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覺得自己活了大半輩子,直到今天,她才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震撼這個詞的真正意義。
她看着眼前這個高大俊美的男人,縱然他被打傷了,可是當他走到門口看着坐在草坪上的一大一小,小的許是哭累了,腦袋擱在媽媽的肩膀上還在時不時的抽泣着,大的也將腦袋擱在了女兒的肩膀上,兩個人就這麼相擁而泣,她的背影徒留的悽惶無助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心眼,更加刺痛了他的心。
金看着莫少南慢慢走了過去,沒有說話,而是蹲了下來,摟住rainy的後背,一手穿過她的膝蓋後彎,起身就將她們打橫抱在了懷裡。
momo趴在她的懷裡,許是發現自己竟然騰空了,原本委屈的小眼睛逐漸變得稀罕開心起來,可是rainy,依舊沉默不語,髮絲遮住了她的臉頰遮住了她的眼,她就這麼緊緊的抱着mono生怕下一秒又會再度失去她一樣。
她沒有掙扎沒有反抗,十分安順的任由莫少南抱着她往回走,她的臉貼着他的胸口,襯衣的位置逐漸濡溼的觸感卻一瞬間刺激了他的神經,腳步明顯緩了一下,他的心中已然升騰起的怒火是他對她今天的受難最跨步過去的一個坎。
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幅相當和諧又溫馨的畫面,若是拋開剛纔的意外不談,愛家愛妻子的丈夫,疼愛孩子的父親,幾乎完美的呈現在了她的面前,她也越發覺得這個高大俊美的男人和rainy真的很般配,甚至比顧星辰更加的適合她。
正是因爲他身上有種獨特的帶着霸道的氣勢,可是真到這種感覺用在了正確的位置上的時候,那就是女人最最需要也是最想依賴的安全感。
金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她看着莫少南抱着她們母女倆走過她面前的時候,她忍不住的對他豎起了大拇指,由衷的讚歎道:“我現在確信其實你比顧先生更加優秀,也和rainy更相配,雖然你比顧先生晚了一個月出現在這裡,但是我對你有信心,你一定可以得到rainy的芳心,我支持你哦。”
本因嚴肅對待眼前發生的一切,可是莫少南還是被金這突兀的不合時宜的話弄得有些無所適從,不能否認的是,金的話讓他很適用。
警察出警後,rainy的精神狀態也恢復了不少,再三確認自己不需要去醫院,警察這才準備離開,對現在留下的嫌犯的血樣進行了採集拍照,也對着當事人做了口供,臨走的時候告知她,等抓到嫌犯會請她過去指認。
回到屋裡的時候,她發現地上的血跡已經被清理掉了,在原先的地方放了一塊小毯子蓋住了,她走進客廳,正好看見脫去了西裝外套的莫少南,袖口往上捲了幾圈露出了結實有力的手臂,只是那手臂上明顯的兩道血紅的印子卻讓她覺得觸目驚心。
她受了歹徒敲在她後背的一棍子,雖然很痛,可是相對來說還是留了力道的,也可能只是給她一點警告的提示,可是莫少南身上的傷卻不同了,那是歹徒幾乎下了死手一般的力道,她慢慢走近後,明顯能看見那印子上正泛出的點點血跡,心跟着猛烈的收縮起來。
她有些慌張的轉身想要去拿藥箱,可是原本背對着她的莫少南竟彷彿背後長了眼睛似的能看見她的一舉一動,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迫使她停下了腳步。
“你要搬家嗎?”
她下意識的躲避着他的眼睛,不用看,她都能感覺到來自他的瞳孔之處那股敏銳而灼熱的光芒。
她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rainy不由分說的就掙扎起來想要擺脫他的桎梏,可是他的不爲所動與強硬的姿態讓她頓時心慌得無地自處,下一秒,他一把緊緊的從背後將她抱在了懷中,身高的優勢使得他可以非常輕鬆又自然的用下巴摩挲着她的臉頰以及兩邊的髮絲。
他似是緊張又帶着渴望的乞求喃喃道:“別走好嗎?我真的很……對不起……我好想你……”
兩人坐在沙發上,茶几上放着醫藥箱,rainy仔細的給他清洗着傷口,消毒,擦藥,包紮,旁邊的爬行墊上,momo一臉呆萌的望着兩人沉默不語的動作,自顧自的傻笑着,不時的發出欣喜萬分的軟糯語調,跟着又忘我的玩着自己的小動作。
莫少南看着眼前的一切,美麗沉靜的女人,惹人憐愛的孩子,縱然他的腦子裡還被她的一句‘不是他的孩子’弄得心力交瘁,可是不得不承認,他喜歡這樣的畫面,甚至非常滿足的發自內心最本真的慾望想要一輩子擁有這樣溫馨的一幕,因爲這代表着一個家,一個只屬於他和邵靖雨的家。
她利索的將桌上的瓶瓶罐罐收進了醫藥箱,站起身的時候,他又拉住了她的手腕,一個用力就將她拉了回去。
他定定的望着她,仿若宣誓般確認自己的想法,他沉聲道:“我不問她到底是誰的孩子,只要你願意,只要你點頭,從今以後,她都會是我莫少南的女兒,只要我們在一起,我就對她好,行不行?跟我回國吧好嗎?兩年了,這種等待的滋味也夠了吧?我知道你心裡對我的恨,我的確混蛋,兩年……我沒有睡過一個好覺,現在連安眠藥對我都幾乎不起作用了,或許再等下去,遲早有一天你會突然在街頭巷尾看見一個精神失常的男人,有可能就會是我了,呵……”
那一聲低笑暴露了他所有的無奈與落寞,其中的懊悔如同針扎般刺激着他的神經,他不想給自己找藉口,從來不會認錯的他也只有在真正體會到失去最想要的感情和精神依靠時,那種徹骨的痛真的會讓人生不如死。
他的目光急切而帶着渴求,那種等待的倉皇與緊張也清清楚楚的落進了她的眼中,這樣的莫少南還是那個說一不二冷酷霸道的男人麼?
她有意外,可是這種波動的情緒也只是很短暫的一瞬,她的臉上只有波瀾不驚,擡眸看向他,滿目的平靜:“我會願意心平氣和坐下來給你上藥,清理傷口,是因爲我真心的感謝你剛纔爲我和我女兒做的一切,你因爲我們而受傷,我過意不去,我內疚,僅此而已,我的能力有限,你最好再去醫院看一下,你走吧!”
她起身,不由分說的甩開了她的手,腳步帶着隱忍的慌張迅速與他拉開了距離。
他只覺滿心的不忿,滿臉的不可思議,他甚至不知道原來與人低頭的滋味竟是如此的撓心撓肺,可是終究換來的只是一個冷漠的背影時,他除了那逐漸壓抑的沉痛,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幹什麼?
他甚至有些不甘心起來,爲什麼他都如此的低聲下氣了,還是得不到她的諒解?他願意用盡所有的力量換得她的回心轉意,可是她卻根本就不給他機會,這種天與地的差距讓他頓時不再鎮靜。
“一定要這樣嗎?一定要這樣嗎?就只能這樣了嗎?就一點改變的餘地都沒有了嗎?只要你說……你想讓我幹什麼?我一定會做到。”
“我有那麼重要嗎?比起你所擁有的一切,權勢,金錢,紅顏知己,所有的所有……我沒那麼重要……從來都高高在上的總裁大人,會因爲一個女人而願意自降身份接納她和別人的孩子,這樣的通情達理爲什麼我就不能早一點體會到呢?不被人理解的滋味是不是很不好受?可是比起我曾經遭遇過的種種絕望與心灰意冷,你現在的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呢?莫少南,這個世上永遠都有你不知道的可憐人存在,每天過着心驚膽戰的生活,永遠在爲溫飽犯愁,你覺得你現在體會遭遇到的又算是什麼呢?又算得了什麼呢?忘了說了,宋妍兒……她好麼?”
她的淡然自若,平靜述說的語調卻都是對他最徹底的諷刺,尤其在她提到了宋妍兒後,他如遭雷擊般怔住了,垂下的眼眸,因愧疚自責而黯然失色,如同罩上了陰雲,頓生淒涼。
他怎麼忘記了,他現在的確是個有婦之夫啊!他現在的妻子正是眼前這個女人的親妹妹,他突然覺得自己簡直連混蛋都不如,他預見到了這種複雜的關係會隱藏着怎樣的麻煩與糾葛,可是他卻還是選擇一頭扎進去了,他突然滿心的狼狽,在她面前,他根本沒有足夠的底氣昂起他的頭顱。
想起曾經的日子,他不時加註在她身上的種種痛苦與傷害,她堅韌而透着絕望憤恨的眼神何嘗不是對他此刻的自欺欺人最強有力的反駁。
或許真的是天道輪迴嗎?她所遭受過的精神上的痛苦一一重現在了他的身上,他甚至覺得這就是他該得的,人總要爲自己的愚蠢和仗勢欺人付出代價。
他走了,不帶走一片雲彩,可是他最後的那抹眼神,那樣的複雜而隱忍,她知道,結束遠沒有期望的那樣乾脆清楚。
夜色漸濃後,她才深呼吸了一口,這是她最重要的決定,掏出手機給林肯打了個電話,然而電話接通後,傳出來的陣陣吵雜的音樂聲幾乎要震破她的耳膜。
“林肯,如果我說願意,你還會想要和我結婚嗎?”
“什麼?你說什麼?誰結婚?”
“你願意和我結婚嗎?”她不得不扯着嗓子開口。
“我在茜卡酒吧,你來找我再說吧!到底誰結婚啊?”
rainy頭疼的掛斷了電話,然而也只是停頓了一小會兒便起身出了門。
開車來到茜卡酒吧的時候花了十分鐘左右的時間,穿過幾乎羣魔亂舞的舞池,她找尋了一圈最終在拐角處一個視線相對隱蔽昏暗的卡座找到了癱坐在沙發上的林肯。
她猶豫了下還是走了過去,推了推林肯的手臂,可是他似乎喝多了,嘴巴咕噥着,微睜開眼睛後似乎也看清了她究竟是誰,跟着就坐起身,一臉的傻笑。
“rainy,你來啦!喝什麼啊?”他扯着嗓子說道,跟着就將臉湊近了她的面前,嘴角掛着戲謔的笑,作勢就要吻她。
rainy明顯一驚,跟着不由分說的一把將他的臉推開了,臉色明顯沉了下來。
“林肯,我來只是爲了一件事,之前你說想和我結婚,我考慮了,覺得我們也許可以試試,但是你現在這個樣子,顯然證明,我還是太草率了,你適合活潑的女孩子,而我,也只想要一個有家庭責任感的男人,我先走了。”
語畢,她轉身就走,幾乎是逃亡似的一口氣跑到了停車場,心臟咚咚跳個不停,她開始後悔自己的草率莽撞,同時也慶幸林肯的醉酒,若不是如此,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全身而退,畢竟,她做出這個決定從某種角度來說的確是自私的。
“小姐,請等一下。”
她打開車門的時候身後有個聲音響了起來,她下意識的回頭,只見一個帶着墨鏡的高個男人,利落的黑髮,簡潔有型的衣着,正緩步朝着她走過來。
“你在叫我嗎?”
“我是林肯的朋友,剛纔……不好意思,我的位置比較昏暗,你可能沒有注意到我,但是我聽見了你說的話,似乎你是想與林肯結婚的是嗎?”
“我不認識你,無可奉告。”
她像是被人抓包似的有些發窘,只想趕快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可是男人卻伸手一把扣住了她關車門的動作,嘴脣很明顯的勾起了笑,十足迷人而神秘。
她明顯吃驚的擡眸看他,目光明顯帶着警惕與戒備,甚至夾雜着一抹緊張,畢竟這個男人於她來說真的是陌生人。
“你說的對,林肯不是個很好的結婚對象,恕我唐突,若是你只是想找個合適的男人結婚,不考慮任何感情基礎的話,也不是非林肯不可對嗎?只要像你說的,能做到最起碼的家庭責任感,就在你的考慮範圍之內的話,我想……我會是個不錯的人選。”
語畢,當他一把摘下墨鏡的時候,她的眼睛從一瞬間的怔愣變得異常震驚,轉而涌上了一股難言的驚喜。
“你是宋鬱……”
“所以,你要考慮看看是不是要嫁給我呢?”
她看着他的笑,彷彿看見了一串璀璨的煙花,讓她緊繃焦灼的心有了暫時的舒緩。
“其實……我更想爲我的女兒找個現成的爸爸,林肯就是被這個嚇跑的。”她自嘲的輕笑了一聲。
“被一大一小兩個美女簇擁,那可是人生最大的幸福事了,我可不會輕易放棄這個機會的哦,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