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惠靈頓外圍的一棟大樓裡面,之前那個做記錄的少女在房間裡面忙碌着,將死魂花碾碎,和其他幾種藥草做簡單的調配,然後朝着牀上的三人端了進去。
陷入兇暴之後,雖然大多數人依舊在中心戰鬥,但是俞寒和亞當斯卻好運的跑了出來,並被這個少女遇上。雖然不知道俞寒他們究竟是什麼人,但是這個少女依舊心善的將他們救了回來。
突然之間,俞寒雙眼猛然睜開,左手就想要朝着前面抓過去。不過,這位少女只是撇了他一眼,完全不以爲意。俞寒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但是卻完全無法擡起來,身體如同撕裂一般痛楚無比。
“真不知道你是什麼人,這種時候還這麼警覺,不過沒用,你們的靈魂受到兇魂的傷害,能活着就是運氣好。喝了這個吧,這是死魂花調配出來的,正好對溫養靈魂很有效,否則在其他地方,你們這種傷勢必死無疑。”這個少女說道。
“你是藥師?”
“你這個時候不是該關心他們嗎?”少女問了一句。
俞寒轉頭,才發現自己旁邊躺着亞當斯和寧雪。看見寧雪,俞寒雙眼頓時流出一抹哀傷,這個一直跟着他的女孩,就這樣爲了送上了寶貴的生命。不過突然之間,俞寒發現這個少女同樣將死魂花調配的藥劑朝着寧雪的嘴巴里面送。
“寧雪都已經死了,你還做什麼?”
“死了?誰說死了,雖然她的狀態有些奇怪,但是很明顯還沒死。”少女搖搖頭。
俞寒雖然不明白究竟是什麼回事,但是這句話無疑在他的心裡升起了一抹陽光。“真的沒死?”俞寒的語氣裡面透露出狂喜。
“沒有!具體是怎麼回事我也不是很瞭解,總之沒死。”這個少女的語氣淡淡的。
心臟都被貫穿的寧雪居然沒有死,彷彿有另外一個生命力在支撐着寧雪的身體一樣,那個位置,就是在寧雪的小腹。在寧雪的子宮,那個九個多月,因爲活性細胞影響,一直沒有完全形成的胚胎,散發出難以想象的生命力,居然維持住了寧雪的生機。不過,這同樣對這個胚胎產生了奇怪的影響,會變得怎麼樣還不知道。
在藥劑灌下沒有多久,亞當斯也猛然睜開了雙眼,又是一番驚愕之後,亞當斯纔看向俞寒。雖然回想不起兇暴狀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看現在這種情況,亞當斯多少就可以想到其他的夥伴究竟有什麼結局。
“俞寒!”亞當斯看向俞寒,如同等待,等待着俞寒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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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噩夢驚醒一般,白易雙眼猛然睜開,過了好久,白易呆滯的眼神才逐漸恢復靈動。這個時候,白易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過了一會之後,白易的腦海纔回憶起自己陷入兇暴前的一幕。
因爲白易的逆花瞳的原因,所以白易團隊裡面對於兇暴期的應對是最好的。除了早期伍爾夫幾人陷入過一兩次兇暴狀態以外,之後一直都控制得很好。而白易、梅薇思幾人更是一次都沒有真正陷入過兇暴狀態。
不過這次,白易是真正陷入了兇暴狀態,完全失去了理智。
白易瞪大着雙眼,腦袋如同被砸裂一般無比的痛苦,兇暴狀態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連白易自己都不清楚。白易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身體就好像渾身都被撕破了一樣,輕微的動一下就痛楚難忍。但是這個時候,白易卻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勢並不嚴重。
靈魂上面的傷勢!
白易立即猜到了是怎麼回事,白易再次掙扎幾下,發現無法移動之後,才轉動腦袋,看看周圍的情況。剛一轉頭,就是一個乾枯的腦袋,就算是白易,心裡也不由自主的停頓了一下。然後白易才小心的打量着周圍的景象,然後才發現這裡是在哪裡。惠靈頓的最中心,他們曾經望見過的那座屍體堆積形成的丘陵。
現在的白易,就倒在事求屍丘的中部,一大堆的屍體上面。
白易無力的呼出一口氣,慢慢的等待着身體恢復力量。
白易停頓了良久,才緩緩的爬動起來,尋找着其他人的蹤跡。白易爬行的動作很慢,但是並沒有多遠,就看見了一具新鮮的屍體,這傢伙顯然是俞寒隊伍裡面的人,不過這個時候,卻瞪着雙眼,眼睛都鼓出來,彷彿看見了什麼無比驚恐的事。
很快,白易就看見了伍爾夫,激動之下,白易的動作加快了一點,爬過去之後終於發現,伍爾夫還喘着氣息。看見白易之後,伍爾夫嘴巴張了張,就想要咬向白易,但是卻只是張了張,根本就動不了。現在的伍爾夫還沒有從兇暴狀態裡面醒來,而且靈魂上面的傷勢比白易還要嚴重。
白易繼續爬動,沒有多久,就發現了其他的人,一個又一個。
並不是所有人都在這裡,白易就沒有看見俞寒,還有寧雪的屍體也沒有發現。茉茉和沃納也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另外還有幾個人也找不到了。
最後,白易停在了梅薇思的旁邊,良久,白易才從雙眼裡面流下了淚水。
梅薇思……死了!
究竟是死於兇魂的傷害還是死於相互之間的拼殺,白易也判斷不出來,不過可以確認的一點是,梅薇思是真正的死了。白易深深的吸入一口氣,想要忍住眼淚,卻怎麼也忍不住。這個在新西蘭一直對他照顧有加的長輩,就這樣躺在了這裡。
梅薇思死了,原本的好友寧雪也死在了他的手裡,伍爾夫、沙皮噗噗重傷,茉茉和沃納也不知道消失在哪裡……所有人,幾乎所有人都被捲入了裡面,原來複仇,從來都不會有開心的結果!
白易的內心這個時候混亂無比,強烈的自責,傷痛,各種各樣的情緒在白易的內心不斷的激盪,反而讓白易的神情顯得如同呆滯。突然之間,白易再次睜開雙眼,朝着天空的殘月看了過去。月光映照在白易的雙眼裡面,如同將白易的目光反彈回來一樣,一瞬間,白易居然自己陷入了催眠狀態。
白易身上的彩紋,又開始緩緩的消失,朝着白易的雙眼匯聚。
過了十多分鐘,白易的雙眼才恢復了正常,從月亮的催眠當中清醒過來。白易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雙眼又一次進化了,各種強烈的負面情緒成爲了雙眼的催化劑,讓他的雙眼又一次進化了。不過,白易卻沒有絲毫高興的神色,只是覺得無比的痛苦和失落。
每一次,每一次,彷彿朋友的鮮血成爲雙眼進化的源泉。
這絕對是一雙受到詛咒的雙眼!
而偏偏,他還必須對這雙眼睛無比的倚重,不管是面對現在這個殘酷的世界,還是將復仇的道路走下去,直到,真正殺死俞寒。
……
白易就如同呆滯一般靜靜的望着月亮,什麼都不想動了。
不過突然之間,撲棱棱的,白易聽見了輕微的舞動聲,白易頓時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然後才發現,屍丘的頂端是一顆巨大的樹木,剩餘的食靈蝶正在這顆大樹的枝椏之間緩緩的飛舞。看着這些食靈蝶朝着自己飛過來,白易深深的嘆息一聲。
之前食靈蝶吸食那四個靈魂受到污濁的人的景象,白易可沒有忘記。
不過這個時候,茉茉在屍丘的頂端緩緩的站了起來,沾血的小臉上,滿是茫然。柔和的殘月露出一絲潔白的月光,就如同從茉茉的背後照射出來一樣。慘白的月光映照在堆積如山的屍體上,這些乾枯的屍體上,又添上了新的新鮮的鮮血,顯得更加的哀傷。茉茉就這樣站立在中心那顆被屍山包圍的大樹下,神情如此的柔弱和茫然。
“爸爸!”
白易聞言,頓時朝着上面看了過去,才發現茉茉映照在月光中的身影,還有腳下屍體堆積而成的山陵。只有那顆背後的大樹,如同吸收了所有屍體的養分一樣,生長得無比的茂盛,在這種詭異的環境裡面,居然盛開了美麗的花朵。
這些花朵是如此的美麗,彷彿生命的綻放一般。微風拂過,這不符合時節,不符合環境,無比詭異卻美麗的花瓣緩緩的飄落。而在這些落花裡面,食靈蝶更是在緩緩的舞動,讓這一幕更加的悽美。這個時候茉茉的眼神終於動了一下,然後看見了白易,突然之間,眼淚就滾落了下來。
無法形容這一幕,就彷彿是時間定格一樣,這一瞬間,代表着茉茉的又一次蛻變。
“爸爸,爸爸!”茉茉從屍丘上面撲了下來,撲倒在白易的懷裡,大聲的哭了出來。茉茉醒來,那些食靈蝶也開始聽茉茉的話,並沒有吸食白易的靈魂。茉茉就這樣撲在白易的懷中,不停的大聲的放肆的哭泣,單純幼稚的哭泣的聲音傳出去老遠,彷彿在述說着這個世界的殘酷。
白易的雙眼同樣含着淚水,是傷痛,是自責,還是喜悅?
白易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該如何形容,總之無比的怪異。各種情緒交雜在心底,讓白易第一次在茉茉面前毫無形象的哭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