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懷疑此刻的AO都已經失去了控制力。
畢竟，本來已經沒有啥用處，早就被換成蘭森德爾的塞倫涅頻道，突然又一次亮了起來，在希爾的魔法塔裡升起了第四塊巨幕。
雖然那的確是希爾給了塞倫涅的權限，但從那傢伙慢半拍的表現就可以看得出來，攝影師，現在換人了。
希爾驚訝的倒不是塞倫涅連這個攝像頭都和AO共享的舉動……畢竟，莎爾剛剛話裡話外已經把這件事兒說到明面上了。
不過，明顯威廉和時空之神也默認了AO和塞倫涅的暗通款曲，所以，希爾也沒有在意。
就算是鏤空版小棉襖，那也能給人遮點風雨，對吧？
他驚訝的是，向來很沉得住氣，明明聽到自家倆糟心姑娘和那個更糟心的繼子在怎麼嘀咕他都沒什麼反應的AO，竟然完全忘記了掩飾一下他一直在偷聽的事實。
這對出身於天堂山，很喜歡裝模作樣的AO來說，簡直是破天荒頭一回。
莎爾和塞倫涅真的把託瑞爾玩崩了的時候，估計他都沒這麼驚嚇。
大概，這位喜歡玩弄命運、老謀深算的神上神，第一次體會到了真正的不可思議。
連莎爾一時間，都只能露出了滿眼的荒謬，一臉的離奇。
但，塞倫涅卻完全沒啥感覺，瞄了一眼本屬於她自己的巨幕，就又轉頭去水池邊上看人去了。
希爾倒是更關注AO想要看什麼，或者說，他想記錄什麼。
畢竟，AO不可能看不到天堂山發生了什麼事兒，非得用塞倫涅的攝像頭，就是爲了留下永恆的印記。
天堂山這種比較特殊的地方，以前都是沒法用那種記憶水晶的，就算有些強者可以將自己的眼睛送進來，但，也絕對沒法將自己的記憶導出，更不可能像塞倫涅那樣把一段影像放進某個神器複製品裡反覆播放給凡人看。
那是，只能自己擁有的樂趣……而很多事情，只靠嘴說是不能服衆的。
當然，像是AO這種存在，即使只是他的隨口一說，大部分人也都會相信的。
所以，希爾懷疑AO，就是爲了留一個永恆的紀念。
能讓這位一向表現得非常穩如老狗的神上神，如此的迫不及待，如此的幸災樂禍……希爾明白，他們剛纔那差點把他們自己嚇傻的揣測，在這一刻已經變成了無法質疑的現實。
然後，那張自動張開，迅速移動，最後卻定格在生命水池外一個挺偏僻角落的巨幕上，最重要的幾位主演，終於隆重登場。
這裡，應該纔是那複雜的魔法陣的控制核心所在。
雖然那些密密麻麻的法術光線，看起來都是從法陣的中心向四面八方發散而去的。
但很明顯，其中一部分的法術之光，被用特殊的手段掩飾過了……像希爾這樣只能從屏幕裡觀察的人，沒有接觸的時候，真的沒法判斷出這裡到底是光線的終點還是起點。
雖然這些秩序神的鍊金術基礎也就那樣，但，他們對掩蓋自己存在感的技術倒是挺精通。
這，也算另一種意義上的物似主人形吧？
本事到底有多少不一定，但表象卻一定是很完美的。
希爾知道自己的想法有點可笑，但現在的他，只能用這種胡思亂想來掩飾自己那有點混亂的思緒，以免當衆說出傻話。
比如此刻的塞倫涅就在肆無忌憚的開口：“老頭子，這是把可能的人選都給標記出來了嗎？
那這裡還4，5個呢？
哪個是？
我說老頭子，你這次怎麼這麼勤快？
這裡面是不是有你的老仇人啊？
啊，還是老相好？”
塞倫涅的P話，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希爾卻對他如此的冷靜表現，無法不升起一種深深地同情……即使知道這位神上神沒有任何地方值得同情，但他還是有了一種，養兒不肖，老無所依的感覺。
這得是經歷了多少，才能對自家女兒如此不正常的發言視若無睹啊！
坐在另一邊的莎爾輕柔地笑了笑：“仇人應該算不上吧？
老頭子離開天堂山的時候，仇，應該都報完了。”
希爾靜靜地坐在那裡，一聲不敢吭，就如此刻那端端正正，連爪子都擺得分外整齊的蘭森德爾。
他倆當然不是怕AO。
可，沒誰願意爲了這種破事兒讓那位神上神對他們留下糟糕至極的印象。
更沒誰想捲入這對姐妹和自家老子的對峙之中。
當然，希爾也好，蘭森德爾也好，都有點明白了莎爾和塞倫涅爲什麼能在互相仇視了這麼多年以後，需要合作的時候還能那麼默契。
估計，都是在AO身上鍛煉出來的。
莎爾那利落的收尾，明顯不是什麼突發奇想，而是習以爲常。
而AO的毫無反應，更證明了這個‘常’有多常。
但換個方向來說，希爾突然也發覺到了一件事兒：在AO心裡，用時空之神和威廉的東西很正常。
他老人家可不是這麼容易放鬆警惕的存在。無論外面那些神器多麼強大，甚至都能影響到他的命運石板，他都完全不會動心。
即使只是利用，他也會選擇讓其他的神明去執掌這個神器。
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他寧可浪費神力臨時現提拔一位出來，也不會輕易讓自己的玉手去碰那些外來的物品。
他的疑心病是希爾見過的人與神中，最重的，甚至遠超過阿斯摩蒂爾斯。
只有永遠中立的星靈，似乎能讓他稍微信任一點。
希爾一直覺得，只有星靈的絕對中立，纔是真的中立……他們對萬事萬物都沒有感覺，也不會因爲善良佔據上風就去扶持什麼邪惡，更不會覺得平衡纔是人間大道。
他們纔是真的什麼都不在乎。
就算是他們自己創建的世界，離開的時候，他們也從不回頭看。
但他們也不是沒有好奇心。
但那，是不摻雜任何慾望的好奇，看過了也就算了。
反正無論是什麼好東西，他們看過就能擁有。
至少多元宇宙持續到現在，星靈還沒有出現過人設偏移的情況。
所以，像是這樣，AO會親自動手用別的神明，甚至還是其他世界的神明製作的奇物，除了他的確很着急以外，也和他的信任度有關。
希爾抿了抿嘴，突然想到了自己。
雖然他對愛麗絲的感情比較複雜……沒養過貓的人可能不懂他的心情，但他也是那種哥哥爸爸來回切換身份的溺愛鬼……可無論摻雜着多少元素，他的確也是因爲愛麗絲才接受的默克爾。
雖然那也是因爲他能分辨得出那隻黑豹子對他也算得上真心感謝，但很明顯，如果是他本人，希爾是絕對不會接受默克爾這種人成爲他的朋友的。
可因爲相信愛麗絲，無論她有多少私心雜念，多少癡心絕戀，都不會做出任何傷害希爾安全的事兒，希爾纔會那麼自然的任憑默克爾進入他的領域。
無論AO心裡面到底想了什麼，希爾覺得，他必然也有這方面的因素在。
這位神上神，其實很信任莎爾和塞倫涅……即使她倆總是鬧得天翻地覆，讓他在後面瘋狂彌補。
而且，希爾突然有一種感覺……莎爾和塞倫涅其實也的確從AO那裡繼承了很多特質。
比如，好奇心以及唯恐天下不亂的惡劣。
那巨幕就差懟到這幾位秩序神的臉上去了。
“咦惹~”塞倫涅發出了怪異的語氣詞，“老頭子，你覺得這幾張老臉好看嗎？
好歹把他們手露出來啊！
那才能看到是誰使得壞。
你看他們臉幹嘛？啊？幹嘛！
真有你老相好啊！”
“不死族的語言，還挺精闢。”輕柔又低沉的老年男性的聲音在魔法塔裡響起，“可惜，不懂事兒的人，怎麼也用不對。”
“嘿嘿~”塞倫涅不以爲意的笑了幾句，“可你破防了誒~
要不然你怎麼會理我？
那我說的就是……”
“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之後遇到這些傢伙的時候，可別說錯話。”AO慢條斯理的說，“這次之後，他們可不會給人留什麼解釋的機會。”
不就是惱羞成怒，誰敢提就殺誰唄！
希爾一聽就懂。
當然，像他和莎爾這樣拎得清的人，即使沒有這些提醒，也不會讓自己出現在任何這羣老傢伙出現的地方。
畢竟，巨幕是瞞不住的，早晚對方都得知道，他們這次的醜事，有人從頭看到了底。
也就是因爲動手的都是託瑞爾神明……希爾突然有點覺悟，爲什麼AO願意暫時相信時空之神和威廉。
這次的事兒一出，威廉和莎爾幾乎就是當着全宇宙的面兒綁定在一塊兒了。
他倆還一方提供巨幕，一方直接拿出來用。
敵人是惡魔和魔鬼的時候，還能鬥鬥心眼子，搞搞內部鬥爭。
但，如果看他們不順眼的是秩序神，那……稍微分點神，可能都要倒黴。
這可是能夠輕易調動很多神系的強大勢力……即使因爲聲望受到嚴重打擊而失去了一部分追隨者，秩序神畢竟還是曾經的老大哥。
那麼，時空之神那麼輕易就答應幫希臘神系的忙這個謎也算解開了。
可，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