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大雪山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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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雪,靜靜地下下着,靜室之中,茶香瀰漫。

硃紅色的窗櫺旁,坐着一位女子。

她身着北原女子特有的錦緞皮裙,皮裙上繡有紫紅花蕾,邊角銀光燦爛。她頭上戴着寶藍色的絲帶,絲帶中央鑲嵌着一顆潔白珍珠。

她低垂眼簾,睫毛濃密,輕聲呼吸,雙手欺霜賽雪,動作輕緩,正全神貫注地煮茶。

靜室不大,只有她一人。但正茶几上,卻擺着五個人的杯盞。忽然,濃郁的碧光陡然出現在靜室當中。

光芒消散之後,露出一位老者的身形。老者身材高大,相貌奇古,鬢蒼蒼如雪,滿臉皺紋深皺。一雙眼睛,飽經滄桑,溫和堅韌,蘊藏着歲月積澱下來的人生智慧。

見到老者,煮茶的女子擡起頭來,感興趣地淡笑一聲:“你便是太白雲生罷。”

老者正是太白雲生,他迅掃視周圍一眼,旋即對女子行禮道:“晚輩見過黎山仙子前輩。”

女子含笑點頭。她正是北原蠱仙中的風雲人物,七轉蠱仙,黎山仙子。

她青春貌美,但實際年齡,卻是比太白雲生要大得多。

太白雲生確認周圍安全後,打開自家仙竅,旋即便有三道人影躍出。

一個化作黑樓蘭,一個是八臂仙僵,高達兩丈,青面獠牙,正是古月方源。

一個身高七尺,齊肩紫發,亮銀瞳眸,俊美清秀,那正是古月方正。

黑樓蘭先借助定仙遊,來到了方正與她在南疆約定的某一處。然後,太白雲生利用定仙遊,來到了狐仙福地,帶着方源,方正,黑樓蘭來到了這個大雪山福地。

因爲,方正可不放心,方源這個老魔頭和黑樓蘭這個不世梟雄進入他的清歡福地。

“小姨媽,我回來了。”黑樓蘭主動坐到黎山仙子的身旁。神情仍舊清冷,但目光中卻透露出一絲親暱。

黎山仙子先是溫柔地看了黑樓蘭一眼,嘆了一口氣。隨後目光轉向方白二人:“我和小蘭的關係,一直秘而不宣,甚至外人都不知道我們倆相互認識。今天她主動叫破,可見對二位客人是誠心合作。尤其是你,方源,方正,最近這些天小蘭多次向我提起了你。你們做了好大的事,居然將八十八角真陽樓都弄塌了。”

方源先哈哈一笑,用殭屍特有的沙啞喉嚨道:“仙子謬讚,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其實並非我願。實話實說。我對黑樓蘭的合作提議,一直抱有疑慮。但沒想到,仙子你居然和黑樓蘭的關係如此緊密。這樣最好,有了仙子你的仙蠱山盟。我們的聯合纔會牢靠。”

不久前。在狐仙福地中,黑樓蘭袒露了自己的復仇秘密。隨後,她又告訴方源她和黎山仙子的關係。

方源既意外又不意外。黑樓蘭處於蠱仙黑城的嚴密監控之下,單靠自己努力絕難有如今的成就。除了她本身的努力之外,一定還有外力幫襯。

“仙子言重了,我們只不過是與巨陽意志玩了玩,能夠保住姓名,僥倖而已,這根本不值得仙子稱讚。”方正也開口道。“久聞仙子大名,今日一見,真是風華絕代,閉月羞花啊!”

“方正,我們來這裡,可不是爲了說這些廢話的。”對於方正的客套話,黑樓蘭顯然是沒有什麼耐心聽下去。

“三位請坐,這是剛沏好的雪油茶。”黎山仙子爲了緩解尷尬,伸手示意,招呼方白三人坐下。

方源擺手,拒絕道:“還是先起誓建盟。茶水簽訂盟約之後,再喝也不遲。”

“方賢侄雷厲風行。”黎山仙子輕讚一句,旋即喚出一隻仙蠱來。

這隻仙蠱。乃是一頭兜蟲,體型粗壯,比成年人巴掌還大。渾身宛若灰色石質,頭部長有一對巨大的鉗子,背部並不光滑,宛若山壁嶙峋,足肢的關節處長了青苔似的點點斑紋。

黎山仙子適時地解釋道:“此乃六轉信道仙蠱,和海誓蠱齊名。只要選取一座高山誓,只要這座高山健存,所的誓言便不可違背。方賢侄,不知道你想要選取哪座高山起誓?”

方源微微一揚眉頭,手指窗外,嘶啞地笑道:“還有什麼地步,能比這座大山更好?”

太白雲生不明就裡,懵懂問道:“這是什麼山?”

“哦,這是大雪山。”方正一臉平淡的解釋道。

“大雪山,好像從哪裡聽說過,等一等,莫非這裡是北原魔道蠱仙的老巢——大雪山福地?!”太白雲生失聲驚呼。

“要不然你以爲是哪裡?”黑樓蘭冷哂一聲。

“老白啊,我來詳細給你介紹介紹,這片大雪山福地吧。”方正輕咳了一聲,開口介紹道:“大雪山的第一峰主,乃是北原魔道最強者,八轉冰雪道蠱仙——雪胡老祖。第二支峰主,乃是北原的煉道四能之一的萬壽娘子,同樣也是雪胡老祖的夫人。第四支峰峰主——厲鵬王。第五支峰峰主——龍膽魔君。第六支峰峰主——公子墨。第七支峰主,雪松子。第八支峰主——笑飛飛。第九支峰主,發姬。第十支峰主——趙普。第十一支峰主——錢多多。第十二支峰主——趙大牛。”

“方正,你,你怎麼會對大雪山福地如此熟悉?”黎山仙子,太白雲生與方源聽了方正的介紹,都大吃一驚。

雖然,大雪山福地十二峰主的名號,北原蠱仙人盡皆知。但是,剛昇仙的南疆人古月方正,竟然有種耳熟能詳的感覺,怎麼不讓衆人吃驚?

“哦,老白啊,這都是我們的師父紫山真君,他留下的信蠱記載的信息。”方正裝作無奈的樣子,扶住額頭。“唉,師父這個愛遊歷五域的習慣,我也很無奈啊!他對五域的各個情報,也很瞭解,誰讓他是一位八轉智道蠱仙呢?”

“不愧是令師,真是博聞廣識,神秘莫測。”黎山仙子顯然被方正的話語給嚇到了。

“這個紫山真君,究竟是何人,爲何五百年後的五域大戰,從來沒有出現過呢?”另一邊,方源心中也升起了不少推測。“也許,是壽元不足,壽盡了嗎?”

“對了方正,這大雪山第三支峰主是誰,你還沒有提起呢。”太白雲生細數了一下,發現方正沒有介紹大雪山福地的第三支峰峰主。

方正接着爲太白雲生介紹道:“仙凡有別,老白你剛剛晉升,北原蠱仙界的消息你也只是聽我提過一些。這位黎山仙子,便是大雪山福地第三支峰的主人,你也可以稱呼她爲三當家。”

“三……當家。”太白雲生瞪眼看向黎山仙子,萬料不到如此溫柔文靜的女子,竟然是魔道蠱仙,而且還是北原最大的魔道老巢中的第三首腦!

“太白雲生,你放心,我的小姨媽不是什麼窮兇極惡之徒。”黑樓蘭有些看不起太白雲生懦弱的性格,還有對魔道的偏見。在黑樓蘭眼裡,魔道不乏真性情之人,正道也不缺僞君子。

“好了,我們再廢話下去,可就沒有時間談盟約了。”方源冰冷的聲音在衆人耳邊響起。

“方源賢侄都這麼說了,那麼,我們現在就開始商議盟約吧!”黎山仙子從仙竅之中,取出來數只信蠱。“喏,這就是我制定的盟約內容,不知幾位賢侄,有何修改的建議?”

方正草略的看了一眼,盟約的內容,基本上就是要求每個人都守望相助,幫助他人消耗的仙元,被幫助的人,都要以雙倍的仙元石支付。

“盟約大體沒有什麼問題,只是這幾點,我們應該再細看看。”方正對於幾個有疑慮的點,向黎山仙子諮詢了一下。

方源老奸巨猾,自然也是能看出一些問題的,他也提出來一些自己的意見。

..........

“咳咳咳。”東方長凡躺在病榻之上,咳嗽不斷。隨着每一次咳嗽,他原本就蒼白的臉色,就增添一分灰敗。

“大人……”病榻旁站着一位青年美男子,面容悲慼哀傷。他一身白衣,面冠如玉,雙眼深邃,透着從容淡定的成熟氣質,正是東方餘亮。

“無須悲傷,亮兒,咳咳,生老病死乃是天道至理。”東方長凡說了這句話,喘息了幾聲,恢復了點力氣,繼續道,“你的天資比我還好,整個部族中我最看中的便是你。東方一族再度興盛的重任,也只有你能挑得起。我東方長凡,不會看錯的。”

“太上家老大人!”東方餘亮雙眼通紅,哽咽無語。眼前瀕死的老人,是他的恩人!

他東方餘亮十一歲時喪失雙親,不僅要維持生計,還要照顧六歲大的妹妹東方晴雨。

爲了保命,他將雙親留下的遺產都被迫送人。

不過也正因爲這一點,被東方長凡一系看中,不僅自己成爲心腹,而且妹妹也得到了很好的照料。

之後,東方餘亮甚至得到東方長凡的親自指點。後者不顧多方阻撓,欽定東方餘亮爲本代族長。

東方餘亮爭奪王庭失利,回到家族受到多方打壓排擠,又是東方長凡保護他,爲他遮風擋雨,付出良多。東

方長凡越來越虛弱,幾次張口都說不出話來,最終他開口,聲音十分輕微:“手來。”東方餘亮便伸出手,握住老人的右手。老人的手中,捏着一隻蠱。

“這,這隻蠱你拿着。”東方長凡臉上涌起紅暈,迴光返照帶給他一股力氣。

他緊緊盯着東方餘亮,關照道:“雖然東方一族和其他正道部族都簽訂的盟約,但世事無常,難以預料。我死後,東方一族從盛轉衰,你是我的傳人,千萬要小心。這隻蠱一旦催動,便會帶你去一處隱秘之地,那裡有我爲你準備的修行資源、昇仙心得、部族秘史以及我一生智道修行的體悟。切記要以自身安全爲先,不必急於一時。部族中,有……有魔道奸細。”

說完,東方長凡神情凝滯,臉上紅暈淡去,目光中也終於失去最後一絲光彩。

“大人!!”東方餘亮早已淚流滿面,此刻不禁悲哭出聲。北原第一智道蠱仙,東方長凡,就此身亡。消息傳出,東方部族悲哭聲三天三夜不絕。

而收到消息的各大北原勢力,正魔兩道蠱仙,卻是齊齊鬆了一口氣。

東方長凡是一個傳奇人物。他剛剛出生時,東方家族已經是日薄西山,只有超級勢力之名,已無超級勢力之實。

東方長凡成就蠱仙,領袖部族,多方謀劃,運用智道手段合縱連橫,結強友,斃弱鄰,更設計使得仇敵相互對掐,終令東方家族重振雄風。

東方部族能夠崛起,大半功勞都在東方長凡一人身上。

但也正因如此,使得北原蠱仙們都意識到東方長凡的厲害!

智道蠱仙要對付敵人,往往不用自己親自動手,就能叫其好看。設計起來,絲絲入扣,一環接着一環,被算計者如沉入泥沼,就算意識到也無法自拔。

蠱仙們皆忌憚東方長凡,暗自達成默契。禁止對東方長凡出售壽蠱,甚至暗中破壞東方部族搜刮壽蠱的計劃。

東方長凡算計了他人,也終被他人算計。

……

豔陽高照,月牙湖波光粼粼,時而有龍魚跳出湖面。

湖畔堆砌着殘雪,這是十年暴風雪災的遺留。方源破壞了巨陽仙尊的佈置,大雪災便灌溉到王庭福地,因此北原受災情況,比往屆小了許多倍。

如今王庭福地不在,真陽樓也摧毀了,北原再無十年大雪災之說。

殘雪在陽光下,慢慢消融。雪中,已經有冒出頭的青草。一塊塊的青色、白色,相互混雜着。

一個巨大的八臂飛僵在天空之中高速飛行着。

這個八臂飛僵,正是古月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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