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過來人徐長謙同志友情介紹,考試的地方一人一間小屋,別說伸懶腰,轉個身都難,每個人要在這不足一平米的小屋裡整整考上七天,考生中有身體不好的,堅持不下來暈倒在考場,最後被擡出來的,多的是。【葉*】【*】
誰說古代書生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明玉暗暗吐槽,分明比現代更要求德智體全面發展啊!
熬過了會試這道關,如果徐明燁發揮的好,考中了貢士便能進入殿試的環節,殿試再考的好一些,便能直接新官上任了。徐長謙和徐夫人見兒考完後跟脫了一層皮似的回來,倒頭就睡,嘴上雖然不敢多問,可心裡一個兩個都急的火急火燎的。
一家人忐忑不安的等到了放榜,徐明燁是貢士中第十一名,而齊肅則是第九名。會試中能有這樣的成績,殿試的時候中個進士想必問題不大。
徐長謙和徐夫人對於徐明燁年紀不到雙十,便能考得如此好名次感到十分滿意,然而徐明燁自從知道齊肅又比自己高兩個名次後,一張俊臉就臭的如茅坑裡的石頭,明玉瞧着自家哥哥的傲嬌勁,偷偷感慨,這整的好像真被齊大哥給壓了似的。
會試放榜後,來徐府賀喜的人不少,徐長謙的同僚和舊時同窗好友都來恭喜了,三房的徐長良和李氏也拎了幾包麻繩紅紙包裹的果來賀喜。一時間,徐家大房門口人來人往,賀喜聲恭維聲一片,好不熱鬧。
徐夫人負責招待女客,每當有來賀喜的夫人誇起徐明燁上進,爭氣時,徐夫人臉上便是矜持得體的微笑,“看您說的,明燁也就是運氣好,可當不起您這麼誇他!”
嘴上謙虛的不行。徐夫人心裡美的冒泡泡,自豪感油然而生,兒長的好,歸根到底是她這塊地好!來賀喜的人越多。( ·~ )徐夫人心裡就越放心,兒這麼有出息,還怕找不到好媳婦?
徐家雖然分了家,可實際上還是住在一起,大房院裡重重咳嗽一聲,二房三房就能聽的一清二楚。看大房熱熱鬧鬧,喜氣洋洋。連三房都去巴結討好了,二房的徐長恭有些坐不住了,吩咐夫人胡氏帶上禮物去恭喜一番。
胡氏臉上表現的並不熱絡,嘴裡嘟嘟囔囔了幾句,有些不情不願的收拾了幾塊陳年舊料,帶着徐明蕊去了大房的院,然而心裡卻是極盼着去的,想趁這個機會多說幾句好話。兩家的磕磕碰碰就此過去,畢竟大房出了父兩個進士,以後她兩個兒多少免不了要靠徐長謙父多多提攜。
胡氏和徐明蕊到的時候。天已經晚了,來賀喜的人基本都已經走光了,胡氏趕忙把手裡的包好的布料塞給了徐夫人,熱切的笑道:“大嫂別嫌棄,留着給明燁做兩身衣裳。難得孩這麼爭氣,這是我和他二叔的一點心意。”
相比於胡氏的熱絡和討好,徐明燁和徐夫人並不熱情,想起這兩個人背地裡編排明玉,徐明燁心中怎麼都高興不起來,臉上一個笑容也沒有。冷淡的應付了兩句,便稱自己要溫書了,下了逐客令。
胡氏深覺面上過不去,尷尬的帶着徐明蕊回了自己的院,晚上睡覺的時候,忍不住跟徐長恭抱怨。酸溜溜的說道:“不就是中了個貢士?這還不是官老爺呢,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
徐長恭聽的牙有點酸,什麼叫不就是中了個貢士,他這輩還沒中過貢士呢。
見徐長恭不吭聲,胡氏有些不高興了,哼哼唧唧的嘟囔道:“徐長謙當年還是進士,還不是窩在鄉下地方几十年,不過是個七品芝麻官!進士也不見得就厲害了。( ·~ )老沒出息,兒也好不到哪裡去!”
徐長恭大怒,一巴掌拍了過去,大罵道:“吃了熊心豹膽反了天了!你敢罵我爹?”他比徐長謙更沒出息,好歹人家徐長謙的官是正經考中進士得來的,而他是捐了大筆錢財買來的,胡氏這臭婆娘嘴上沒把門的,豈不是咒自己兒更沒出息!
胡氏這句話簡直是地圖炮,把徐家上下三代都給罵進去了。
七月十五那天一早,徐夫人帶着明玉去給徐老太太問安,雖然說分家了,可徐老太太仍然是名義上的徐長謙的繼母,隔上幾天就得去問個安請個好。店裡新進了西域來的細絞紋的白棉布,細膩柔軟吸汗,徐夫人用這布給徐老太太做一身貼身汗衫,作爲禮物。
因爲徐明燁中了貢士,徐老太太看徐夫人的眼神也親切了許多,不管徐明燁和她親不親,名義上總歸是她的孫,要叫她一聲祖母。
徐夫人帶着明玉去問安的時候,徐明蕊也在,兩個人坐在老太太院裡的高臺涼亭上,徐明蕊正膩歪在老太太懷裡撒嬌,徐夫人請了安便先回去了,留下明玉陪着徐老太太說話。見明玉一個人坐在一旁冷冷清清的,徐明蕊更賣力的討好賣乖了,逗的老太太開懷大笑,基本不往明玉這裡看幾眼。
明玉涼涼的瞥了眼徐明蕊,小丫頭年紀不大,心眼不少,還都是些不討人喜歡的小心眼。徐老太太又不是她親奶奶,喜不喜歡她有毛好計較的?退一萬步說,即便是親奶奶,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又不是親爹親媽偏心不疼她,至於麼!
正說笑間,徐明蕊無意中往涼亭下瞥了一眼,怔住了,拉着老太太的袖小聲說道:“他怎麼來了?”
明玉坐在一旁正無聊,順着徐明蕊的視線看過去,一身大紅官袍的陸灝正走在涼亭下的小路上,身後是笑的點頭哈腰的徐長恭。
秋日的早晨陽光正好,金黃色的朝陽照在陸灝的臉上身上,給他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光,大紅官袍的領口露出了雪白的內衫領,長身玉立,一張俊臉上掛着和煦的笑容,溫文爾雅,說不出的斯文俊秀。
明玉轉過頭來再看向徐明蕊和老太太時,徐明蕊早已收回了視線,趴在老太太的肩頭,臉色微紅,心頭如小鹿亂撞,一雙眼睛垂眸看向地面,穿了繡花鞋的腳在地上不安分的畫着圈。
肯定是藉機來看她的!徐明蕊暗暗猜測,要不然專程來他們家做什麼?
對於胡氏想讓徐明蕊傍上陸灝這棵大樹的打算,老太太一開始就知道,胡氏原原本本跟她說過,老太太舉雙手雙腳贊成,陸灝年少有爲,前途無量,要是明蕊成了陸夫人,徐家也跟着雞犬升天。什麼?等徐家男丁中狀元進士光宗耀祖?哦,算了,那太慢了,她等不到了。再說就算中了進士也不見得就飛黃騰達,徐長謙就是個血淋淋的例,做官那麼多年毛錢沒撈到,還一身酸腐氣。
“走。”徐老太太當機立斷,“既然陸大人來了,我們理應下去拜會一下。”
陸灝臉上掛着笑,心裡有些不耐煩的聽着徐長恭諂媚討好的話語,他最近太忙,根本不知道徐家已經分家,大房的院和二房隔開了,所以他還是從徐府正門進來了,以爲像上次一樣,直接就能到大房院裡去。看着徐長恭動個不停的嘴皮,陸灝恍然覺得好似有幾十只烏鴉在耳邊聒噪。
徐明蕊攙扶着徐老太太從涼亭上走了下來,一顆心咚咚跳的極快,幾乎要跳出胸膛。看了眼陽光薄霧下俊朗儒雅的陸灝,小臉微紅的低下頭去。
陸灝見有人過來,心裡暗暗鬆了口氣,轉身對徐老太太行了個禮,笑道:“晚輩見過老太太。”
徐老太太臉上笑成了一朵菊花,越看陸灝越滿意,帶着有些謙卑的語氣,說道:“這使不得使不得!陸大人您地位高,老婆當不起您這一禮。”
陸灝笑了笑,看向了徐老太太身邊的徐明蕊,點頭道:“徐大小姐。”
徐明蕊臉上飄着火燒雲,對陸灝行了一禮,細聲細語的說道:“小女見過陸大人。”
“不必多禮,徐大小姐莫要客氣。”陸灝溫聲說道。“前些日有故友送了我一些鹿胎阿膠,我也用不着這些,就在外面馬車上,等會叫人拿給老太太和徐大小姐。”
徐明蕊只覺得彷彿一隻手,撥開了眼前的雲霧露出了光芒四射的太陽,面前是一條通往美好未來的康莊大道。他是特意來給自己送補品的?!徐明蕊又驚又喜,手都激動的抖了起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低着頭,心頭驚喜,然而覺得幸福來的太快太突然,又開始慌亂起來。
還是徐老太太壓的住場,給陸灝道了謝,臉上掩飾不住的高興,心裡隱約覺得陸灝有這份心,明蕊這事就成了七,八分,就是不知道明蕊夠不夠分量做陸灝的正妻,徐老太太飄飄然想到最後,已經開始盤點自己壓箱底的寶貝,準備給徐明蕊做添妝了。
儘管他每天都在想着那個舉着磚頭坐在他身上,準備隨時一板磚拍到他腦門上的兇悍小丫頭,陸灝是故意最後纔看嚮明玉的,小姑娘面容乾淨白皙,彷彿秋日泛着幽香的蘭花,看一眼,他就移不開眼了。他有些惡趣味的想,最後跟明玉說話,小姑娘心裡會不會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