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晴萱輕輕一笑道:“反正我們的人沒有一個經過柴房,這一次的事情讓他們去吵去,我們就呆在這築夢閣裡,哪裡都不去,這個熱鬧也不用去看。”
錦娘聞言會意一笑道:“小姐說的是。”
這一次大火讓蘭明德極爲震怒,柴房雖然是蘭府最破爛的房間,平素裡面也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這麼多年以來,從未失火,可是這一個月來短短几天地連着失火了兩次!
這一次失火的柴房還是剛剛纔搭建好的,裡面並沒有太多的柴火,若說上次失火的時候還有些像是意外,那麼這一次就很明顯是在縱火了。
蘭明德第一次意識到蘭府的後宅之中並沒有他想像中的安寧,因着這一次的事情蘭晴萱並沒有牽扯其中,築夢閣那邊也沒有任何人經過柴房,所以蘭晴萱基本上可以排除。
可是蘭府後宅之中還有那麼多的女子,到底是誰動的手?
蘭明德這個生意場子的高手,此時都有些犯糊塗,他大發了一頓雷霆,蘇姨娘當先出來請罪,原因是如今蘭府的中饋是蘇姨娘在掌着,府裡出了這樣的事情她難辭其咎。
卻又因爲蘇姨娘這樣主動站出來擔責,蘭明德倒不好多說什麼,反倒還寬慰了幾句,於是他倒盼着田姨娘這一次能像蘭晴萱那樣,再次逃出生天。
可惜的是田姨娘的運氣遠沒有蘭晴萱好,她這一次是被活活燒死在裡面。
田姨娘的死了讓蘭明德下定決心追查這件事,第二天衆人清理火場將燒焦了的田姨娘擡出來之後,管事檢查了一番後道:“火種是在裡面起的,可能是田姨娘自焚。”
蘇姨娘當即反駁道:“田姨娘平素性子是副極爲開朗的性子,縱然近來因爲三小姐的事情有些不快,但是斷然不會做出自焚的事情來。”
她說到這裡輕輕抿了一下脣後道:“上次二小姐在柴房裡的時候,柴房失火大家也說是自焚,可是事實的結果卻並不是這樣。只是可惜了田姨娘,她沒有二小姐的命大,否則的必定能將那個幕後的黑手給抓出來。”
她說完眼睛瞟了一下李氏,眸子裡的意思明顯。
李氏怒道:“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上次的事情老爺已經查清楚了,和我沒有半點關係。”
蘇姨娘淡淡地道:“我不過是說這件事情幕後有黑手罷了,又沒有說這件事情是夫人做的,夫人這麼急着出來澄清做什麼?莫非是做賊心虛?”
上一次的事情衆人心裡都清楚是李氏的手筆,這一次再出類似的事情自然也就都會往她的身上想,她此時這般接話,又被蘇姨娘這麼了一嗆,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辯駁。
李氏的反應也是極快的,她當即便輕泣道:“我是什麼樣的爲人,老爺心裡都是極清楚的,如今這府裡的中饋是蘇姨娘在掌着,今日之事不管誰是幕後黑手,蘇姨娘都難逃監理不利之責。”
如果蘇姨娘昨夜裡沒有一開始就向蘭明德請罪的話,李氏的這番話必定會讓蘭明德心裡不痛快,但是蘇姨娘已經向蘭明德請過罪了,此時蘭明德又豈會再怪罪於她?
蘭明德冷冷地道:“你們都給我閉嘴!”
李氏聞言連哭泣聲都沒有了,蘭明德扭頭對管事道:“這件事情必須撤查,三日之內我要結果。”
管事抹了一下額前的汗珠道:“是,老爺。”
蘭明德看了蘇姨娘一眼道:“這件事情你的確監管不利之責,中饋之事對你而言想來還是太難,你這幾日就在房裡好好想想自己的過錯。”
他說完扭頭對蘭老夫人道:“這中饋之事還是先勞煩母親管上一管。”
蘭老夫人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自秦若歡嫁進蘭府之後,蘭老夫人便將手中的中饋大權給交了出來,這麼多年來,她甚少過問府裡的事情。
她原本覺得李氏也是個妥貼的,諸多事情也無需她太過操心,可是如今的結果卻又讓她感到無奈,近來李氏的表現實在是讓人失望,反倒是蘇姨娘近來掌管中饋雖然顯得有些生疏,但是終究鬧出什麼事情來,這一次柴房起火的事情也着實有些怪異,倒也怨不得蘇姨娘,只是府裡的中饋大權是在蘇姨娘的手裡,這一次出了事情蘇姨娘自然要擔責。
於是蘭老夫人輕聲道:“我這把老骨頭已經經不起太多的折騰了,眼下我先代管着,往後總歸要由你的妻妾來管。”
“是的,母親。”蘭明德輕聲道:“是孩兒不孝,纔會讓母親如此操勞。”
蘭老夫人再次嘆了一口氣,吩咐道:“將蘇姨娘的屍體埋了吧!這件事情終究是家醜,府裡的下人若是讓我知道將這件事情傳出去,立即發賣。”
她雖然上了年紀,但是這行事的作風依舊如她年輕時一樣果絕。
府裡的下人齊齊應了一聲,蘭老夫人這才離開。
蘇姨娘在聽到蘭明德因爲這件事情就奪了她的中饋之權時,心裡也生出了一分寒意,她也再一次見證了男人的薄情。
她的頭微微低着,等到下人散了之後,蘭明德在她的耳邊輕聲道:“我總歸要給府裡的下人們一個交待,上次李氏掌管中饋時出了事,我也是奪了她的中饋之權,你先在房裡好生休息幾日,等這件事情查明後我自然會再將中饋之權還到你的手裡,你就不要生氣了。”
蘇姨娘如今對他已經沒有太多的奢望,此時聽到他的這番話面色恬淡,她微微擡頭,面上露出淺淺微笑道:“老爺處理的非常公平,我並沒有生氣。”
蘭明德見她面上的確看不到半分生氣的樣子,於是心裡又微微一安,輕輕點了一下頭,然後和新來的兩個小妾一起走了。
蘇姨娘的眼裡泛起了寒茫,冷冷一笑,婢女依煙輕聲道:“這件事情明明不關姨娘的事情,老爺做出這樣的安排也實在是過了些。”
蘇姨娘瞪了依煙一眼,依煙自知失言,當下忙低下了頭。
蘇姨娘沒有再說話,直接就回了房。
蘭晴萱聽到蘭明德對蘇姨娘的處置,輕輕嘆了一口氣,這樣的結果從表面上看是合理的,只是這件事情怕是遠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
田姨娘被草草埋了,她被掩埋的時候,蘭玉春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消息跑了出來,她哭得驚天動地,直接伸手去撕李氏的臉道:“是你!一定是你逼死了我姨娘!”
她這一下是拼盡了全力,李氏又沒有防備頓時就被她撲倒在地,李氏上次被傾畫咬破的耳朵此時還沒有好,再被蘭玉春這麼一撲,整個人都有些暈。
好在這一次呂媽媽和書暖的反應比較快,伸手就將蘭玉春給拉了下來,李氏由書秀扶着站定後道:“你姨娘死了,我心裡也很難過,你也是知道的,在我的心裡,待你姨娘有若親妹妹!”
蘭玉春大怒道:“你每次嘴上的話都說得無比好聽,但是你做的事情卻件件樁樁讓人心寒!你總說你待我有如親生,可是這麼多年來天天在給大姐議親,從來都不過問我的婚事,每次祖母問起我的心事時,你總說我還不想嫁,還想在蘭府裡多呆上幾年,以後一定會讓我風光大嫁,可是你卻讓我和大姐一起嫁到了顧府,大姐是正妻,我卻是個妾,有這樣對自己親生女兒的嗎?”
她原本性子就有些直,今日裡見田姨娘去了,她的心裡又如何能平靜的下來,往日裡那些不敢說的話也變得敢說了。
蘭明德和蘭老夫人聽到蘭玉春的這番話當即變了臉,李氏一看情況不妙,當即怒斥道:“你休在這裡胡說八道,這些年來我如何待你,老爺和母親都是看些眼裡的,我也不是沒有替你議過親,是你自己眼光太高,高不成低不就,愣是磨到了這個年紀,往日的那些事情我也不想多說你什麼,可是說到和玉芳一起嫁進顧府的事情,根本就是你自己不知羞恥,想要勾搭上自己的姐夫!”
蘭玉春聞言大怒道:“你不說這件事情還好,一說我倒想問問你,當初我會被擡進顧府,真的就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嗎?分明就是你答應了顧夫人要將二姐擡進去,你讓我去給二姐下藥,結果被她識穿了,你答應顧夫人的事情眼見得沒法實現,就將我給擡了顧府的大門,母親,你真不是一般的毒啊!”
她這番話半真半假,但是聽在蘭明德的耳中卻又是另一番光景,他的臉瞬間黑得像鍋底。
李氏一看情況不妙,當即大哭道:“我當真是養了一頭白眼狼啊!老爺,你要相信我啊!我怎麼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分明是她自己想嫁給自己的親姐夫,看中的是她姐夫的人品和才學,如今竟將事情全往我的身上推!她不過是一介庶女,一心想要做大戶人家的正妻,這怎麼可能!”
在這個嫡庶身份差別極大的朝代,蘭玉春這個小庶女要嫁進大戶人家做正妻的機率非常低。
蘭玉春大聲道:“事情的真相是怎樣,把二姐請來對質便好,我一個人說的也許會是撒謊,但是我們兩個人的話就不可能再是撒謊了!”
李氏聞言大驚,近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倒是忘記了這一茬,今日裡田姨娘入土,蘭晴萱也來了,只是她和田姨娘的關係不算太好,所以就站在隊末,她在看到蘭玉春過來的時候,就知道今日的事情李氏怕是要倒大黴了。
此時蘭玉春一提到她,頓時所有的目光都看向她,她見蘭明德和蘭老夫人的目光都有些複雜,她也知道李氏的正妻之位是蘭明德親手扶正的,此時若是傳出了李氏做下這樣的事情,那麼也是極打蘭明德的臉。
她面色淡淡地道:“上次柴房裡發生事情的時候,我親眼看到的事情都被否定了,三妹下毒害我欲將我裝在大箱子裡讓我嫁進顧府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很可能也是一場幻覺,父親,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