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船剛剛在碼頭落下,立即有一名胸前配有‘東離’標誌的仙人飛過來,向女魃等人問道:“你們的戰船是準備收起,還是停泊在這裡?”
“準備暫時泊在碼頭上。”女魃沉聲回答道。
那名仙人微微點頭:“B21區,每艘每天10顆仙晶。預交1000顆仙晶。安全自負……”
手續辦理得很快,等那名仙人離開之後,女魃蹙眉看着尚惟明問道:“這裡不安全?”
尚惟明的臉上露出苦笑之色:“以前還好,最近不是太好,已經有幾批人遭到劫掠。”
“哦。”女魃點點頭,緊接着問了句:“遇到偷東西的,殺掉沒關係吧。”
尚惟明心中一突,臉色微變。幾乎在一瞬間,對方就像突然變了一個人,散發着強烈的危險氣息。當尚惟明再仔細看時,卻看到女魃依然是笑容可掬的樣子,他懷疑剛纔自己是眼花,勉強笑道:“若真是偷東西的,殺掉也沒什麼。不過,能不殺的話,最好還是不要殺,和氣生財嘛。”
“和氣生財,有道理!”女魃點頭。
很快,在碼頭工作人員的指引下,船隊停泊了下來,林清平、關穎、付重、林沐飛幾個人從雲帆號裡飛出來,其他人則依然呆在船內。
從碼頭出來,一條寬約五丈的筆直青石道路出現在衆人眼前。道路兩旁各有一排紫銅宮燈,紫銅宮燈的材質並不算上好,但女魃注意到,每座紫銅宮燈的燈柱上,都刻滿複雜的符紋。
大型法陣!
女魃心中微凜,這些規則排列的紫銅宮燈是一個大型法陣的一部分!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法陣所特有的輕微能量波動。
“明虛城在這東離島,算得上比較大的一個城市,畢竟明虛宗的實力很強。明虛宗是符修門派,對材料之類尤其重視,前輩若是有這方面的貨物,不妨直接賣給明虛宗。他們給的價錢相當公道,若是交易量大,他們還會給予一定的方便。”尚惟明道。
女魃恍然,原來明虛宗是個符修門派,難怪!
“明虛宗門下弟子衆多,每日消耗的材料都相當驚人。他們煉製的仙符十分精良,很好賣。他們出自天都星系,頗有實力,來玉衡星沒多久就站住腳跟,經過這麼長的時間的發展,在這一帶的口碑很不錯。”尚惟明道。
“像那些材料,既然需求量大,難道在本地不能解決嗎?”女魃想到一個問題。
“有些材料也有人種植的。”尚惟明道:“不過仙植需要仙田,豢養妖獸妖禽也要仙泉,還要懂行的仙植(殖)者,還要時間。除非以後就留在這,否則花這麼大的力氣,豈不是便宜了別人?眼下大家貪圖這安全,可等六大宗門的戰爭一結束,又有多少人願意留在這?”
女魃微微頷首:“說得是。”
無論仙植還是豢養,都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講究的是細水長流。若不是定居此處,費那麼大的力氣,又沒什麼收益,自然沒人願意做。
尚惟明講得十分仔細,女魃也聽得很仔細。
女魃一行人絲毫不引人注目,他們身上沒有什麼法寶,衣着也是普通,神情平靜,沒有高手的傲氣。不過隊伍裡有一個異數……林沐飛。
這小子原本長得就像是鄰家的大男孩,經過一連番的戰鬥之後,靦腆中又多了幾分英武之氣,頗有眼緣。幾個路過的女仙饒有興趣盯着林沐飛看了半天。當看到林沐飛臉上出現羞色,她們不由嘻嘻地笑起來。
女魃見到這一幕,不由大笑。誰能想到,殺起人來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人人畏之如虎的林沐飛,竟然被幾個女仙笑窘。
尚惟明也不由輕笑:“這位道友長得真俊!”
女魃毫無淑女風度地爆笑,白澤輕輕一笑,關穎、付重也強忍着,表情看上去十分的怪異。
尚惟明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說的這句話有哪裡好笑。
林沐飛額頭青筋真跳,不過落在別人眼中,卻是充滿了少年純真的可愛,惹得路邊的那幾位女仙又是一陣嬌笑。
一位膽大的女仙提着裙子跑過來:“喂,你叫什麼名字?”
林沐飛的臉色立即窘得通紅。
衆人再也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你真害羞!”女仙也不怕生,烏黑的眼睛充滿靈動,伸出雪白的手掌:“我叫顧芝蓮!”
盯着伸到自己面前的那隻雪白的手掌,林沐飛愣住了。
“交個朋友吧!”
“啊……”
林沐飛感覺自己的臉快燒起來,他手足無措,心中充斥着前所未有慌亂,嘴裡下意識地吱唔了一聲!
遠處傳來幾聲顧芝蓮同伴的笑聲,林沐飛更是不知道手往哪裡放。
“嘻嘻,你真可愛!”顧芝蓮很開心。
同伴中年紀較大的女仙笑着催促她走。
“哎呀!我要走了!”女仙蹦蹦跳跳轉身離開,沒走多遠,朝林沐飛揮舞着雪白的手掌,接着把手掌攏成喇叭狀大聲喊:“別忘了我的名字,我叫顧芝蓮!”
顧芝蓮她們很快便消失不見。
女魃笑得前俯後仰,她還從來沒有見過林沐飛如此慌亂,如此手足無措。她沿路拿這件事取笑林沐飛,哪知林沐飛始終低着頭,對女魃的取笑沒有半點反應。
這個小插曲,讓大家開心了一陣子,沿着大道朝城門走去。
明虛城的城門並不大,城門口守着許多明虛宗的弟子,在他們身後,立着許多高大的傀儡。它們並不上前,只是在有糾紛的時候,纔會上前幫忙解決……更多的時候,起的是震懾作用。
走進城門,一陣嘈雜的聲浪撲面而來。
“三品六丁六甲符,力大無窮,適合各種粗活,經久耐用!建房挖山必備!”
“三品木元素傀儡,斟茶倒水,洗衣疊被,無所不能,您最好的全能家僕!”
“太乙劍符!太乙劍符!明虛宗太乙劍符!只要一萬五千顆仙晶!走過路過,千萬不能錯過啊!”
……
熟悉而又陌生的場景,女魃精神一陣恍惚。經歷這麼多的殺戮、兇險,這些平常不過的街頭叫賣,卻讓女魃一瞬間感動得想哭。
這感覺,真好!
明虛城沒有半點緊張肅殺的感覺,跟冬陽星上的城市完全不同,雖然因爲外來仙人的涌入而略顯混亂,但這也讓市場看上去更加繁榮熱鬧。
“這就是移星閣,明虛城最大的奇珍店。”尚惟明帶着女魃來到一座極爲堂皇的店鋪門口。這間店鋪的牆體是清一色的水晶琉璃磚,翹起的飛檐下掛着透明水晶宮燈。這些晶瑩剔透的水晶燈緩緩轉動,釋放出各色瑰麗的光芒,倒映在琉璃牆面上,愈發的五彩繽紛,極盡變化之能。
望着眼前這家奢華無比的移星閣,女魃他們張大嘴巴,滿臉震撼。
每塊琉璃磚上符紋隱現,水晶宮燈也暗合二八之數,整座店鋪都在法陣的保護之中。女魃她們還真沒見過這般闊氣豪奢的店鋪……別的不說,光是這些晶瑩流轉的琉璃磚,便要花費大量仙晶。
尚惟明眼中閃過一抹複雜之色,但很快便恢復如常:“移星閣幾乎在東離島上稍大點的城市都有設立店鋪,移星閣東家極少露面,不過若論奇珍異寶、珍稀材料,其他店鋪比移星閣還是要差一大截。”
半晌,女魃纔回過神來,咋舌之餘,也不禁充滿期待。別的不說,光是眼前這間奢華的店鋪,就足以證明這家店鋪背後擁有驚人的力量。
跟着尚惟明走進移星閣,才發現店鋪內部比外面何止奢華數倍!地面鋪的是青色星矅石,每一塊都被打磨得光滑如鏡。每個貨櫃上都只擺放着一件寶物,在它旁邊,有一個小型留影璧,上面幻象變幻不定,是關於這件寶物的詳細介紹。
一位掌櫃迎了上來,態度熱情而又客氣:“歡迎光臨移星閣,很榮幸爲各位服務,請隨意瀏覽。”
他的眼光瞥見一旁的尚惟明,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但凡是上了品階的奇珍異寶,都會釋放各種光芒,這就是寶光。放眼望去,整座店鋪都充斥着寶光,商家有意將這種視覺效果發揮到最大,可不僅僅是爲了視覺效果,恐怕更多的是爲了對潛在買家的心理造成影響。
琳琅滿目的法寶、珍稀材料,便是女魃這種見慣了好東西的人,也不禁露出幾分訝然。這移星閣果然名不虛傳,擺放的法寶、材料,沒有一件四品以下的。除了女魃、白澤和林沐飛,其他幾人都被滿屋的寶光給震住。
白澤是妖仙,對這些東西絲毫不動心,而林沐飛現在明顯是有些心不在焉。
尚惟明的神情複雜,眼睛深處,流露出幾分痛楚之色。
女魃沒有察覺到尚惟明的異樣,她問身旁的掌櫃:“不知貴店有沒有星核?”
“星核?”這位掌櫃搖頭道:“實在抱歉,本店的星核已經售完。三個月前,有位道友把本店所有的星核全都買走了。”
“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吧。”女魃心中失望無比,卻沒有流露在臉上,神情淡然道。
掌櫃笑了笑,帶着幾分傲然道:“客人莫要白費功夫,說句不怕閃舌頭的大話,在敝店買不到的東西,在東離島其它店鋪,絕對買不到。這一點,不妨問問這位尚道友,他應該很清楚。”
尚惟明眼中閃過一絲難堪之色,他強自忍住,咬牙道:“沒錯!”
掌櫃笑了笑,再不說話。
此時,女魃終於注意到尚惟明的異樣,不過她看得出來,尚惟明並沒有說謊,心中難免失望。但她很快收拾心情,反正還要在呆一陣子。
不過,慕容纖纖的本意就沒有打算讓戰隊加入慈航道宗,只是想讓他們儘可能不受到六大宗門戰鬥的影響……這裡窮鄉僻壤,來往不便,又遠離前線,黑澀會或者霜月派的注意力也落不到此處,對戰隊來說是個不錯的休養生息地方。
就在此時,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名女子的聲音:“喲,這不是尚惟明麼?嘖嘖,又來賣東西了?不對啊,本小姐記得你的家當好像都賣完了啊,難不成又從家裡掏出什麼好東西了?給本小姐瞧瞧,本小姐瞧上了,賞你口飯吃!”
尖酸刻薄,女魃等人的眉頭第一時間便皺了起來,而旁邊的尚惟明雙頭不由得攥緊,臉上瞬間充血。
女魃轉過頭,只見一位明豔動人的女子進入她的視野。她鳳眉高挑,臉蛋頗爲漂亮,只是嘴脣稍薄,顴骨微高,此時一臉的嘲諷,居高臨下地看着尚惟明,目光中充滿不屑。
那些掌櫃見到她,態度極其恭敬,紛紛行禮:“沐小姐!”
那位沐小姐傲嬌得很,她恍如沒有聽見一般,神態不見一絲變化,走到尚惟明面前,上下打量兩眼,輕笑道:“本小姐說呢,怎麼找不到你,原來是找了份嚮導的活,嘖嘖,當年風光一時的尚家大公子,如此落魄至如此境界,真讓本小姐心酸。今個兒見着了,哪能袖手旁觀呢?”
“沐劍屏,你不要太過分!”尚惟明臉漲得通紅,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過分?哈哈!這兩個字實在太好了!我就喜歡過分!”她轉過臉面對女魃:“還請勞煩道友割愛,道可以隨意挑選一件中階仙器。”
旋即她轉過臉面對掌櫃:“記在本小姐賬上。”
“是!”掌櫃恭敬地應道。
女魃揚起手,漠然道:“慢!”
“莫非閣下連這個面子都不賣給沐劍屏?”沐劍屏臉色一沉,頓時寒霜上臉,空氣中充滿了幾分殺意。
女魃神色不動:“商道友雖然受僱於我,卻並非奴隸,我可沒有割愛的權利。”
沐劍屏神色稍霽:“那道友的意思是?”
女魃淡然道:“這要看尚道友自己的意思,若是尚道友自己點頭,那我也沒話說。仙器就免了,只需要退我向導費就行。”
沐劍屏嫣然一笑:“原來如此,好說。”
說完,她轉身走到尚惟明面前,笑靨如花:“尚惟明,吱個聲。”
尚惟明只覺得胸中怒火中燒,咬牙切齒道:“姓沐的,你想也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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