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站在山坡上,迎面吹來的習習涼風吹亂了我的髮絲,也吹遠了我的思緒。多久了?。。。。。。感覺好像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像是前世的事了,原來卻只是短短一年多而已。
遠離了硝煙瀰漫的都市,遠離了人心狡詐的商場,來到這個偏僻的小鎮,生活終於平淡安定下來。不是我怯懦想逃避,我只是累了,很累。恨過他,恨他的辜負與冷漠,恨他的無情與殘忍,一遍遍凌遲我的心。養了很久的傷,天天和這些可愛的孩子們在一起,慢慢地淡忘愛恨,終於明白束縛的只是自己而已。當初是自己選擇那條沒有希望和盡頭的路,心甘情願,便也不能怨他。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他愛或是不愛,已經不再重要。愛恨兩清吧,我決定順應命運。離開那個人,被那個人遺忘,。。。。。。
孩子們在山坡上玩耍,歡聲笑語,和放飛的風箏一樣朝氣蓬勃。他們都是周邊城鎮的孤兒,卻不因生活的挫折而喪氣,努力活着、快樂着。我和孤兒所裡的其他老師們一起陪伴他們成長,過得充實簡單。小鎮很安逸,這裡的人簡樸單純,挺好的,打算在此生活下去。只是,聽着孩子們的笑聲,有時依然覺得腹部隱隱疼痛。只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會抑制不住的思念和回憶。只是,在滂沱大雨的晚上,一次次從噩夢的撕心裂肺中驚醒。。。。。。我還做不到忘記,只是在努力,努力不去想,不去理會心底的疼痛。時間會治癒所有的傷口,我在平淡和工作中放空自己。
“黎老師,你看,來了好多車啊!”壯壯的小磊拉着我的衣袖,把我從飄遠的思緒中拉回來。山下盤旋的馬路上果然來了一排車隊,大概七八輛,清一色的黑。這對落後貧困的小鎮來說確實是不小的規模。這裡沒有工業區、旅遊區,只是普通偏遠的農耕小鎮,鮮少有外人前來,今天是怎麼了?
“黎老師!”遠處來了一個人,跑得氣喘吁吁:“黎老師,所長讓你快帶着孩子們回院子,上面有老闆來視察。”
“哪裡來的人?”我清點着孩子們,讓他們聚在一起。
肖老師說:“不清楚,排場好像挺大的。鄧所長說好像新來一個什麼老總在附近考察時,臨時起意要來看看我們孤兒所。哎呀,總是做樣子的,上次來了一個,說我們孤兒所條件差、物資匱乏,要加大捐款改善條件,結果回去大半年了,什麼物資、捐款都沒看見。這些商人只說不做,光拿慈善作秀!”
那個人倒是不會這樣作秀的。他答應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尤其是造福百姓這方面,他從不食言。雖然從不刻意關注他的動向,但是他光環越來越亮,各媒體都有登載他的業績和成就。這一年,有了強大的靠山,他的事業更加順暢,登上了她更加遙不可及的位置。對百姓,他總是仁慈體貼的,在慈善捐贈方面從不吝嗇。而他的冷漠與殘忍似乎只是對我。。。。。。怎麼又想到了他!不能想,不去想!我使勁搖了搖頭,要把他的影像從腦海中甩掉。
走下山坡,看到剛纔那一排車隊果然停在了孤兒所門口。車上的人似乎都下了車,進了孤兒所的院子。剩下的司機靠着車在抽菸或休息。
我和肖老師趕緊帶着孩子們進去。不小心,走在後面的圓圓摔了一跤,坐在地上哭。“圓圓。。。。。。”我準備回頭去抱她,卻有人先一步把她抱起來哄着,“小朋友,不要哭哦,哭就不漂亮了。”看到那個人的臉,我怔住了,無法動彈,那是葉信!是那個人的司機和貼身助理!他怎麼會在這?。。。。
葉信擡起頭,好像要往這邊看過來。我趕緊轉過去,顫抖着對肖老師說:“肖老師,對不起,我實在有點不舒服,先去吃點藥,你帶着圓圓和孩子們先進去吧。所長問起來幫我說一聲。”肖老師看着我說:“黎離,你沒事吧?臉色好蒼白啊,還在出汗。快去休息吧,沒關係的,這裡還有其他老師幫忙呢。”
我點點頭,拼命告訴自己要鎮靜,我和這裡的村婦一樣扎着頭巾、戴着草帽,葉信不會認出我的。我忍出拼命想跑的衝動,顫抖着從小門走進宿舍。
是他嗎?會是他來了嗎?我抑制不住地發抖,兩腿幾乎站立不住。輕輕撩開宿舍的窗簾,小院的景象盡在眼底。十幾個穿着黑色正裝西服的男人正在所長的帶領下參觀孤兒所。儘管穿着幾乎一樣,我還是在人羣中一眼認出了他。真的是他!鶴立雞羣的身姿,利落的短髮,俊逸的臉廓。他還是那個帥得讓人迷醉的男人。不再見他,不能見他,我要逃,要逃,逃的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