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個什麼!”呂絮兒惡狠狠的叫道,冷笑了起來,“我一隻手就能捏死她!我還怕了她不成?”
丫鬟低下了頭,不屑的撇了撇嘴,都到這會上了還不忘逞口舌之利,說的自己好像多厲害一樣,剛在安西侯府的時候,是誰嚇的‘尿’了‘褲’子啊!現在也就只能在她們這些下人跟前蠻橫了,無非是自己心裡那點驕傲的情緒作怪,不願意示弱與人,說起來叫她們這些下人看着都覺得她可憐。想當初,人人都賣老爺面子,小姐跟那真正的嫡出小姐沒什麼分別,如今落到了被人趕的境地,怪誰呢?
“侯爺不會讓咱們待在天水的……”丫鬟小聲說道。侯爺哪裡是憐香惜‘玉’的人,光看今晚上的事,就知道他是個心夠狠夠毒的,這樣的侯爺,不是她們小姐能夠降的住的。
呂絮兒眼神凌厲,不耐煩的看了丫鬟一眼,“怕什麼?沒出息的東西,我們就不走,看他能把我如何?”被司馬宏那個狠心冷肺的人踢那麼一下,她‘腿’疼的厲害,青紫了一大片,正好是現成的留在天水修養的好理由。
呂絮兒打的好算盤,她也鬧累了,丫鬟便識趣的給她收拾了屋子裡的殘局。
等她第二天早上一醒,推開‘門’就看到一隊身着鐵甲的魁梧士兵排列在她的‘門’口,領頭的隊長面無表情的對她說道:“呂姑娘,末將奉侯爺之命,送呂姑娘回家。”
一排士兵二十個人,個個身着重甲手持兵器,身強體壯,這哪裡是護送她回家,這分明是押送她上路!
“我不回去!”呂絮兒尖着嗓子叫了起來,“你知道我爹是誰嗎?我就在這裡!你敢動我一下試試?我叫我爹砍了你的腦袋!”
隊長看了一眼呂絮兒,眼神輕蔑,語氣還是十分的恭敬,“軍令如山,還希望呂小姐莫要讓我們爲難。等到了西安府,呂統帥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末將等人絕無怨言。”
呂絮兒憤怒的尖叫了一聲,轉身就往屋裡跑,想把‘門’關上,卻遲了一步,幾個漢子推開了‘門’,擒住了她,拿出一條麻袋把她套了個嚴嚴實實,捆結實了扛到了馬車上,毫不憐惜的重重丟進了馬車。
幾個丫鬟嚇的大氣也不敢出,隨便收拾了下東西,在士兵們不耐煩的眼神中上了呂絮兒後面的那輛馬車。
太陽還未完全升起,橘紅‘色’的霞光照耀着天水城,一天的生活即將開始,而誰也沒注意道,一隊士兵護送着兩輛馬車,快速的駛出了天水城,而靠近馬車,還不難聽到‘女’人尖利的叫罵和詛咒聲。
每個月的初一是明‘玉’去安西侯府的家廟進香的日子,原本劉嫂子是想勸她不要去的,怕奔‘波’勞頓對孩子不好,然而明‘玉’臥‘牀’靜養了這麼些天,覺得自己都要成發黴的蘑菇了。她覺得孩子在她肚子裡很好,請了兩三個大夫來診脈,都說脈象平穩,孩子長的不錯。
馬車裡鋪了厚厚的褥子,一路慢慢騰騰的走着,等到了天水城郊山上的家廟後,太陽已經偏西了。
家廟建的偏遠,並未遭受多少戰火的衝擊,韃子侵佔天水後,家廟裡的和尚惶‘惑’不安中跑掉了幾個,剩下幾個年老體弱的,緊閉廟‘門’,靠着後山上種糧食熬過了這些年,直到司馬宏帶兵收復了天水。
明‘玉’‘私’下里覺得之所以家廟能夠保存,一來是建在偏遠山區,韃子主攻城鎮,不見得會來這裡,二來估計是不知道這裡是司馬家的家廟,否則......想想兇殘的韃子是怎麼對待老侯爺的,怎麼可能會放過司馬家的家廟?
司馬宏重修了家廟,增加了老太太他們的牌位,又有逃跑的和尚陸陸續續回來,家廟幾乎同之前無異。廟裡除了供奉司馬昌等人的牌位,還供奉了一尊一人高的彩瓷觀音像。
明‘玉’挨個給司馬家的牌位上了一炷香,盡了自己做媳‘婦’的本分,便走到了觀音像前。彩瓷的觀音像五官並不清晰,菩薩手持‘玉’淨瓶,微微低着頭,嘴角似乎含着一絲笑意,明‘玉’幾乎可以感受到菩薩溫柔的眼神。
都說做怒目金剛不如做低眉菩薩。可低眉順眼的菩薩哪裡是那麼好做的?低眉一次兩次可以,難不成還要事事都低眉順眼一輩子?
明‘玉’默默的在菩薩像前的蒲團上跪了下來,虔誠的雙手合十,即便是穿越了,她原本是不信鬼神之說的,然而此時此刻她和司馬宏處在這麼一個尷尬的時刻,除了求菩薩,似乎也沒別的途徑了。
一求菩薩保佑父母兄嫂還有她剛出世不久的侄兒雨哥兒平安健康,一輩子喜樂無憂,二求她前世的父親在沒了她之後也能好好的過日子,三求……老天對她痛快點,給她一個解脫吧,這麼鈍刀子磨人太殘忍了,她是真想回到現代,回去孝敬她的父親。
明‘玉’這邊剛出安西侯府,司馬宏就在後面跟上了,他心裡頭也是滿心的煩悶,本來是不想去家廟的,可看明‘玉’過去了,他也就神差鬼使的跟了過去。他以爲跟她吵的這麼兇,以明‘玉’愛記仇的小‘性’子,肯定不會來上香,沒想到明‘玉’還是去了。
等明‘玉’的馬車進了家廟,他才騎着馬跑了過去,到‘門’口翻身下馬,走進了家廟,剛踏進大‘門’,就看到供奉着菩薩像的地方,明‘玉’靜靜的跪在那裡,即便是懷了孩子,她的腰身依然纖細窈窕,盤起的頭髮‘露’出了白皙柔嫩的脖頸。
司馬宏沉默的看着,他太熟悉明‘玉’的身形了,就像是刻在他的心頭上一樣,一輩子都忘不了。大殿裡餘香嫋嫋,木魚聲和撞鐘聲從偏殿裡傳了過來,給這個地方增添了些許莊嚴神聖的‘色’彩。
他看到明‘玉’跪拜了下去,朝佛像磕了個頭。印象中,明‘玉’和他來過這裡好多次,卻從來沒有拜過觀音像,爲什麼今天,她要跪拜觀音?她想求菩薩什麼?爲什麼會有所求?是因爲現在的日子過的不好麼?
司馬宏嘴裡泛苦,握緊了拳頭,心裡疼的要命,他想自己真是一個‘混’蛋,從來都只會在嘴皮子上對明‘玉’說“對你好”,全都是空話,真遇到了事情,他卻懷疑拋棄了自己的妻子。他想進入大殿,把明‘玉’拉起來,他想跟明‘玉’說,你不用求菩薩,我們兩個好好的過日子,誰都不求!
可終究他什麼都沒做,靜靜的站在‘門’口,看着那個嬌小美麗的身影拜完了菩薩,從蒲團上起身,轉身後,兩人便四目相對了。
司馬宏看着明‘玉’笑了起來,午後的陽光下司馬宏的笑臉分外的英俊好看,明‘玉’微微有些詫異,沒想到他會過來,遲疑的站在了原地。司馬宏自然而然的走了過去,笑着拉起了明‘玉’的手,親暱的說道:“我聽說你來上香,過來接你回家。”
說着,一手握住了明‘玉’的手,一手摟住了明‘玉’的腰,慢慢的扶着明‘玉’往前走。
看他一副恍若沒事人的模樣,明‘玉’心中火氣便蹭的冒了出來,他高興了就寵着自己,他要是不高興了就找個藉口‘亂’發脾氣?如今他脾氣發完了,便來示好了?她又不是家養的小貓小狗,高興了逗幾下,不高興了就一腳踢開。
“我還要聽住持講經。”明‘玉’停了下來,淡淡的說道,“侯爺公務繁忙,不勞侯爺了,您先回去吧。”
司馬宏表面上裝的若無其事,心裡緊張兮兮,就怕明‘玉’不順着臺階下,陪着笑臉說道:“‘玉’兒,你別這樣,咱們好好的,跟以前一樣,多好!”
“我怎麼樣了?”明‘玉’反問,“我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了?”想想七夕那天,她虔誠的許下的願望,現在想來,物是人非,真是可笑!
司馬宏握住了明‘玉’的手,沉聲說道:“你沒錯,錯的是我,我不該那麼小心眼‘亂’猜疑你。”
難得這驕傲成‘性’的霸天寶會道歉,明‘玉’驚訝過後,深吸了一口氣,搖頭道:“你沒錯,錯的是我,不該……算了不說了,你要是因爲這件事覺得心裡膈應,還是寫和離書給我吧,我不覺得我哪裡錯了,犯不着休了我。”
司馬宏氣的嘴‘脣’都抖了起來,手緊緊的攥住了明‘玉’的手,似乎他一鬆手,媳‘婦’兒就要轉身跑掉,臉上的笑容也掛不住了,“我......我滿心滿眼都是你,除了你,我再不要別的‘女’人了,掏心掏肺的對你,如今你還要和離?徐明‘玉’,你好狠的心啊!你休想,早幾年前我就說過,你生是我司馬宏的人,死是我司馬宏的鬼,活着要跟我睡一張‘牀’,死了也要和我睡同一個棺材,埋同一個墓‘穴’裡頭!想走,想都別想!”
這麼霸道不講理,明‘玉’氣的要命,眼淚吧嗒從眼眶裡掉了出來,砸在司馬宏握住她的手的手上,她實在覺得委屈,怎麼他道個歉都這麼沒誠意。
司馬宏覺得那滴眼淚灼燒的他皮膚都痛了,看明‘玉’委屈的小模樣,剛硬起來的心就軟的一塌糊塗,長嘆了一聲把明‘玉’摟進了懷裡。
“你這個沒良心的小壞蛋!”司馬宏嘆道,“我哪裡捨得讓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