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體記者聽見這句話, 下意識朝應星決看去，他大概出來的急，沒有打理好, 長髮微溼, 披在肩上。
應星決站在領獎臺上時, 衆人的目光皆被他清淡黑眸吸引, 也沒人注意過這件事, 現下被衛三點出來，有種奇怪的感覺，原來帝國雙星之一的應星決也有這樣的時刻, 像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突然被拉入凡間。
應星決垂眸掃向肩上微溼的發，再擡眼時, 卻只見到一堆媒體記者在上面, 說話的人已經離開, 他收回目光，情緒並未有所變動, 轉身如常離開。
記者們順着他視線回頭，發現原本被堵在中間的衛三已然消失不見，剛纔說完那句話後，趁機逃走了。
“……”
衛三一說完就彎腰擠了出來，追上金珂他們。
這幾個人已經在商量先睡一覺, 晚上起來吃什麼。
“吃什麼, 加我一個。”衛三擠過來, “穀雨星有沒有特產？”
“以前有, 現在不知道。”應成河往旁邊站了站, 讓出一個位置給她。
“誰請客？”霍宣山問出一個關鍵問題。
“誰問誰請。”廖如寧快速道。
霍宣山：“我覺得應該是成河請，他摘的蘑菇。”
應成河立刻把衛三推出來：“是她說對了口令。”
衛三：“金珂是我兄弟, 他請就是我請。”
“也可以。”廖如寧點頭。
霍宣山和應成河皆表示同意。
“我不同意。”金珂一個主指揮，所有的心計在這幾個耍無賴的人身上，完全無效。
“四比一。”衛三拍了拍他，“安心付錢。”
一幫人搞起機甲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爲了一頓飯錢居然爭來爭去，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大概是佔一佔最摳的那個人便宜，就會高興一點。
他們從穀雨賽道出來，天才剛剛亮，頒完獎也不過九點鐘。雖洗去一身疲憊，但從頒獎現場下來，和星獸長時間纏鬥後產生的疲憊感又如同潮水一般涌來。
五人回到寢室後，各回自己房間睡覺。
衛三一進房間便倒下睡過去，等再睜眼時，天已經黑了。
她仰面躺在牀上，沒動，反應了半天，最後才擡手看時間，凌晨一點。
衛三翻身起來，開燈，外面沒聲音，估計都還在睡。她登上魔方論壇，瀏覽幾個網頁，隨手回答一些A級機甲師發佈的問題後，發現自己賬戶裡的積分忽然多了起來。
衛三還沒想明白這個積分用來幹什麼，論壇界面中間便跳出一個方框，提示她賬戶升級。
賬戶升級？
她點進自己的賬戶看了一眼，除了顯示L1外，沒什麼區別，等再退出來想要繼續瀏覽其他頁面時，衛三發現魔方論壇多了幾個板塊。
所以賬戶升級可以看到以前賬戶看不到的板塊？
衛三來了興趣，開始繼續在問答板塊答題，積分繼續增長，不過還有一些發佈人未確認，積分沒能立即到賬。她答完一堆，退出去看了看，賬戶積分多了，但還是L1級。
這年頭什麼都要升級。
衛三到處看了看，魔方論壇上也沒寫升級的規則，只能回去答題，不過身爲一個前技術人員，對回答問題，她十分感興趣，能看到各種稀奇古怪的提問，權當長見識。
“衛三，你醒了？”廖如寧在外面敲門。
他剛餓醒，起來吃東西，見到衛三房間下面有光漏出來。
“醒了。”衛三把論壇關了，起身去開門，“其他人呢？”
“估計還在睡。”廖如寧將手上一包吃的，懟到衛三手裡，“我去喊他們起來。”
大半夜，廖如寧一個一個敲門，把人叫起來。
金珂和應成河出來，靠在客廳沙發上，肩並肩打瞌睡，他們不比機甲單兵，像霍宣山被喊出來後，立刻清醒了。
“大晚上，哪裡還有吃的？”金珂不想去。
“吃的有，你只是想賴掉帳。”廖如寧毫不猶豫戳穿道。
金珂：“……”
五人凌晨收拾整齊，穿着常服，準備出演習場去覓食。
走出去，路過訓練場見到了南帕西軍校的人出來，經過訓練大樓，發現平通院主力隊從門口出來。
金珂反省了一下：“我們是不是太鬆散了？”
不光睡到這麼晚，還要出去玩，別的軍校都已經又開始訓練一輪了。
“勞逸結合。”應成河覺得他們做的對，“吃飽喝足，睡夠覺，下一場纔有精神打。”
因爲紫液蘑菇的事，五所軍校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出賽場也提前了好幾天，現在離抽下一個賽場還有好幾天，他們可以呆在這休息短暫一段時間。
五人坐着飛行器出去，金珂負責查穀雨星凌晨還有什麼地方有好吃好玩的，應成河本來靠在一邊繼續打瞌睡，衛三蹭了過去。
“你論壇什麼等級？”
“什麼論壇？”應成河不解。
“魔方論壇，我今天剛剛升級，發現多了版塊。”衛三打開光腦讓他看自己的賬號和論壇。
應成河盯着那些版塊看了會，指着那個多出來的版塊道：“我沒有這個。”
說完，他打開光腦，解開隱私，讓旁邊的衛三也能看到光幕：“沒有顯示等級。”
魔方論壇屬於那種民間組織論壇，在帝都星，學院出身的人大多看不起這種論壇，應成河還是來到達摩克利斯軍校之後，好奇註冊了，一直也只和衛三一樣在裡面逛逛，大多數內容甚至都涉及不到S級，之前發現‘窮逼沒錢做機甲’就是衛三後，他也沒興趣再登陸了。
衛三想了想道：“可能是我答了題的緣故。”
“這個等級看起來還能繼續往上升。”應成河指着她ID頭像那一圈，右下角的L1道。
廖如寧帶着霍宣山擠過來，想看他們在說什麼。
“L1這個等級模式，有點像黑廠。”霍宣山看着衛三光腦上的ID道。
“可能都喜歡用這個等級。”廖如寧裝模作樣認真看了一會衛三的光腦，問她，“你真的還能當機甲師？”
衛三瞥向廖如寧：“你要不要試試我的武器？”
“算了，我信。”
……
五人最後進了一條巷子，據說裡面有家深夜美食店，老闆世世代代都在那裡開店。
帶着面罩，慢慢往黑漆漆的巷子，最前面的霍宣山見到一個亮起的牌子：“有家麪館，是這裡？”
金珂點頭：“對。”
廖如寧在後面嘀咕：“居然是家麪館，你該不會是不想花錢吧。”
要進麪館，得過兩道門，客人在第一道門卸下面罩，再進第二道門。他們進去，發現這麼晚，人不少，全都是本地人。
牆上正在回放大賽直播視頻，而且放的還是達摩克利斯軍校，麪館內的人討論的熱火朝天。
“穀雨賽道居然還有寶貝，往屆的軍校生沒人發現？”
“往屆哪有這麼多3s級軍校生，而且都顧着去終點，誰還有心思去尋寶，我看這寶貝註定就是達摩克利斯軍校的。”
“爲了這個蘑菇，排名都作廢了，不知道他們後不後悔。”
“蘑菇用處大了去了，據說是能提升主力單兵機甲的品質。你沒看見頒獎儀式上，就旁邊平通院，眼神看着達摩克利斯的人多兇，往屆平通院都不給達摩克利斯一個眼神。”
五人伸手擋臉，找到一張角落桌子悄悄坐下。
“沒想到老闆居然在這裡放直播回放。”應成河遮臉小聲道。
“我們這家麪館開業從祖輩開業起，就一直在播大賽視頻。”老闆走過來，面前豎着一塊光幕，“幾位要點什麼？”
“你們這裡除了面還有別的？”廖如寧問他。
老闆認真想了想：“沒有，只有一碗麪。”
五人：“……”所以你爲什麼還過來問點單？
老闆快速在光幕上點了五碗麪：“給你們多加個雞蛋，算是支持。”
看着他離開，霍宣山道：“他認出我們了？”
“大概。”金珂扭頭朝老闆那邊看去，他往後廚走去，應該是去做面了。
五人坐在角落裡，小聲說話。
“過兩天，申屠學長要走了。”金珂道。
“這麼快？”衛三記得之前說的是下個月到崗。
“黎澤上校希望申屠學長能儘快去軍區訓練，不必再留在這。”金珂道，“等那天，我們去送送學長。”
幾人點頭，安靜捧着杯子坐在桌前，只有杯中白汽緩緩升起。
“你們的面。”老闆肩上搭着一條白毛巾，端着大盤子過來，將五碗麪放下。
廖如寧掃了一眼所有人的面，指着衛三面前那碗：“老闆，不對吧，爲什麼她的面有兩個蛋，肉還那麼多？”
老闆‘哦’了一聲：“沒錯，她碗裡就是這麼多。”
衛三當即拿起筷子，開始夾起雞蛋，吃了起來。
“你剛纔說多加個雞蛋，支持。”金珂還記得老闆剛纔說的話。
“對。”老闆看着衛三，比了個加油的手勢，“我是你騷粉！只爲你加蛋。”
衛三一口雞蛋差點沒被噎死，好在強行維持住了冷靜。
其他人沒好說的了，唯獨廖如寧嫉妒朝她看去：“怎麼你還能到處有騷粉？”
“你再騷一騷，或許也有。”衛三真誠提出建議。
廖如寧當真思考了一會，最後覺得只要有衛三在一天，他就比不過她，只能作罷。
……
吃完麪，幾人又去隔壁小食店買東西，繼續坐在這邊看直播回放，邊聽着周圍的人討論。
“衛三，你又有新聞。”霍宣山將自己光腦隱私關閉，轉給他們看。
這次不是紅衫媒體，而是另一家媒體，光標題就取得十分吸引人注意。
【細數從開賽起，衛三得罪的人，究竟她下一個目標是？】
衛三：“？”她有什麼目標？
“快點開看看。”廖如寧不嫌事大道。
一點開，一個記者首先第一句便是：“以下純粹是本頻道記者根據收集資料總結，無任何誹謗之意，純屬娛樂，請勿當真。如有不妥，可聯繫本頻道刪除。”
可謂十分謹慎了，想必經過紅衫媒體一事，各家媒體都不太敢那麼明目張膽了。
“首先在帝都星時，衛三當時還是一個校隊總兵，一入星港，她立刻給塞繆爾一個下馬威，扇了肖·伊萊的臉，至今肖·伊萊沒有報復回來，且前兩場賽道損失校隊成員數十名，包括兩次折損在她手裡的校隊總兵，這是她第一個目標，”記者擲地有聲，“接下來第二場，平通院聯手塞繆爾對付衛三，得罪了她，結果第三場平通院連第三都未拿到。今天！就在今天！！！”
記者大喘氣一聲：“衛三當衆挑釁帝國雙星之一的應星決！沒錯，你沒聽錯，正是應星決！衛三居然對應星決說他頭髮沒幹，觀衆朋友們，根據以往的推測，這就是衛三的賽前挑釁！”
最後記者慷慨陳詞：“根據本臺記者推測，應星決就是衛三下一個目標！！！”
衛三：“……”
“其實他也沒說錯。”金珂憋笑，“帝國之火還沒燃燒呢。”
“那目標就是他了。”衛三想了想道，“下次我也想站在最高領獎臺體會一下。”
在這間麪館一直待到凌晨五點，幾人才轉身回去。
路過訓練場時，正好被項明化見到，他把衛三喊了過去。
“醫生過來了。”項明化將衛三帶到一間房內。
醫生這次沒穿白大褂，而是一身達摩克利斯軍區兵服，十分不起眼，像是隨着領隊老師來的小兵。
他正在看牆上的直播回放，全是衛三的cut視頻。
醫生轉過身示意衛三坐下，他還在看直播回放，看過她劈的那一刀之後道：“你在裡面好幾次瀕臨爆發，衛三，如果接下來你不能很好控制自己，我不建議你繼續參加比賽。”
一個超3s級單兵比一場大賽的總冠軍重要。
衛三一愣：“醫生你不是在研發營養液？”
“專用營養液需要根據你身體不斷進行調整，不是一次就夠了。帝國軍校的應星決，這麼多年了，他的營養液每一年還得進行調整。”醫生也不知道想起什麼，面上有點一言難盡，“你這種身體破爛，還能活蹦亂跳的，我是沒見過。”
衛三：“……”倒也不必這麼說。
“可能是因爲機甲單兵抗造。”醫生上下打量衛三，“這段時間，每天過來一次，我幫你記錄身體數據，進行第二期營養液調整。”
“知道了。”衛三指着桌子上一堆營養液，“我的？能喝嗎？”
醫生：“……你的，喝吧。”
他起身打開自己帶來小型儀器箱，給衛三塞上頭套，還有指套，然後按下測試儀器。
測試需要一段時間，醫生繼續看直播回放，看一會停一會，扭頭問衛三：“你這時候什麼感受？”
“想睡覺。”衛三努力回憶，“也沒什麼太多的想法。”
“你不疼？”醫生皺眉打量衛三，“應星決每次超出身體負荷，使用感知，會給他帶來極大的痛苦。”
“還行。”衛三叼着支營養液，仰頭喝光後才道，“你說的指揮，我看金珂感知使用過度也挺痛苦的。”
醫生仔細思考半天：“你說的也有一定道理，指揮本身就敏感。沒有其他樣本，超3s級就你們倆，我很難比較。”
他繼續看，感覺後面衛三一直都處於那種不穩定狀態，偏偏都收了回來。
“看起來你控制的還不錯。”醫生鬆了口氣道，“到後面都收了回來。”
“大概因爲我們主指揮一直在旁邊用感知暗中提醒我，當然得控制。”衛三隨意道，那時候那麼混亂，還有一道感知時刻跟着她，也只有金珂了。
她聽見儀器‘滴’一聲好了，把指套和頭套取下來，“沒事，我先走了。”
醫生抱着頭套出神，隨意揮手。
衛三見狀，把桌子上的營養液全摟了過來，這才走出去。
等人走後，醫生才喃喃道：“3s指揮還能提醒瀕臨爆發的超3s單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