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譚嬤嬤努力壓下心頭的惶惑,滿臉堆笑的迎了上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苗氏看了眼譚嬤嬤,心裡頭老大的不痛快,派她去怡清院就是爲了打探情報,結果到好,去了那麼久,這麼大的事她丁點都沒打探出來,每次回話淨說些雞毛蒜皮沒用的事,真是沒用!
苗氏不吭聲,她根本不想再提昨日的糟心事,幾個灑掃的婆連忙低頭走了,魏嬤嬤見譚嬤嬤眼巴巴的看着,只得站出來低聲說道:“昨晚上二奶奶和大奶奶起了爭執,動手傷了大奶奶……”
魏嬤嬤說的很隱晦,但不妨礙到譚嬤嬤猜測到昨晚上到底是個什麼情景,想到一向安靜好性的明玉會動手打大奶奶,譚嬤嬤驚的嘴巴都合不攏了,半晌才結結巴巴的說道:“太太,這不可能的吧!二奶奶可是個好性的,她……奴婢以性命保證,這裡面肯定有誤會啊!”
苗氏倒也不是懷疑譚嬤嬤對她的忠心,知道些什麼東西隱瞞了下來不告訴她,如今看到譚嬤嬤爲了明玉,一張老臉漲的通紅,激動的指天賭咒,要爲明玉辯解的樣,心下一陣氣惱,忍不住罵道:“你這糊塗東西!二奶奶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都不知道,這些日你都在吃白飯啊!我問你,我安排你來伺候二奶奶,昨晚上你怎麼不在怡清院伺候着?”
譚嬤嬤一驚,連忙撲通跪到了地上,冷汗順着臉淌了下來,明玉是個極好伺候的,自從譚嬤嬤下定決心要跟隨明玉後。[ ~]更是不把自己當外人,再也不想靠探聽二奶奶的事來討好太太了,加上她年紀大了也想早點回去睡到熱被窩裡,所以這幾天都是天擦黑她就回家了。
只是沒想到,昨晚上她不在,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譚嬤嬤悔的腸都青了。磕頭請罪道:“奴婢沒用,求太太責罰。【葉*】【*】只是太太,二奶奶是個好孩,求您多體恤二奶奶啊!”
苗氏居高臨下的看着譚嬤嬤。點了點頭,冷聲說道:“你是夠沒用的,不過還算是忠心。”說罷。越過還跪在地上的譚嬤嬤,苗氏帶着幾個婆到了怡清院門口。
譚嬤嬤渾身都在往外冒冷汗,吃不準苗氏最後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苗氏帶的婆拿出鑰匙開了鎖。梨香聽到開鎖的聲音,立刻扔下手裡的盆進了屋裡,緊張的拉住了明玉的手,焦慮不安的說道:“二奶奶,太太她們來了!”
明玉的心瞬間開始急速的跳動了起來,面上依然是鎮定之色,梨香已經這麼慌亂了。她再慌了,豈不是兩個人都沒了主心骨?握住了梨香的手。明玉安慰道:“無妨,該來的總會來的,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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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氏原以爲明玉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被關到現在,等着她來宣判,多少都會有些驚慌害怕,惴惴不安的情緒,只是沒想到,明玉依舊面色平靜,規規矩矩的給她行了禮,連聲音都聽不出來有什麼異常。
苗氏坐到了主位上,看着低頭站在她跟前的明玉和梨香,板着臉問道:“你昨晚上的那些話,還跟誰說過?還有誰知道?”
明玉搖頭,說道:“這麼丟人的事,明玉即便不爲自己的臉面,也要爲二爺和侯府的臉面着想,從沒對第二個人說起過。就連我的丫鬟,昨晚上也是第一次聽說。”
梨香連忙用力的點頭,她比明玉大不少,從羅綾秀的種種表現,她不難猜出來羅綾秀是什麼心思,只是不敢和明玉說,直到昨晚上明玉說了出來,梨香自己都有一種如釋負重的感覺。
“很好。”苗氏臉色稍霽,點了點頭,難爲明玉小小年紀,忍着委屈也要維護侯府和寶哥兒的臉面。( ·~ )
梨香聽到苗氏的讚許,頓時高興起來,彷彿懸在頭頂的烏雲要散去了一般,然而沒等喜悅浮現在她的臉上,就聽到苗氏說道:“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出言污衊你大嫂嫂的名聲,大奶奶是侯府長媳,將來是侯府太太,容得你如此胡言亂語,敗壞她的名聲?”
苗氏越罵聲音越大,到最後幾乎是在怒喝,氣憤之下,手掌拍的椅扶手啪啪直響。
明玉忍不住擡起了頭,看着苗氏滿臉怒容的模樣,其實苗氏是相信自己的話的,否則以她護短暴躁的性,若是不信自己,恐怕自己早被她處置了。雖然明玉早在昨晚上就料到,苗氏不會將羅綾秀的醜事抖出來,可臨到頭上,眼看着苗氏要處置了自己,明玉還是忍不住一陣委屈酸澀。
梨香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剛想開口,就看到魏嬤嬤給她使的眼色,似是在厲色喝止她莫要插嘴,想想自己一個奴婢,貿然開口只會讓明玉的處境爲難,梨香只得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太太打算如何處置我?”明玉漠然問道,見苗氏遲疑了一下沒有回答,明玉又自言自語道:“不如太太讓二爺休了我好了,我帶着我的丫鬟回我孃家,也省得在這裡被人逼的活不下去。”
苗氏聞言大怒,用力的拍了下桌,震的茶盅都跟着蹦了蹦,“誰逼你活不下去了?啊?你滿嘴都說些什麼混賬話?休了你?你當你是什麼人,侯府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我看你是反了天了,當我收拾不了你?”
明玉這會上反而出奇的平靜,苗氏越是發怒,越顯得她自己心虛,明玉笑了笑,說道:“太太以爲懲罰了我,就能遮住大嫂嫂犯下的醜事?”
苗氏難得的沒有暴怒,沉默了一會,開口說道:“這事等寶哥兒回來後,我會問他,倘若是你受了委屈,你放心,事情了後自會補償與你。只是在尚未定論之前,少不得要讓你受點懲罰了。”
明玉聽了,心中忍不住一陣嘆息。
苗氏似是有些不忍,手掌撫上了額頭,有些煩躁,她是霸道不假,可她內心深處是自認爲自己處事公平正義的,低聲說道:“我知道你是個好孩,這段時間委屈你了,也不該罰你,可我掌管着府裡的上上下下,昨晚上的事,府裡早就傳開了,我若不做出個樣,如何堵住之口?你是二爺的太太,司馬家的媳婦,爲了司馬家的名譽,些微的犧牲在所難免,即便是我或者是侯爺,老太太,也有爲司馬家迫不得已委屈自己的時候,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委屈了你。”
看明玉低頭不吭聲,苗氏繼續說道:“你收拾下東西,等會有人帶你們到西郊的莊上住段時間。好孩,你放心,過兩天我就讓寶哥兒去把你接回來。”
明玉深吸了口氣,又緩緩的呼了出去,勉強壓下了心中氣血翻騰的情緒,目送着苗氏帶着魏嬤嬤出去了,又鎖上了怡清院的大門。
梨香摟住明玉,手腳冰涼,說道:“我聽譚嬤嬤說,府裡只有犯了事的人,纔會被送到西郊的莊上,二奶奶,咱們要是去了,就坐實了咱們打人的罪名了!”
明玉搓了搓梨香冰涼的手,低聲說道:“暫時也沒什麼好法,就當是避避風頭,如今已經和羅綾秀撕破了臉,這府裡已經是有她沒我,有我沒她了。太太不肯處罰她,只能拿我們開刀了,只是想必她以後的日也不會好過了。”
梨香含淚嗯了一聲,進了內室開始收拾東西,也不知道太太要把她們關在別莊上關多久,除了衣服,零零碎碎的東西也收拾了一個箱籠。
等怡清院的門再度打開的時候,魏嬤嬤進來了,恭敬的請明玉出去。一輛不起眼的黑色小馬車安靜的停在怡清院的門外,車伕是個頭髮有些花白的漢,隨行還有個年紀五十上下的婆,看起來像是一家人。
“二奶奶,您放心在莊上住兩天,您這次受的委屈,太太都看在眼裡,放心,等您回來,必會給您一個公道的。”魏嬤嬤貼近了明玉的耳朵,小聲說道。
難得一向寡言的魏嬤嬤會跟她說這話,明玉微笑着點點頭,如果可以,她想一輩都住在那個遠離侯府的別莊上,再也不回這烏煙瘴氣的地方。
明玉正要上馬車,就看到譚嬤嬤遠遠的奔過來了,驚慌失措的看着明玉和梨香,連連問道:“二奶奶,您這是要去哪裡?”
魏嬤嬤攔住了情緒有些激動的譚嬤嬤,說道:“二奶奶去別莊上住兩天,很快就回來。”譚嬤嬤氣的跺腳,卻無可奈何。
明玉衝譚嬤嬤笑了笑,轉身就上了馬車,如今她已經不能指望任何人了。之前是她膽小,怕自己好不容易撿來的命再丟掉,早知道是這個結果,就早點撕破臉算了,也省的之前心驚膽戰的熬日。
馬車從後門出了安西侯府,徑直的往西走。就在出城門不久,迎面碰上了急急忙忙從馬場回來的寶二爺。
趕馬車的漢和婆連忙下來給寶二爺磕頭請安,梨香聽到了聲音,心中一喜,連忙要開口,被坐在一旁的明玉製止住了。
寶二爺心裡焦急,擔心着明玉,看到侯府下人給他請安,並未下馬,只停留了那麼一瞬,就策馬往天水城跑,看都沒有看黑色的馬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