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晴萱的這一句話聲音很輕很小,蘭明德聽到後身子不由得一顫,不自覺的看了蘭晴萱一眼。
蘭晴萱卻不再理他,而是扭頭看着長公主道:“孃親,這件事情畢竟是蘭府的家醜,之前蘭府已經有了大姐的事情,若是大哥再鬧出這樣的事情來,只怕我以後出門都會被人指指點點,還請孃親看在女兒的面上,遮掩一二。”
她說完朝長公主輕輕一福,腰微微低了一去。
長公主看到這樣的光景,眸子裡已經染上了幾分怒氣,她伸手將蘭傾傾扶起來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先起來說話。”
蘭晴萱微微擡頭朝長公主看去,長公主看着她的眼睛滿是愛憐道:“你這孩子當真讓人心疼。”
她說完這句話冷冷地看了蘭明德一眼道:“今日的事情污了本宮的眼睛,本宮就當做沒有看到,只是蘭老爺,蘭府的家教就真的只是如此嗎?”
蘭明德被長公主這麼一問一時間倒不好接話,長公主的眸光微微一斂,拉過蘭晴萱的手道:“本宮一個人在家裡無聊,這些日子晴萱到我那裡住上幾日吧!”
蘭明德知道長公主的這番話其實是對他說的,於是他忙道:“晴萱能入長公主的眼,那是她的福氣,晴萱,你這幾日就到公主府去陪長公主吧!”
蘭晴萱輕應了一聲,長公主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然後便拉着蘭明萱緩緩走了出去。
蘭晴萱和長公主一走,蘭明德惡狠狠地瞪了李氏一眼道:“賤貨,你是要把蘭府的臉全丟光才罷休嗎?你是打算要將蘭府所有的子女全毀光才罷休嗎?”
李氏此時自己心裡也亂成一團,若說蘭玉芳是她的心頭肉的話,那麼蘭若軒就是她的心頭寶,蘭若軒也是她在蘭府立足的根本。
這一次蘭若軒的事情若是真的傳開了的話,蘭若軒這一輩子也就毀了大半。
她不由得朝屋子裡看了一眼,此時蘭若軒還和那個男子糾纏在一起,她就算是再蠢也看出來兩人是被人下了藥。
這個下藥之人不用說就是蘭晴萱,但是她實在是想不明白蘭晴萱從哪裡找來了那樣的藥!蘭晴萱只是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又如何是兩個青年男子的對手?
李氏越想越覺得如今的蘭晴萱就像個謎一樣,讓人看不透也猜不明白。
蘇姨娘在旁輕聲道:“老爺不要動怒,這件事情也怨不得夫人,眼下這樣的光景也非夫人所願。”
她這句話聽起來有些像是在勸蘭明德,卻有些煽風點火的意思,更不要說蘭明德此時已經看出來這件事情是李氏爲蘭晴萱布的局。
蘭明德冷哼一聲道:“後面的事情你最好自己來處理,今日的事情不但污了長公主的眼睛,也污了我的眼睛!”
他說完帶着蘇姨娘扭頭就走,蘇姨娘跟着他走了幾步後回頭看了李氏一眼,此時李氏的臉高高腫起,發四下散着,油燈映着她的臉一片慘白。
蘇姨娘的眸子裡滲出了一抹寒氣,心裡又覺得無比痛快,她在心裡道:“李氏,你也有今天!”
蘭晴萱和長公主走出大殿之後,長公主便帶着蘭晴萱回了她專用的廂房,由於她常來萬佛寺上香,常在這裡過夜,所以方丈給長公主在萬佛寺裡備了專用廂房,那間廂房在萬佛寺的最南邊,最是清靜,風景也是極好的。
這一路上,蘭晴萱沒有說話,長公主也沒有說話,兩人坐定之後蘭晴萱終是道:“今日的事情當真是污了孃親的眼睛,我實沒有料到孃親會來,否則的話……”
她後面的話沒有說,長公主也明白她的意思,長公主柔聲道:“你做得很好,這些年來我什麼醜事沒有看過,多這一件不多,所以你不用向我道歉。”
蘭晴萱的頭微微擡了起來,長公主卻又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你以前在蘭府的日子都是怎麼過的?”
蘭晴萱答道:“以前他們行事也沒有如此狠毒,所以以前的日子倒也平淡,只是自蘭玉芳出嫁之後,李氏就像瘋了一樣,處心積慮的設計於我,這纔有了今日的事情。孃親也不用擔心,我還應付的過來。”
長公主輕輕點頭,又問道:“錦娘用得可還順手?”
“她非常機敏,有她幫看着築夢閣,這些天來他們都無從下手,也許就是因爲在築夢閣裡下不了手,所以纔會到萬佛寺裡來下手吧!”蘭晴萱低低地道。
長公主的眉頭微皺,又嘆了口氣道:“我是真的想讓你做我的兒媳婦,這樣也就少了很多麻煩,只是……”
她說到這裡再次嘆了口氣道:“只是你和離歌許是沒有緣份吧!你在蘭府住着這天天像防賊一樣的防着李氏,也着實讓我憂心,不如這樣吧,我爲你指門婚事尋個好人家嫁了吧!”
蘭晴萱知長公主是真心爲她着想,她微微一笑道:“我的事情讓孃親爲我費心了,只是我一直覺得逃避從來都不是解決問題的法子。再說了,李氏欠我那麼多,我總歸需要討回來的。”
她見長公主要說話,忙又道:“再說嫁人也有嫁人的麻煩,蘭府的後宅之中之所有一直不得安寧,說到底都是妻妾之爭,我就算是嫁了人,到時候我有婆媳之間的矛盾,相公若是又娶個三妻四妾的,也一樣家無寧日。”
長公主知道她說的是實情,男子三妻四妾是極正常的事情,所以後宅之中很多時候都是不得安寧,蘭晴萱聰明機敏,應付李氏應該是應付的過來的。
長公主輕輕點了點頭道:“你是個有主意的,我也就不多說了,只是女子終究要出嫁,你的終身大事也該好好想想了,總不能因爲顧染墨那個人渣就對天底下的男子失望。”
蘭晴萱笑道:“孃親放心好了,我沒有那麼脆弱。”
長公主愛憐地看了看她,想起一件事情來道:“顧染墨的事情京城那邊傳來了消息,之前顧染墨進京的時候不知道怎麼見到了初月公主,初月公主對他很是傾心,纏着皇上給了顧染墨一個實缺。”
蘭晴萱聞言愣了一下道:“初月公主喜歡顧染墨?”
“可能是吧!”長公主嘆了口氣道:“初月是皇上最爲寵愛的女兒,平素對她很是寵愛,所以也就養成了她那副嬌蠻的性子,也不知她和顧染墨之間是什麼關係,聽起來似乎公主很是喜歡他,聽說顧染墨娶了了妻也依舊想要嫁給他。”
蘭晴萱聞言倒想笑,顧染墨如今失了根本,早已經算不得是男人了,卻沒有料到初月公主還如此喜歡他,想來這中間還有一些其他不爲人知的事情。
而初月公主如此任性,若是和顧染墨在一起之後發現顧染墨不能人道,不知道會怎麼對付顧染墨。
她輕聲道:“也許這是顧染墨和初月公主的緣份吧!反正現在顧染墨娶的人不是我,以後他要和誰好和我沒有一點關係。”
長公主知她說的有理,蘭晴萱又道:“只是初月公主是孃親的侄女,這件事情要不要提醒她一聲?”
長公主緩緩地道:“這件事情我終究不能說得太過明白,我已經給初月公主寫過信了,在信裡隱晦的提了一下,至於她能不能看懂我就不知道了,這一切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長公主沒有告訴蘭晴萱的是,初月公主仗着皇帝對她的疼愛,一直沒有將她這個姑母放在眼裡,她之前進京的時候,還曾被初月公主給算計過,那一次險些讓她丟了臉面,她做爲長輩,原本不該和晚輩一般計較,但是初月公主事後卻又大鬧了一回,讓她和皇帝之間有些芥蒂,這件事情長公主卻放在了心裡,此時見初月公主不長眼睛選了顧染墨,做爲長輩她該提醒的也提醒了,初月公主看不看得懂她就不知道了。
在她看來,初月公主怕是都不會認真去看她的信,收到她的信後十之八九會一把火燒了。
蘭晴萱見長公主說起初月公主的時候面色淡淡,知道那個初月公主只怕是得罪過長公主,眼前這樣的情景倒也有些意思。
只是顧染墨如果在京中得了實缺,那麼必定會將蘭玉芳也帶進京城,李氏在府裡怕是還得再得瑟上一段日子,蘭明德心裡怕也得開心一回。
只是進京之後會是什麼樣的光景,蘭晴萱此時就只能呵呵了,她祝蘭玉芳好運。
蘭晴萱和長公主又聊了好一會,長公主今日坐了一天的馬車,此時也有些乏了,此時天色也不太早了,秀珠進來服侍長公主睡下,然後又請蘭晴萱去了一邊的廂房裡休息。
第二日一早,蘭明德到長公主的廂房裡請過安之後就帶着蘭府的衆人離開了,蘭晴萱並沒有跟他們一起回府,而是留在了長公主的身邊。
長公主因爲蘭晴萱的事情,對萬佛寺的僧人被李氏支開之事有些不滿,她原本打算在萬佛寺住上幾日的念頭也徹底打消,上午將東西收拾妥當之後就帶着蘭晴萱直接離開了,她走時扔給方丈一句話:“佛門清靜地,染上了紅塵就不再清楚,那間廂房也不用給本宮留了,往後本宮不會再來了。”
方丈被長公主這句話一嗆面色微紅,只宣了一聲佛號並不解釋。
蘭晴萱和長公主回到千源城裡之後,她跟長公主稟明想去鋪子裡看看,請長公主也回府,她忙完之後再回去,長公主允了之後就直接走了,她帶着錦娘和傾詩直接去了珍寶閣。
她這一次到珍寶閣裡的感覺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樣,那些夥計的精氣神也完全不一樣,她是戴着面紗進去的,那些夥計並沒有認出她來,卻已有人迎上來問道:“敢問小姐,今日想看看什麼?店裡有老坑的美玉,也有古董字畫,樣樣精緻。”
蘭晴萱對於夥計們這樣的轉變很是欣慰,她的眸光微微一斂後道:“我要見你們的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