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綾秀心虛的站在苗氏身後,隔着屏風看着院子裡小廝管事們一起上,拿下了十來個鬧事的人,拿繩子捆了個結實,一個個都堵上了嘴,這才放下心來,有種劫後餘生的暢快,“這些來鬧事的人,個個都該死!”
苗氏陰沉着臉,看着司馬五叫人帶走了這些鬧事的人,回過身看着羅綾秀,羅綾秀被苗氏的臉色給嚇到了,知道這回苗氏是真的動了怒,搶先跪在地上哭道:“太太,是兒媳沒用,沒辦好事,讓您失望了!您責罰兒媳吧!”
看着羅綾秀淚流滿面,驚慌失措的樣子,苗氏已經舉起的巴掌怎麼也落不下去,重重嘆了口氣,坐到了椅子上,羅綾秀是她自己頂住了老太太和侯爺的壓力,強要聘來的兒媳婦,打了她的臉,就是在打自己的臉。
羅綾秀見苗氏並沒有真的動手打自己,心中暗自慶幸逃過了一劫,面上不禁也有了喜色。
“我最後問你,那三個丫鬟膽大包天犯下的事,和你有沒有關係?”苗氏盯着羅綾秀的眼睛問道。
“沒有!”羅綾秀一口咬定了,如今都鬧到了這份上,更是堅決不能承認了,反正落鎖的婆子不會說,自己的兩個丫鬟和映蓉更是守口如瓶,即便是那個小丫頭說了,只她一個人的話,誰信啊!
苗氏眼裡難掩失望之意,羅綾秀小聰明多,大智慧卻沒有,她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這事情裡有貓膩,倘若羅綾秀一開始就和她實話交代了,也不至於成這麼被動的局面,到現在還在嘴硬。
“罷了,你既然說沒有就沒有吧。”苗氏疲憊的擺擺手。“我們都是從京城遠嫁到這裡的,你又是我親外甥女,出了事,我還能不幫着你?以後有什麼事,莫要再瞞着我了。[ww]”
羅綾秀滿臉羞愧。恭敬的給苗氏行了個禮。再三賭咒發誓,保證以後再也不擅做主張了。看苗氏臉色緩和了不少,羅綾秀才暗自鬆口氣,老太太和司馬熙都不喜歡她。如今薄情寡義的表弟又對她不冷不熱。在這個侯府裡,她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太太了,可千萬不能和太太有了嫌隙。
看羅綾秀認錯態度好,加上之前也沒出過什麼錯。苗氏也就不再提了,“這事是你辦的不對。以後要愈加小心了,做事千萬不能讓人拿住了把柄。我和侯爺年紀大了,以後還指望着你能撐起侯府,做侯府的當家太太。明玉年紀小不懂事,出身又不高,光是這點就壓不住下人,唉,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寶哥兒這房的將來,你作爲長嫂,少不得要幫襯下。”
想起明玉那討人厭的小丫頭,羅綾秀壓下心底的煩悶,態度十分恭謙的道:“是,綾秀記下了。”
苗氏便微微嘆息了一聲,靠在榻上閉目養神,等司馬五審出個結果來告知她怎麼回事。
看着閉目養神的苗氏,羅綾秀忍不住說道:“姨母,這事不對啊。”
“怎麼不對了?”苗氏睜開眼睛,揉着眉心問道。
羅綾秀連忙說道:“昨日那三個丫鬟的屍體拖出去,吩咐他們家裡人來領,我一家給了十兩銀子的喪葬費,已經言明是這幾個丫鬟犯錯在先了,當時沒人有意見,怎麼今天就突然來鬧了?定是有人在後面指使。”
苗氏冷笑,“傻子都猜的出來!十兩銀子夠買幾個丫鬟了,還買不了一條賤命?況且還是犯了錯的!莊戶人家哪裡來這麼大膽子?當我們侯府是塊肥肉,誰都能來咬上一口?”
羅綾秀小心翼翼的問道:“那您看,是誰……”羅綾秀心中已經模模糊糊有了答案,今天司馬蓮話裡話外一個勁的往三個丫鬟身上繞,估計就是她們玩的這一手。
“除了那位,還有誰敢和我對着幹?”苗氏咬牙切齒,昨天才把人打死,今天就有人來鬧事,反應這麼快,一定家裡是出了內賊。不可能是安靜膽小的明玉,那就只有她們了!等會讓司馬五好好審審那羣鬧事的潑皮,查出了證據,她就有理由發賣了俞姨娘,敢和她玩陰的?看不把她賣去個好地方!
寶二爺從外面回來後,看到司馬五押着十來個披麻戴孝的人往外走,問清了事情經過,寶二爺就想到了明玉說的那件事上,心裡咯噔了一下,連忙去了太太那裡。
寶二爺進屋後就瞧見苗氏氣的臉色發白,也顧不上問剛纔的事了,寶二爺連忙笑嘻嘻的湊了過去,圍着苗氏嘻嘻哈哈了半晌,又是講笑話又是做鬼臉,只差沒綵衣娛親了,使出了渾身的解數,才把苗氏給逗樂了。
擰了一把兒子的耳朵,苗氏笑罵道:“你個潑猴!一大早上的不在府裡,去哪裡了?我告訴你,敢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仔細你的皮!”
寶二爺連忙告饒,“哎呦,我哪能去那種地方?一大早就去夫子那裡唸書了,哪裡都沒去,不信太太去問問夫子!”
苗氏當然不可能爲了這點小事去問夫子,她也早看出來小兒子不是讀書那塊料,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在自己身邊,別跟大兒子一個德行,苗氏就知足了,憑着安西侯府的家世,蔭補個不大不小的官做做,又不是什麼難事。
老太太覺得寶哥兒不上進,沒出息,那是老太太的事,在苗氏眼裡,自己養大的兒子千般好萬般好,誰也比不上。
羅綾秀看着性子開朗的寶哥兒,眼裡一陣陣的泛酸,寶哥兒這麼好的男子,白白便宜了那小丫頭!只可惜她想要的人不是自己的丈夫,怎麼司馬熙就和寶哥兒性子差了那麼遠?
想起司馬熙那張冷麪孔,羅綾秀就恨的咬牙切齒,根本就是個無情無義的混蛋,哪有人新婚第二天就冷落妻子的,哪有人一年到頭不回家,回家對着妻子還是一張冷臉的?在家不過幾天,處處和自己作對,爲了碧璽那個丫鬟都能拉自己這個大奶奶的臉面,還對那個小丫頭處處維護,怎麼不讓她惱恨?要是司馬熙有寶哥兒一半的好,一半的體貼,她也不至於這麼恨他!
見苗氏高興了,寶二爺才摟着苗氏的胳膊笑道:“太太,兒子想求您件事。”
苗氏瞥了寶二爺一眼,說道:“喲,我說剛纔怎麼那麼孝順,原來是有事要求啊。”
“哪能呢?”寶二爺厚着臉皮貼了上來,“就是兒子沒事求太太,也得孝敬太太啊,這不是趕巧了,剛好有事麼!”
羅綾秀在一旁笑着看着,趁機說道:“表弟對姨母孝順,府裡上上下下都看在眼裡的,誰不誇表弟是個好的。”
苗氏笑着哼了一聲,滿眼疼愛的看着寶二爺,說道:“說罷,什麼事?勞我們寶二爺厚着臉皮來求我?”
寶二爺有些臉紅,看着羅綾秀在這裡,到嘴邊的話就有些說不出口,下意識的看了眼羅綾秀,想讓她先回避,苗氏瞧見了寶二爺的小動作,不滿道:“你大嫂嫂又不是外人,有什麼事不能當着她面說的?”
說就說,寶二爺心一橫,反正大嫂早晚也得知道,說的晚了,誰知道映蓉會不會想不開,又一根繩子上了吊?十年的主僕情分,寶二爺還是割捨不下的。
“我房裡的映蓉……”寶二爺看着苗氏的臉色說道,“年紀也到了,又伺候了我這麼多年,我想,不如繼續留在我房裡,給她個姨娘名分……太太您的意思呢?”
苗氏聽到映蓉兩個字,心裡就有些不舒服,待聽到寶二爺要提了映蓉做姨娘,臉上的笑容就沒了。“她求你的?好歹也在你跟前伺候了這麼多年,一點臉面都不要了!”苗氏毫不客氣的罵道。
羅綾秀臉上含着微不可察的笑容,以她對苗氏的瞭解,必不會駁了寶哥兒的意思,既然寶哥兒提了出來,這事就是板上釘釘了,想到那小丫頭知道這事後的臉色,羅綾秀心裡就一陣暢快。
那小丫頭有什麼資格在她跟前得意張狂?她不過是動動手指頭就能讓這小丫頭栽個跟頭,等映蓉進了門敬了茶,就更有給那小丫頭添堵的時候了!
在羅綾秀內心深處,儘管她不願意承認,可心裡總有一股潛意識,既然司馬宏背叛了她,他的心已經不是她的了,那也不能讓那小丫頭給獨佔了,
“不是。”寶二爺陪着笑,“我一直是她伺候的,習慣了,換別人也不適應,她也願意繼續伺候我,不如就留下來唄。”
苗氏滿臉不高興,她是真不喜歡那個映蓉,總感覺映蓉是個不安分的,一肚子小心眼,前幾年就想給寶哥兒換大丫鬟,是寶哥兒不想換人,也就作罷了,如今那丫鬟居然還發動綾秀和寶哥兒,輪流來給她說情,果真是小瞧了她。
不過兒子喜歡映蓉,左右不過一個姨娘,就算如了她的意,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來,苗氏左思右想,既不願意讓兒子不高興,又不想提了映蓉,乾脆說道:“如今你已經是娶了親的人了,你房裡的事我也不好插手,明玉雖然年紀小也是二房奶奶,叫她過來,問問她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