在大殿上正式詔見簡鈺的時候,簡仁對簡鈺可以說是百般落井下石,簡鈺卻從始至終沒有爲自己辯駁一句,皇帝思慮再三,並沒有立即處罰他,而是將他關在皇宮裡。
皇帝一想也覺得有道理,簡仁當即又道:“父皇,兒臣剛纔進宮的時候,分明看到洛王的兵馬攻到京城外了!若是再不處置洛王的話,讓那些些亂臣賊子們闖時大秦的皇宮,那就一切都晚了!”
簡鈺看到他的樣子冷笑一聲道:“本王這些天遵父皇的旨意一直住在宮裡,哪裡都沒有去,太子又從何知道本王調集了外面的軍隊,然後又如何能肯定那些兵馬就是本王的?”
“普天之下,誰了你誰又還能有那麼多的私兵?”簡仁冷冷地看着簡鈺道:“本宮今日進宮之前,曾去看過那些造反的士兵,他們口口聲聲說是來營救你的。”
簡仁說到這裡又厲聲道:“他們都這樣說了,又豈會不是你的人?”
他說到這裡長嘆一口氣道:“父皇,那些兵馬攻打京城的時候,個個出言不遜,說什麼皇帝不仁,還有一些話,兒臣實在是沒有辦法說出口啊!”
簡鈺冷笑道:“有什麼不敢說出口的,左右不過是皇帝不仁,殘害忠良,太子暴虐,失信於民。”
簡仁沒料到簡仁竟還知道這些口號,他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道:“對對對,就是這些話,那些人若不是你的,你又怎麼會知道這些?”
簡鈺的眼裡透出一抹嘲弄道:“本王之所以會知道這件事情,細算起來實有些好笑,昨夜本王睡到半夜,有人扔了這麼一封信到本王住的宮殿裡,信裡面就有這些,太子要不要看看?”
簡仁愣了一下,有些狐疑的伸手從簡鈺的手裡把將那封信接了過來,他將信展開一看後頓時愣在了那裡,那封信的內容無比詳盡,從簡仁如何在皇帝的面前說簡鈺的壞話,再將簡仁近來爲了陷害簡鈺的事情說得詳盡無比,中間甚至還提到簡仁將會聯絡哪裡大臣,以及今日在朝堂上會如何佈置,上面的名單和事情和今日發生之事完全重疊。
簡仁看到那封信裡的內容只覺得五雷轟頂,他只覺得他所有的一舉一動皆在他人的掌控之中,這種感覺實在是可怕至極。
他大驚道:“這封信從哪裡來的?”
簡鈺的手微微一攤道道:“我方纔已經說了,是我在我住的寢殿裡撿到到的,這封信今日一早我已經派人呈給父皇看了。”
簡仁聽到簡鈺的這句話後,心跳驟然就亂了,簡鈺這句話的意思無比明顯,是告訴簡仁他今日一早就已經見過皇帝了,所以對於今日將要發生的事情,皇帝的心裡也是清楚的。
若是這些事情沒有一件上演的話,那麼這封信就會成爲一個笑話,但是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如這封信裡一般上演的話,那麼今日裡簡仁在皇帝面前表演的一切也變成了笑話,且那封信前面的書寫的內容,皇帝必然也會全盤相信。
而簡仁這些天來佈置的一切,在皇帝看來不過就成了簡仁殘害手足的證據,其用心可以說是險惡至極。
簡仁只覺得後背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大聲道:“父皇,兒臣沒有陷害洛王,兒臣只是實話實說!”
到此時,簡仁已經有些明白爲什麼今日皇帝聽他說簡鈺起兵造反時的神情是那麼的淡定。
簡仁的身體輕輕一顫,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在心裡漫延,今日裡的一切,從一開始,就已經被人看透,而那個能知曉的如此清楚的人,想來是他身邊最熟悉的人,而他最近最熟悉的人到底是誰背叛了他,他想了一大圈,卻完全想不明白。
皇帝冷冷地看着簡仁道:“實話實說?太子,你當朕是傻子嗎?”
簡仁的身體一顫,皇帝又不緊不慢地道:“若這封信是假的話,那麼你怎麼跟朕解釋你此時出現在這裡說的這些渾話?又如何解釋出現在大殿上這些官員爲什麼會和信裡面的名單完全重合?”
簡仁雖然混帳,但是他自小在宮中長大,對於宮裡的算計,和皇帝的軟肋他心裡是極爲清楚的,皇帝雖然可以對他百般包容,他可以算計簡鈺,可以在朝堂上拉幫結派,但是卻絕對容不得他如此處心積慮的算計自己的親弟弟,更容不下他拿造反這樣的事情說事。
他伏在地上道:“父皇,兒臣的確是發現洛王心存異心想要謀反,所以纔會做出這樣的佈置!”
他說出這句話後心裡一安,身體輕輕一顫後咬着牙道:“否則的話,洛王哪裡來的那麼多的私兵?父皇,那些人馬此時可是真真切切地攻進了京城啊!”
皇帝眼裡的怒氣難掩,冷着聲道:“洛王,你來告訴太子,那些私兵是怎麼回事?”
簡仁聽到這句話後愣了一下,難道皇帝知道簡鈺有私兵的事情?
簡鈺應了一聲後道:“當年京城動亂之後,父皇憂心以後還會發生類似的動亂,所以囑咐我秘密建一支軍隊以拱衛京城的安全,那些人馬雖然平素由我來訓練,但是隻有父皇能調動他們。”
簡仁的眼裡滿是驚恐,他實在是沒有料到皇帝之前和簡鈺還有這樣的約定,他的面色頓時一片蒼白。
簡鈺看了簡仁一眼道:“就算是有兵符,但是卻沒有的父皇的旨意的話,他們也是絕對不會出動的。”
正在此時,一個掌事太監進來道:“皇上,京城外在有一批軍隊正在集結!”
簡仁一聽到這句話便如聽到救星趕到一般,他覺得王方也是個有本事的,竟能將只聽命於皇帝的那些後馬調動。
他當即大聲道:“父皇,你聽到了沒有,簡鈺他真的反了!除了他,誰還能調動兵馬?”
皇帝看了一眼簡鈺,眼神有些複雜。
簡鈺站在那裡一片冷靜淡然,他緩緩地道:“在我離開京城南下賑災之前,我已經將我手裡的兵權盡數上交給父皇,這件事情,滿朝皆知,我唯一能動的私兵他們也只聽從父皇的指令。至於這突然出現的兵馬,我也非常好奇,他們到底是什麼來頭。”
他說到這裡微微一頓,掃了簡仁一眼道:“我的那些兵權上交之後,好像大部分都落在太子手裡了,所以剛纔太子那句話實在是有失偏頗。”
他的眸光裡透出了森森冷意:“所以如今京中若有人能調動兵權,這中間似乎太子的可能性最大。”
簡仁聽到簡鈺的這句話後怒道:“簡鈺,你不要血口噴人!”
“太子何必如此激動。”簡鈺的眸光淺淡:“你方纔說我的時候,那是你的推測,我推測你的時候,你卻說我血口噴人,難不成就只許太子懷疑別人,別人就不能有一絲懷疑太子嗎?”
簡仁被他的這句話一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微一沉呤道:“外面的那些人是誰的,一會將他們打敗之後,一查就知道了!”
簡鈺似笑非笑地看着簡仁道:“也是,那些人是誰的一查就知道了。事實的真相會是什麼,說句心裡話,我現在非常的期待,太子,你期不期待?”
他說完眸子裡帶着幾分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