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鳳琴你真是的!”傅樂梅有些不高興了,盯着鳳琴說道:“提這個做什麼?”
明玉原本微笑的表情僵硬在臉上,看了眼傅樂梅,她還以爲和離這件事沒什麼人知道,看傅樂梅的反應,像是早就知道了。如今被這個叫鳳琴的姑娘丁點不客氣的問出來,她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就是我。”明玉看着鳳琴,慢慢點頭回答道,和離是事實,她不覺得是什麼不光彩,丟人現眼的事情,她既然敢做,就敢承認。
名叫鳳琴的小姐大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看着是個乖巧的,然而說話卻直接的很。大約沒想到明玉承認的這麼坦率,面上也沒有絲毫難爲情或者羞赧的情緒,鳳琴表情一滯,看向明玉的眼神滿是不屑。
“看你也不像是個糊塗人,怎麼就做出了這樣的……事來?”鳳琴冷哼了一聲,白了明玉一眼,“司馬侯府代代都是大楚忠良,爲了大楚江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如今司馬侯爺還在西北殺敵報國,你居然……你……你良心何在啊!”
說到最後,鳳琴激動義憤不能自已。
明玉只是笑了笑,沒想到這裡居然還有一個司馬宏的粉絲,想那二愣子確實魅力不小,遠的羅綾秀,映蓉不說,連這個聽都沒聽說過的鳳琴小姐都成了他的擁躉。
“你不是我。”明玉說的平和,竭力壓制住了心中翻滾的情緒,“你也不知道事實到底如何。”
鳳琴尖刻的看了明玉一眼。彷彿在看一件髒東西,“我自然不是你,我可做不出這樣的事,眼看人家侯府不行了。就慌忙抽身走人……”
“你胡說八道什麼!”傅樂梅不高興了,瞪了一雙杏核眼不悅的看着鳳琴,“你光看到侯府一門忠烈。你又不是侯府的媳婦!你怎麼知道明玉日子過的好不好?名聲能當飯吃?能當被子蓋?再說了,和離是人家的事,關你什麼事?你心疼安西侯爺,想替他打抱不平,去侯府上門毛遂自薦就是了,沒人攔着你!”
鳳琴聽了傅樂梅機關槍似的一排話,氣的手都抖了。眼睛也紅了,咬牙說道:“樂梅,你是我朋友,明明道理在我這,是他們徐家做事不厚道。你不站我這邊也就罷了,居然還幫着她說話?!你……你太令我失望了!”
傅樂梅也意識到自己剛纔的口氣有些衝了,緩和了語氣說道:“怎麼說明玉也是我帶過來一起玩的,你卻老提這些莫名其妙的良心道義什麼的,讓明玉難堪,這麼不給我面子,我能不生氣麼!”
見傅樂梅先退了一步,鳳琴覺得面子上稍稍過去了點,有了臺階下。然而又不願意在明玉跟前服軟,哼了一聲,瞥了明玉一眼,不悅的對傅樂梅說道:“那你就不該帶她過來!你明知道我這人最是眼裡容不得沙子了。”
“你!你簡直是莫名其妙,無理取鬧!”傅樂梅火氣也上來了,她在家本來就是被嬌慣大的千金小姐。沒人這麼當着面跟她過不去。“亂扯什麼良心道義,京城裡和離的人多了去,你怎麼不去人家家門口叫罵別人沒良心?聽別人說司馬侯府滿門忠烈,多好多好,就腦子發熱跟着起鬨!也不怕人笑話,真真是缺心眼!”
鳳琴惱了,上前兩步不敢置信,臉漲的通紅,胸脯氣的一起一伏,“你罵我缺心眼?”
傅樂梅鼻孔裡哼了一聲,白了鳳琴一眼,不打算道歉,她也不覺得自己罵錯了。
明玉看的心中感嘆,其實她覺得傅大小姐也會腦子一熱就衝動缺心眼的,匆匆間掃了眼二叔桌上的摺子,看見了一句話和一個簽名,就怒氣衝衝的殺到她家找徐明燁算賬,也不是個沉穩聰明人能幹出來的事。
“真是抱歉。”明玉淡淡的笑了下,說道,“沒想到讓二位因爲明玉生氣了。二位慢慢聊,我先去那邊了。”說着,明玉轉身就準備走。
那個鳳琴腦袋發熱,不明事理,她沒義務跟每個人解釋她爲什麼要和離。再說傅樂梅雖然魯莽衝動了些,本質上還是個好姑娘,家裡背景深厚,何必讓她因爲自己而得罪朋友呢?
傅樂梅一把拉住了明玉,氣鼓鼓的看了鳳琴一眼,說道:“幹嘛你走?她不講理,要走也是她走,誰愛搭理她讓她找誰去!”
這是明白的表示要和鳳琴翻臉了,鳳琴覺得面子都被傅樂梅抹光了,一刻也呆不下去,跺腳嚷嚷道:“你可別後悔!”轉身就怒氣衝衝的走了。
“這不太好。”明玉看了看鳳琴的身影消失在了園子外面,有些歉意的說道。其實她對鳳琴沒半點好感,本來就不關她的事,卻跳出來指手畫腳,這種半大少女一知半解,自以爲是的正義感相當讓人討厭。
只是明玉也瞧的出來,傅樂梅性子直,估計也沒多少談得來的朋友,爲了維護她又被氣走了一個,明玉過意不去。
傅樂梅哼哼了兩聲,握住了明玉的手,惱怒的說道:“不理她!知人知面不知心,原以爲她是個腦子清楚的,沒想到這麼不講理!不看你人是如何,什麼都不知道,自以爲是,上來就罵……”傅樂梅氣哼哼的數落着,穿着絳色緞面綴了珍珠的繡鞋無意識的踢着腳下的石板,引得頭上的金步搖也跟着顫動,嘆了口氣說道:“這樣的朋友,不要也罷了。”隱約中帶了點惋惜。
明玉愣愣看了傅樂梅一會,對面的姑娘怒氣是真實的,在爲她鳴不平。明玉笑了起來,看向傅樂梅的眼神一片清明,“謝謝你。”明玉真誠的說道。在和離這件事上,除了她的至親家人,幾乎沒碰到過不帶有色眼鏡看她的人。傅樂梅那點嬌蠻衝動的小毛病,霎時在明玉眼裡,也變得可愛起來。
“你不喜歡安西侯府?”明玉和傅樂梅慢慢走在菊園的小路上,問道。
傅樂梅遲疑了一下,才慢慢說道:“也不是。我家和安西侯府還是親家,我二哥定的媳婦,就是安西侯府的小姐。”
“是大小姐司馬蓮。”明玉瞭然道,看來那個傳說中的青年才俊傅樂潛就是傅樂梅的二哥。
傅樂梅點點頭,面容說不上高興,嘆了口氣說道:“我娘不太滿意……你不要和別人說啊!”
明玉笑了起來,“我自然不會說的,你要不放心,不說就是了。”
“看你說的哪裡話,我自然相信你。”傅樂梅說道,“爹總是說司馬一家滿門忠烈,養出來的女兒也定是好的,娶了司馬家的女兒,對我二哥也有好處。可我娘說,名聲有什麼用?別人看着好看,苦的是自己,司馬蓮又是庶女,也不知道品行如何,就因爲司馬家名聲好,他們傢什麼人都是好的?”
明玉默默聽着,上次司馬蓮憂慮未來的婆婆不喜歡她,這事是真的。“其實蓮姐兒人還可以,沒準以後你們可以相處的很好。”明玉寬慰傅樂梅,雖然司馬蓮有點小心眼,不過經歷了這麼多,性格也沉穩了不少。再說,女人嫁了人後總會夾緊尾巴做人,努力伺候討好丈夫婆婆外加小姑子,想必司馬蓮已經有了吃苦受委屈的覺悟。
兩人正在花叢間說話,另一頭的迴廊中,陸灝領着小七往這邊走了過來。小七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明玉,連忙的拉着陸灝,指着花園子裡的明玉叫道:“爺,看!是徐家小姐!”
陸灝轉過頭,一眼就看到了花叢中那個纖細窈窕的清麗背影,嚥下了心頭的悸動,死死的盯着明玉的背影。她和旁邊的女孩開心的說笑着,秋日的陽光下,明玉的側臉漂亮美好,紅潤的嘴角揚起的弧度特別好看。
想到那天他的試探結果,陸灝有些心裡堵的慌。
“回去。”陸灝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吩咐道,轉身往回走。
小七驚訝的愣住了,拉着陸灝的衣襟,帶着幾分揶揄說道:“哎,爺,這都碰上了,不去說說話嗎?”
陸灝淡淡的看了眼小七,眼神冰冷,小七心裡一緊,收回了拉住陸灝衣襟的手,不敢吭聲了,壓下心中的疑惑,默默跟在陸灝身後。
走過迴廊,便到了男客聚集的地方,一堆青年官員看到陸灝,紛紛上來和陸灝打招呼,笑容巴結諂媚。有幾個膽子大的,看陸灝一向脾氣溫厚,謙和有禮,便打趣道:“陸大人,可是瞧中了哪家小姐?”
“是啊是啊!什麼時候能喝到陸大人的喜酒啊?”
陸灝臉上依然是斯文溫和的笑容,恰到好處的帶了些不好意思的紅暈,拱手和這些人一一致意,便帶着小七先走了。陸灝雖然看起來是個好脾氣的,但到底身居高位,身上自有一股威勢,旁人也不敢攔着他多說什麼。
到了僻靜的地方,小七瞧着陸灝心情似是好些了,纔敢訥訥的問道:“爺,您這是怎麼了?可是小七說了什麼不該說的,惹爺生氣了?”爺不是瞧上了那徐明玉嗎,他也覺得徐明玉挺好的啊,怎麼突然就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