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風林雪沒動，季洛銘熟門熟路的從盒子裡撈出一些茶葉，放進功德杯裡。等水一燒開，就咕嚕嚕的往裡倒水。
分好茶，季洛銘給風林雪倒了一杯，遞到她面前：“嘗一口？”
風林雪有些驚異，卻沒有拒絕，接過茶杯，呡了一口。
“怎麼樣？”季洛銘看到她喝了一小口，於是問了一句。
味道馨香，碧螺春本來就叫做“嚇煞人香”，香氣馥郁是它最大的特點。但是風林雪總覺得，在馨香中帶着一點奇異的味道，說不清是什麼東西。
是因爲季洛銘泡茶的手法不對嗎？風林雪也沒多想，只是點頭：“很好喝。”
“我還記得，第一次我遇見你的時候，你休息在我的辦公室，我給你泡了一杯茶。”季洛銘看到她喝下，也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慢慢的嚐了一口。
聲音，異常悠遠：“那時候你才經歷了七個小時的手術，一出手術室的大門，還沒說幾句話，就累倒了。”
他說着，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雖然是輕飄飄的一眼，風林雪還是明顯的感覺出來了，他眼裡包含的情意。
一年了……
愛過，恨過，傷心過，更煩惱過，時至如今，對季洛銘，風林雪更多的是理性上的合作。於是她終於坐了下來：“洛銘，這一次我來，主要是爲了……”
“那個時候，”季洛銘去打斷她的話，徑自回憶起來：“那個時候，我抱起了你。你在我臂彎裡安然睡去，身體很輕盈。我就在想，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明明知道，在那種時刻站出來，不管你是真的可以救活那些孩子，還是救不活，都不是一個明智的做法。但是你偏偏站出來了，還出色的完成了任務。但是個性，又如此之冷……”
“我會這麼做，是因爲我是一個醫生。醫生應該懸壺濟世，應該去救人於危難。——就像今天，洛銘，我答應和你見面，是因爲……”
風林雪想把事情轉入正題，季洛銘偏偏不讓她如願。語調一轉，立即又說：“生平第一次，我對一個女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我之前留學在外，女人也經歷過，但是沒有一個，能像你一樣，帶給我那種感覺……”
聽到他說這些，風林雪不知爲何，覺得尷尬不已。季洛銘只是輕笑一聲，又給蓋碗裡注水，泡茶。清亮的水柱灑下，一片氤氳的香味蒸騰而出。季洛銘又給她倒了一杯茶，這一次，那種怪怪的香味減淡了不少。
“你還不知道吧，抱你回我的辦公室了以後，我就吻了你，很甜。”
風林雪一口茶沒喝下去，差點沒噴出來，劇烈的咳嗽一兩聲，連忙抓起桌面上的抽紙捂住嘴。
擡眼一看，季洛銘倒是平淡的很。風林雪開始鬱悶了，她原以爲，自己的初吻，是被冷浩天不小心偷走的，沒想到卻是被季洛銘……
不過，這又如何？她現在早已經決定和冷浩天在一起了，初吻對象是誰……說實話有多少關係？
關鍵，還是藥劑問題！
咳嗽幾口，平復了情緒，風林雪喝了一口水，淡淡的說：“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季洛銘馬上說：“是嗎？可是纔過去了三個多月而已……三個月前，我們明明還是快樂的在一起的。”
“那是我的錯嗎？”風林雪也忍不住還口，“你騙我在前，和李靜萱偷偷交往在後，是你自己做了無法挽回的事情！”
“可是你那時也和冷浩天攪在一起了！我們分手的那天晚上，我在你家樓下等了一夜！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是我錯，我想要求你原諒我，我寧願放棄一切跟你走！”
季洛銘也激動起來，聲音變得很大。但是咖啡廳裡，音樂在響，卻沒有人說話。
“但是你呢？你卻跟冷浩天在一起了！你那天晚上就跟冷浩天在一起了！”
說到底，季洛銘最無法接受的是，他還愛着，他還在乎着，可是風林雪一轉身，就投入了別的男人的懷抱。這幾個月，他未嘗不曾掛念，不曾痛恨自己的軟弱，但是上一次在宴會上，他卻發現，風林雪一點都不想他，一點都不在意他了！
怎麼會忘得這麼快？耳鬢廝磨，互許終身彷彿還在昨天。但是一轉眼，她就快樂的投入了別的男人的懷抱！只有他是傻子，只有他還忘不了！
“我當晚是跟他在一起，但是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生！”雖然已經不再在意他，但是風林雪也沒必要往自己身上潑髒水。
“你以爲我會相信嗎？”季洛銘一張俊秀的臉龐扭曲着。
“我當時走到郊外，難受的不行，浩天他一直跟着。到了晚上，我們準備回程的時候，遇到了歹徒，是他用身體救了我，我們去警局備案，隨即去醫院給他治病。”
季洛銘這才恍惚的記得，那天清晨，他在她樓下看到了歸來的風林雪和冷浩天。似乎，冷浩天的胳膊上，是纏了白色的紗布的。那也就是說，剛剛風林雪說的，都是真的？
她那天晚上，並沒有和冷浩天發生關係？
“你說的是真的？”季洛銘明顯有些驚訝了！他原來以爲風林雪是個水性楊花的，是個受不住寂寞的！沒想到，卻是他在亂想！
“隨你信不信。”事到如今，風林雪也不想跟他解釋什麼。說明白了，他不信，那是他的事情，與她無關。
“我信！”別人他或許不會相信，可是風林雪……
“林雪，你當時，真的沒有和他……”季洛銘眼裡放出灼灼的光芒。
“季洛銘，你現在問這些，不是很可笑嗎？”風林雪只是冷哼了一聲，打斷他的話頭。
“我一星期以後，就要和浩天結婚了。”她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我現在很愛他。”
“可是你原來，明明愛的是我！”季洛銘站了起來，甚至由於過於激動，還不小心把桌子移動了不少，發出劇烈的摩擦聲。
“你也說過是原來！”風林雪不想再跟他在這個問題上爭論了，平復了心情，又說：“這一次我來，是爲了那個解藥的事情。”
她用盡量平和的語調，壓低其他思緒，想要簡短的說清楚：“那種藥劑，常人只能服用15毫克，這些說明裡都有寫，如果過量服用，必然會造成猝死！服藥之後的七十二個小時之內，必須服下解藥！按照我給你的方子，一開始每星期三份一個月，再後來的兩份一個月一年，之後就是一個月一份！那種解藥不能根治，只能慢慢的治。”
雖然她用過山西參，也確實有效果。而且，她也打算人工培育，但是這種藥還沒有正式開始研發呢，而且人蔘的成長，也需要好幾年才能入藥。再說了，這是冷浩天要拿來掙錢的。她又不笨，這個時候，她不可能隨意的說出他們正在做這一項開發。
看到季洛銘沒有打斷她的話，風林雪又繼續說：“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開發那種藥劑的！當初把藥劑給你的時候，我就已經說了，這種藥一用不好，是絕對會出人命的！我……”
話還沒說完，風林雪卻嚇了一跳。是季洛銘忽然一下出來，握住她的手。她一擡頭，恰好撞上了季洛銘忽然放出炙熱目光的眼眸。
“跟我走吧！我需要你，那些病人也需要你！過去的事情都是我錯，我可以馬上解除和李靜萱的婚約，林雪！”
風林雪卻抽回手，平靜的搖搖頭：“太遲了！洛銘，一切都太遲了！原來我是愛過你，恨過你，可是現在……我心裡只有浩天！我已經決定跟他結婚了，所以……”
“可是爲什麼會是他？爲什麼？”季洛銘無法相信這個事實。他還愛，而且風林雪原來是曾經深愛過，那爲什麼要分開？
風林雪搖搖頭，她不想跟他討論這個問題。既然關於藥劑的事情說不到一起去，那就算了吧！
她站起來，最後跟他道別：“洛銘，曾經的事情誰對誰錯，我已經不想再去追究了。我愛過你，也很感謝你在我剛來燕城的時候，對我的幫助和照顧。我和浩天的婚禮在一星期以後進行，如果你能來參加的話，我也歡迎。”
說完，她一轉身，準備離開。
沒想到，還沒走出兩步，她的手腕就被季洛銘給拉住。
“你還沒告訴我，爲什麼那個人是冷浩天！”他臉上的溫和與謙恭，全然不見。眼眸裡閃爍的，像是狼一般陰狠的目光。
“是不是因爲，他是你的第一個男人，是不是？”
風林雪想都沒想，轉頭甩了他一巴掌。回頭一看，他的目光陰沉而狠厲，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
她不認識這個人，她不認識這樣的季洛銘！
氣憤的渾身發抖，風林雪再也不想跟他多說些什麼了，邁開腿準備走人。
沒想到還沒走出兩步，風林雪的腰就被一雙胳膊攬住了。
身後，忽然傳來濃厚的呼吸聲：“如果是因爲被他奪去清白，你就要跟他走的話……我也可以！”
“你說什麼？”風林雪被驚的手足冰涼，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
“我不會再放手了！”季洛銘陰沉的低吼一聲，熾熱的鼻息噴薄在她的脖子上。
“你瘋了！”風林雪纔不會受他威脅，努力一掙扎，卻忽然發現，自己一點力氣都用不了！
她心神一震，忽然間想起，從前也有過這樣的經歷，那是在香港，是在那個永生難忘的夜晚……
“我是瘋了，被你逼瘋了！”季洛銘卻將她的身子掰過來，風林雪居然沒有一點抵抗力！她身體裡賴以爲豪的力氣和反應，一切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