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問秋只淡淡地說了一句:“我不要嫁給一個心裡完全沒有我的男子,我要嫁的是真心待我之人。”
田侍郎當即火大,罵了她幾句,她直接拿起小刀對着自己的心口道:“父親若要逼我嫁給九皇子也可以,可以把我的屍體擡進九皇子府。”
田夫人一看這等光景,當即嚇得心驚肉跳,田問秋平素性子雖然溫和,但是每次發作起來的時候,卻是極爲剛烈的,她倔強起來的時候就是十匹馬也拉不回。
田侍郎雖然貪慕虛榮,也有些趨炎附勢,但是對於田問秋卻是真心關心的,一看到她這副樣子當即嚇得不輕。
田夫人忙在旁邊打圓場:“老爺,婚姻之事,雖然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也不能太過勉強,若是秋兒不願意,這件事情還是以後再說吧!”
“不用以後再說了。”田問秋淡聲道:“如今就是兩個選擇,一個是我死,另一個是我不嫁,父親和母親來拿主意吧!”
她的眼神堅定,眼裡沒有一分玩笑之意。
田侍郎罵道:“你個逆女,你怎麼如此糊塗!之前讓你不要對九皇子死心塌地,你一句話也聽不進去,心心念念想的只有他,還不顧女兒的名聲千里迢迢的追到了南方,我原本以爲你都追過去了,你們的婚事也算是塵埃落定了,九皇子也知道你的心思了,我以後就再也不用爲你的婚事操心了,可是你現在倒好,纔出去回來一趟,竟就又說不嫁了!”
他說到這裡氣得在自己的胸口狠狠地拍了一下道:“當初要嫁的時候,是拼了命的想要嫁出去,如今不要嫁了,又拿刀子來威脅我!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逆女!你的事情,以後我都不管了!”
他說完一甩袖子大步離開了。
田問秋看到田侍郎這副樣子輕咬了一下脣,眼裡有了抹淚光。
田夫人過來將她手裡的小刀拿下來道:“秋兒,你南下的事情,你回來之後我問了你幾回,你卻隻字不提,整天都在看醫書,你父親因爲朝堂上的事情,也顧不得管你。眼下朝局穩定了下來,我們也當爲你的婚事操心了,你就告訴爲娘,這一次南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田問秋不在田侍郎和田夫人的面前說起南下發生的事情,只是覺得那件事情到了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她對簡單的感情雖然已經徹底放下,但是在面對親人問起那件事情的時候,她終究覺得有些難爲情,總覺得這件事情在他們的眼裡就是一個笑話。
只是她心裡也知道,這件事情若不細細告訴田夫人,那麼田府上下必定會爲這件事情而憂心。
她輕聲道:“其實也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只是我自己想通了罷了。我和九皇子也算是自小一起長大的,從小對彼此都很熟悉,我之前心裡雖然喜歡着他,但是母親也是知道的,他的心裡從來就沒有過我。我之前想不明白我們之間爲什麼會這樣,這一次南下的時候我卻想明白了。”
田夫人問道:“想明白什麼?”
“想明白如果一個人不喜歡一個人的話,那麼就是不喜歡那個人,不需要任何理由。我和九皇子平素當朋友處處,我們之間還是朋友,若是硬要將事情往那個方向去推,很可能連朋友都沒得做。”田問秋淡然道。
田夫人皺眉道:“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你們這些年青人的心裡是怎麼想的。”
田問秋知道她的這番話只怕讓田夫人更加糊塗了,田夫人和田侍郎在成親之前連面都沒有見過,兩人這一輩子也算是相敬如賓,只是田侍郎的後宅之中卻還有好幾房的姬妾。
對於這些,田夫人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妥,以前田問秋也不會覺得這樣有什麼,但是這一次南下之後,她對這些事情的看法就有了本質的改變。
她輕輕一笑道:“其實也很簡單,就是他不喜歡我,我就算嫁給他也不會幸福。”
她這樣說田夫人倒了解了些,卻還是不死心地問道:“這一次南下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刺激到你呢?”
田問秋知今日若是不說清楚田夫人怕是不會罷休,於是她粗略的將南下的事情說了遍,田夫人聽完之後目瞪口呆,輕聲道:“你這個傻丫頭!”
田夫人說完這句話後又輕嘆了一口氣道:“罷了,這件事情既然到了這一步,那麼再強求也沒有用了。只是秋兒,我也問你一句,你如今已經及笄了,已經過了最佳的談婚論嫁的年紀了,放眼整個京城,怕是再沒有合適的男子,你又和九皇子退婚了,往後要嫁可就難了。”
田問秋對於這個結果早已經想到,她輕輕一笑道:“若我這一輩子嫁不出去的話,那我就一直陪在母親的身邊。”
田夫人輕斥道:“整日裡就知道說這些渾話!”
田問秋拉着田夫人的手道:“我真的沒有說渾話,若是我這一生真的嫁不出去的話,母親可不許把我從家裡趕出去!”
她此時的模樣嬌俏可愛,田夫人平素最是疼她,此時看到她這副樣子暗暗心酸,輕聲道:“你這傻孩子盡說傻話,我是你的母親,不管你犯下什麼樣的錯處,我都不可能將你從田府裡趕出去。”
田問秋伏在田夫人的懷裡道;“我就知道母親最疼我了。”
田夫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道:“話雖然如此,但是秋兒,爲娘還是希望你能找個如意郎君,這一生都能幸福。”
田問秋對這件事情如今已經不做什麼指望,當下輕低下了頭,淡淡一笑。
田夫人又道:“你現在既然執意要和九皇子退婚,這件事情我也不攔你,明日裡我就進宮先和賢妃娘娘討論一下這件事情要如何處理。”
田問秋點頭道:“我就知道母親最疼我。”
田夫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你是我的的女兒,我不疼你還能疼誰?”
田問秋的嘴角微揚,心裡微微安了些。
那些事情她原本不想跟田夫人說,可是如今將這件事情說出來,她的心裡不由得一安,有些事情說出來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可怕,那麼的難以接受。
她在心裡道:“簡單,若是可以的話,下輩子我再也不要遇到你,若不遇到你,就不會對你動心,若不對你動心,我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痛苦。”
她雖然早前在南方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這個決定,但是她知道她此時這樣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她和簡單之間就真的再無一點可能了。
田問秋的心裡一時間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那些辛酸苦澀又或者甜密的往事涌進了她的心間,讓她的心在那一刻就變得柔軟了起來,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下來。
她知道,這一刻,她是完全放下了。
田夫人第二天進宮和賢妃提起田問秋和簡單的婚事時,她還沒有說什麼,賢妃便已經向田夫人道歉了,說是簡單對不起田問秋,兩人的婚事怕是得做罷。
之前賢妃一直不太同意和簡單和田問秋退婚娶蔣湘婷,不過是因爲怕被皇后和簡仁猜忌,如今這兩人一人發配跳虎崖,一人關進了佛堂,再不能影響朝中的格局,此時簡單娶蔣湘婷也不會有太大的阻力。
最重要的是,賢妃自簡單南下的事情之後,她就已經下了決定,只要簡單這一次能平安歸來,那麼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因爲她心裡有這個想法,所以其他的事情就一點都不重要了。
上次簡單出宮南下之後,賢妃幾乎日日擔心,夜夜不能安睡,生怕簡單有個三長兩短,那時的她幾乎天天都在後悔中度過,若是早知簡單對蔣湘婷如此在乎,那麼就算是拼着得罪皇后和簡仁她也要成全兩人。
如今時過境遷,她的心態也就更加好了。
再則她對蔣湘婷的印象也是極好的,知道蔣湘婷是京中的一衆大家閨秀中極爲出色的一個,配簡單也是配得上的。
只是這件事情她一直有些憂心不知道怎麼跟田府的人交待,畢竟當初簡單和田問秋的婚是她指的,而如今田問秋已經過了最佳的婚嫁年齡,簡單再退了她的婚,對她的影響很大。
此時她聽田夫人說明來意之後,賢妃在心裡鬆了一大口氣道:“難得問秋如此通情達理,這件事情你千萬不要再爲難問秋了,說到底也是簡單那個混小子對不起問秋。你放心好了,在我的心裡是將問秋當成是我的女兒的,我一定會替她指一門好的婚事。”
田夫人聽賢妃這麼一說也鬆了一口氣,畢竟簡單是正兒八經的皇子,田府樣退婚細算起來也是不太合理的,好在賢妃同意了這件事情。
兩人正在說這件事情的時候,門外的宮人來報:“娘娘,長公主在門外求見。”
賢妃一聽到長公主來了,忙讓人將長公主請了進來,她自己也忙起身去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