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女人有福相,據說會旺夫的,很旺很旺的那種。”明玉好不容易止住了笑,一本正經的說道,隱隱有揶揄的意思。
陸灝見她終於開懷的笑了,嘴角也彎了起來,語氣充滿了遺憾,“可惜啊,我當年少不更事,一聽說地主小姐長成那樣一副尊榮,嚇的我日夜苦讀,絲毫不敢懈怠,終於考上了舉人,當時還暗自高興以爲是老天眷顧,聽你這麼一說,倒有可能真是我的損失啊!”
明玉看着陸灝,溫潤的青年笑起來和煦清爽,善解人意。
微涼的夜風吹過,吹走了明玉心中的陰霾,真是神奇,這裡與宴會場不過百米,卻完全隔絕了宴會場的嘈雜和混亂,只有一片安然。
其實陸灝真是個不錯的人,明玉默默想到,沒有聽說過有什麼不良嗜好,身居高位,連妾和通房都沒有一個,實在讓人挑不出毛病。她突然有些羨慕起那個未來會成爲陸夫人的女子了,嫁給這樣的性格穩重和善的人,他會尊重你體貼你,日子想必會過的平淡安穩,幸福安康。
這會上,前去和徐明燁報信的小太監小跑着回來了,一看陸灝居然也站在宴會場入口處,驚的他慌忙給陸灝行禮,陸灝擺了擺手,問道:“你讓他帶你出宮?”
明玉點點頭,笑道:“宮門口的守衛不認得我,就只能勞煩這位公公了。”守備又不是吃白飯的,不會輕易放一個陌生人出宮的。
陸灝搖頭笑道:“不成的,今晚上宮裡辦宴會。守備比平常要嚴上不少,他帶你出宮只怕守備不放行,還是我帶你出去。”小太監品級太低,守備既不認得明玉。更不會將一個幹雜活的小太監放眼裡。
“這……不妥當?”明玉連忙擺手,陸灝本來就來的晚,從這裡到宮門還有很長一段距離。送完她再回來,豈不是耽誤了入場的時間。
陸灝看着有些侷促的小姑娘,彷彿看出了她在想什麼,笑的溫和,“不妨事,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明玉打起了退堂鼓,不知道爲什麼。明明陸灝是那麼溫良和氣的人,可她卻有些不太敢和陸灝單獨相處,也許是因爲上次陸灝的問話讓她心裡沒底,她怕陸灝會像秦郡王一樣,差了人上門要納她做妾。同樣的羞辱,她覺得受過一遍就夠了。
“算了,我還是回去,也沒什麼不舒服的,就不勞煩陸大人了。”明玉笑道,有些心虛的看着陸灝。
陸灝直勾勾的看着明玉,笑了笑,小姑娘眉眼生動,左顧右盼就是不敢看向他。水潤的臉頰上還帶着不好意思的紅暈,站在燈下,身段娉婷窈窕,他的目光就有些移不開了,他其實挺不喜歡明玉一口一個“陸大人”的叫他,顯得生硬又疏離。可又想到小姑娘除了稱呼他爲陸大人外,只有“陸叔叔”一個稱號了,得,還是陸大人。
“走。”陸灝轉過身,乾脆直接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想起她拿着磚塊坐自己腰上的兇悍漂亮模樣,陸灝轉過身去,心裡一陣癢癢,忍不住彎起了脣角,其實明玉算不是頂漂亮的,不說話安靜坐着的時候,也就是一個清秀白淨的小家碧玉,可她發起脾氣瞪着眼,一臉兇悍時,就瞬間光彩奪目起來,美中帶着煞氣。他想着,小姑娘打人的時候挺狠辣乾脆的,怎麼一到了小事上反而磨磨唧唧了。
再推辭就是自己矯情了,明玉只得道了謝,跟在了陸灝的後面。旁邊看的懵懵懂懂,乾着急插不上話的小太監也下意識的跟上去,揚手叫道:“哎,徐小姐……”被身旁一個年長一些的宮女一把拉住了,“沒眼色的東西!”宮女拍了下他的腦袋,罵道。
小太監看兩人已經走了,傻眼的跺了跺腳,他還有話沒來得及說呢!不會出什麼大簍子?
宴會的賓客基本已經進場了,通往宮門口的路上安靜空曠,隔幾步,樹上便掛了一盞精緻的宮燈,照的石板路影影綽綽。陸灝看着前方投射到石板路上的影子,高大一些的那個是他的,瘦小一些的那個是明玉的,顯然明玉故意落後了他一步,錯開了兩個人的距離。
陸灝笑了笑,放慢了腳步,漸漸的和明玉並肩而行,知道她在跟着徐夫人學打理鋪子,便問她生意怎麼樣,人員好不好管,有什麼困難沒有。
這話題安全,說的又是明玉平日裡打交道的,很快明玉在陸灝的引導下,打開了話匣子,說起了自己在生意上的事,哀嘆夥計和掌櫃都不好管,自己做了東家才知道做個生意這麼難……
少女甜糥的聲音就在他的耳邊,陸灝笑眯眯的聽着,時不時插上一句趣話,雖然他刻意的放慢了腳步,然而還是覺得這段路實在太短。
剛纔的小太監進了宴會廳,費了老大的力氣終於找到了徐明燁,跟他說徐姑娘身體不舒服,要先回去,徐明燁立刻緊張了起來,站起來禮貌的朝他道了謝,說放心不下,要親自送妹妹回家,小太監剛想說徐大人不用擔心,他會送徐小姐出宮門的,然而還未等他開口,身旁突然響起了一個更焦急的聲音,“明玉病了?在哪裡?”他剛離的有些遠,沒聽真切。
讓小太監驚悚的是,剛剛還對他彬彬有禮,風采俊秀的新科進士徐大人,聽到安西侯爺的聲音後立刻斂了臉上的微笑,轉身疏離而冰冷的說道:“侯爺聽錯了,沒明玉什麼事。”
司馬宏對着徐明燁的一張冷臉,心裡再咬牙切齒,也只能擺出一副笑臉,“明燁,你別這樣啊……明玉到底怎麼了?”
“沒怎麼。”徐明燁懶得和他多說,“讓開!”好狗不擋道!並且眼神示意小太監速速帶路,人微言輕的小太監最怕捲入大人物間的鬥爭,連忙一溜煙先出了宴會場。
一旁看熱鬧的苗殊笑嘻嘻的走了過來,十分親熱的伸胳膊勾住了徐明燁的肩膀,笑道:“哎,怎麼了怎麼了?我表弟那個二愣子又闖禍了?哎喲,明燁,咱們都是讀書人,可不能跟他這個莽夫一般見識!”
一邊笑嘻嘻的說着,苗殊一邊向站在那裡的司馬宏使眼色,蠢貨,打仗打的腦子都秀逗了,哥都捨身成仁,犧牲大我,爲你拖住徐明燁了,你還不趕緊過去!
司馬宏腦子不笨,只是不敢在徐家人跟前失禮,免得讓徐家人對他原本就不怎麼好的印象雪上加霜,接收到苗殊的眼神,司馬宏遲疑了下,然而終究是擔心明玉的心理佔了上風,朝徐明燁笑道:“那個,我去送明玉回家,你莫要……擔心。”本來司馬宏是想說“你莫要生氣”的,轉念一想,不生氣纔怪,反正事情已經到這份上了,索性就別擔心了,他又不是大灰狼,能把明玉吃掉,再說了,即便他是大灰狼,徐明燁的寶貝妹子就是小白兔了?又不是沒見識過這丫頭的兇悍。
徐明燁氣的腦子一陣陣抽疼,沒想到這貨還有援軍,想掙脫開苗殊,可苗殊懶懶散散,一副哥倆好的架勢掛在他脖子上,笑嘻嘻的說些不相干的話,宴會場上人來人往,徐明燁也不敢動作太大,苗殊已經是個名聲在外的紈絝敗類,人家破罐子破摔啥也不怕,徐明燁就有所顧忌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司馬宏轉身走了。
啊呸呸,莫擔心?黃鼠狼給雞拜年,雞的哥哥能不擔心嗎?
一路走到場地門口,不少人來給司馬宏打招呼,司馬宏強按捺住心中的急躁,一一簡單招呼過,到了場地門口,只看到小太監和幾個宮女太監在,沒有瞧見明玉。
“徐家小姐呢?”司馬宏劈頭問道,擔心着急之下,語氣難免兇戾了點,“人呢?她不是不舒服嗎?你怎麼沒照看着她?”
小太監嚇的聲音都抖了,這安西侯爺兇起來的模樣也太可怕了,聯想到傳言裡,他手段殘忍,脾氣兇暴,死在他手上的韃子不計其數,渴了就喝韃子血,餓了就吃韃子肉……小太監驚恐中下意識的捏了捏手臂上的肉,不知道他這小身板夠不夠安西侯爺吃兩頓的。
“問你話呢!你聾了還是啞巴了?”司馬宏兇巴巴的問道,小丫頭性子要強,要不是真不舒服,肯定不會在這時候突然要走人的,偏偏又找不見人,又是皇宮裡又是大晚上的,人真不見了,他上哪裡找人去?
小太監嚇的手都抖了,旁邊幾個太監宮女十分沒義氣的集體閃到了一邊,看了看周圍的“同事”,小太監顫巍巍的擡起了手,指向了路的另一頭,“徐……小姐往那邊……走了。”
司馬宏立刻旋風一般往小太監指的方向跑了過去,剩下小太監立在原地,帶着哭腔囁嚅道:“話還沒說完呢,她跟陸大人一起的,你們一個兩個都不讓我把話說完,出了事兒別賴我……”
人家只是個小太監而已!r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