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7 贖罪
h市,人民醫院住院部,重症監護室內,一個女病人頭上纏滿了紗布,插着氧氣安靜的躺在牀上。 如果細看之,會發現在她的嘴角有着一絲淺淺的笑。一切是那樣的安靜,靜得彷彿世界都剩下了她一個人。
然而重症監護室門外,卻跪着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他面無表情,眼神呆滯,臉頰上還有着幹固的淚痕沒有擦去。手腕、腰部、腿部、肩胛骨等等地方的傷沒有包紮,就那麼涓涓的流着血跡。
跪在這裡的他已經一天一夜,不曾動過分毫。周圍路過的病人、護士、醫生誰也不敢打擾,好心的護士說要來給他包紮身上的傷口,卻沒有得到他任何的話語,反而遭到了他那寒冷刺骨的眼神。自此,誰也不看靠近他分毫。
“啪。”一記重腳踹在了他的背上,使得他慣性的向前撲倒,口中噴出一大口鮮血。
“我妹妹要是醒不過來,我會讓你償命…”
聽着這冷冷的話語,趴在地上的聶雲沒有任何的反應,只見他緩緩的爬起,照舊默默的跪在地上。彷彿他此時的心已經死了,不受外界任何的干擾。
“別以爲你這麼跪着,就會減輕你的罪孽,我告訴你,不會,永遠不會…”蘇晴表情猙獰,說出的話是那樣的冷絕,可是細看之下,一定會發現她的眼眶是紅的,是溼潤的。
旁邊的蘇靜宜、蘇婷兩姐妹就那麼木然的透過窗戶看着重症監護室內的蘇雪,一句話都沒有說。
原來兩日前,聶雲抱着替自己受了石佛偷襲一擊的蘇雪來到醫院。接着第一時間通知了在家的蘇晴、蘇靜宜,以及在外面還在尋找自己的蘇婷。當三姐妹來到醫院後,發現蘇雪頭部重創,還在手術室。聶雲也渾身是血,雖然聶雲沒有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見聶雲跪在手術室門口,就大體已經猜到了蘇雪會這樣,與聶雲脫不了干係。
經過數小時的手術,蘇雪被推出了手術室,可是由於頭部重創,傷情嚴重,醫生也沒有辦法救活蘇雪。只得先安排住進重症監護室,等待觀察。醫生給蘇晴的答覆是:如果三天內沒有醒來,那就準備後事。
聽着醫生的話,蘇晴、蘇靜宜、蘇婷三姐妹差點暈死過去。聶雲也沒有好到那裡去,雖然沒有暈過去,但是他卻失魂落魄的跪在了重症監護室門外。他要贖罪,用他那渾身是傷的身體來祈禱蘇雪能夠醒來。
蘇婷抓着聶雲的雙肩,聲音都變得哽咽,搖晃着逼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三姐爲什麼會這樣?”
跪在地上的聶雲,抽斗着臉頰,一個字都沒有說。不是他不想說,是他沒有勇氣,不敢面對蘇雪躺下的這個事實。
“婷婷,你別這樣。”蘇靜宜拉着蘇婷:“別問了,我想他也夠難受的。”
“難受,我看死了最好。”蘇晴冷冷的聲音再次傳來,又是一腳給聶雲踢去,再次使得聶雲撲倒在地。
“大姐,你別這樣子了好不好?”蘇靜宜臉上出現了淚痕:“你覺得這樣,三妹就能醒來嗎?我們能不能等三妹醒了再說?”
“他不走,三妹會去追他嗎?不去追,會發生這樣的事嗎?”蘇晴本來就是一個暴脾氣,現在蘇雪生死不知,找不到人發泄憤怒,自然就要找聶雲了。
“說好了,我們旅遊回來,就給我們一個答案。可是他呢?回來什麼都不說,做好一頓離別飯,誰也不選,就那麼離去,他還是人嗎?這不是存心玩弄我們的感情嗎?”蘇晴把心中的不快說了出來,帶着晶瑩剔透的淚痕:“如果他選了其中一個,會發生這樣的事嗎?雖然沒有被選的人,會痛苦幾天,可是也比三妹這樣生死不知強…如果三妹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們怎麼給父母交代?”
“大姐…”蘇靜宜抱着蘇晴哭了起來。
聽着蘇晴的自責,跪着的聶雲一句話都沒有反駁。因爲此時他已經身心俱疲。
時間一分一秒的無情流逝,醫生給的三天時間轉眼就到了。這三天時間,蘇晴三姐妹、聶雲四人一刻都沒有離開過重症監護室。因爲他們害怕一轉身,躺在病牀上的蘇雪就那麼走了。
蘇晴三姐妹餓了就輪流去買飯來此,困了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休息。對於聶雲,她們彷彿對待透明人一樣,雖然有些不忍,但也沒有辦法,因爲心中的怒火無處發泄。
而聶雲在這三天時間裡,沒有進過一粒食,喝過一口水,更沒有片刻的休息,身上內外傷也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治,都開始在發炎。可他依然沒有倒下,完全是毅力在支撐着他。
上午九點鐘,醫生帶着兩名護士進入了重症監護室。第一時間,三姐妹的心就提了起來,擠在窗戶旁看着醫生給蘇雪的檢查,然後說出那讓她們激動的答案。聶雲也不列外,疲憊的身體帶着他那顆破碎的心也有了一絲激動,看着病房門,等着病房門裡的醫生出來給自己說:她沒事。
等待是煎熬的!仿若世界的一切時間都在這個時候慢了下來,讓他們的呼吸變得緩慢,害怕快了那麼一絲一毫,就會得罪上蒼,降罪於蘇雪。
半小時後,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打開病房門,面無表情的走了出來。旁邊的蘇晴三姐妹,以及跪着的聶雲全都把醫生圍了起來,看着他,等着他嘴裡面說出的那個答案。
醫生的目光看了看蘇晴、看了看蘇靜宜、又看了看蘇婷、最後又看了看渾身是血㊣(5),疲憊不堪的聶雲。當下一聲輕嘆,搖了搖頭,便離開了這裡。
看着醫生這一搖頭、嘆氣的動作。三姐妹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下一刻不管不顧就哭喊着衝進了重症監護室。
門外的聶雲此時面如死灰,只感覺天旋地轉,頭上的那片天彷彿塌了。自己的堅持、自己的祈禱在這一刻全部化爲了泡影。身子搖搖欲墜,疲憊的身體,破碎的心再也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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