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8章 披風爭奪戰（五十四）
蝙蝠俠和蝙蝠女俠正在尋找布魯斯所在的位置，他們知道恐怕這一切的關鍵仍繫於這個宇宙的蝙蝠俠一身。
要找布魯斯其實不難，那位女警官雖然不肯透露更多，但是考慮到戈登本人的性格，他們住的小區離警局不會太遠，再考慮到他們的經濟狀況，可選擇的小區也不多了。
蝙蝠俠和蝙蝠女俠基本把周圍找遍了，現在只剩下兩個目標小區，而他們打算去其中一個，可是正走在路上的時候，周圍的空間突然發生了改變。
準確來說，整個夢境都發生了改變，忽然之間，周圍的空間和時間開始飛速的變化，讓他們兩個感覺自己身處一場風暴的中心。
灌木綠了又黃，黃了又綠，樹葉生長又凋零，花朵開放又凋落，街道的招牌開始變得老舊腐朽，路面也開始變得坑窪不平。
蝙蝠俠低頭，看到自己手臂上的手錶的指針在飛速的轉動，最後幾乎只能看見殘影。
“時間在快進！！！”蝙蝠女俠喊道。
倏忽之間，風暴停下了。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仍是那條熟悉的街道，只是風景有了極大的改變，原本的店面有的還在，有的搬走了，留下的那些都變得有些破舊，地面上剛刷的斑馬線也變得斑駁了起來，樹木長高了不止一截，牆上海報的風格也跳躍了一個時代。
蝙蝠俠在看向自己的手錶時，發現年份那一段已經過去了20年。
“怎麼回事？”蝙蝠女俠皺着眉看着周圍說：“時間跳過了，誰能操控……哦，這裡是夢境。”
他們兩個都反應過來了，並不是真有人操控了宇宙的時間，而是夢境本來就是這樣的，或者不如說常見的電影裡面的時間蒙太奇其實靈感來源就是夢境。
沒有人會在夢境里老老實實的走完十年的全部細節，大多都是一個跳躍就來到了十年後，或者乾脆一會在十年後，一會在十年前。
而作爲夢境的主角，如果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夢，或者刻意把這裡當做是現實世界，那他就不會認爲這種跳躍有什麼問題，他們會認爲是真的度過了十年。
“夢境的創造者快進了二十年的時間。”蝙蝠俠說：“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他想幹什麼？”
蝙蝠貓和小氪跟隨鱷魚貓在下水道當中不斷搜尋，很快他們就順着之前那半個腳印的痕跡推理出了更多的線索，再結合鱷魚貓的目擊證詞，開始向着某個目標地點靠近。
轉過一個下水道的彎兒，終於在盡頭看到了一絲光亮，蝙蝠貓小心翼翼的靠過去，卻發現那是一扇打開的門的門縫。
他把頭探過去看了一眼，發現房間裡一片漆黑，只有一個坐着的人的背影和一個正在放映着的屏幕。
蝙蝠貓認出那個背影似乎是某個蝙蝠俠，他順着門縫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蹲在了椅子的背後看向屏幕。
屏幕上似乎正在播放某個家庭的錄像帶，那是非常幸福的一家三口，爸爸媽媽和一個小女兒。
“嘿，格溫，安妮的帽子呢？我記得給它帶來了啊，你把帽子放在哪兒了？”
“或許是野餐籃裡。”那位溫柔美麗的夫人轉身去翻自己的包並說：“總之肯定不在我這兒，或許你看看車子的後備箱呢。”
“我們總得說服她戴上，不然她又會被曬傷的，好吧，我去車子那邊看看。”
男人走向車子，一個鬢角滿是白髮的身影從駕駛座上走了出來，把包塞到了男人的懷裡說：“彼得，你還是那麼丟三落四的，伱差點把這個包忘在了玄關上，要不是你嬸嬸，今天大家都沒帽子戴了。”
被稱作是彼得的男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說：“謝謝，叔叔，嬸嬸呢？”
“走到半路的時候，她說自己忘帶了蜂蜜調料，那是帕克家烤肉必備的秘製原料，所以就調頭回去取了，很快就到，託德先生呢？”
“他馬上來……哦，那是他的車子嗎？我去接他。”彼得快步朝着草坪的那一頭走了過去。
從車子上走下來的赫然是已經人到中年的傑森，彼得比他年輕不少，但兩人顯然都已經是中年人了。
車子的副駕駛位走下來了另一位夫人，車子的後座蹦蹦跳跳的跳下來了兩個半大的孩子，一個大概已經上初中了，另一個還小。
“哦！波莉和裡德！”彼得走上前挨個和他們抱了抱，一手牽着一個說：“走吧，託德先生和託德小姐，安妮已經等你們很久了，吵着要和你們一起玩積木。”
屏幕前的蝙蝠貓幾乎是立刻就認出這個彼得是彼得·帕克，而被稱作託德的則是傑森·託德。
蝙蝠貓繞過椅子跳上了扶手，他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阿卡姆蝙蝠俠淚流滿面。
傑森臉上的疤痕已經消失不見了，能夠看出屏幕中的他年齡已經比蝙蝠俠還大了，他蒼老卻不虛弱，顯得紅光滿面，精神奕奕。
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非常平靜，那一場少年時代常在他眼睛當中颳起的憤怒風暴早已平息，驚濤怒浪歸於平靜，顯得安寧平穩和幸福。
“傑森……”阿卡姆蝙蝠俠喃喃自語的叫着他的名字，就連蝙蝠貓跳到他身上，他都沒反應過來。
“你怎麼了？蝙蝠俠。”蝙蝠貓在他眼前晃了晃爪子，還順着他的手臂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阿卡姆蝙蝠俠沒有回答，他一直專注甚至是貪婪的看着屏幕當中的景象，看着傑森在妻子和孩子之間洋溢的幸福的笑臉。
蝙蝠貓深深的皺起了眉，他能感覺到這非常不對勁，然後他就聽到阿卡姆蝙蝠俠低聲聲說：“是的，這纔是他該過的生活，這纔是……”
“你發什麼瘋？！”蝙蝠貓打斷了他說：“你不會這麼容易就被幻覺給矇蔽了吧？你可是蝙蝠俠。”
“這不是幻覺！！！”
阿卡姆蝙蝠俠突然咆哮了起來，把蝙蝠貓嚇了一大跳。
蝙蝠貓一愣，隨後在他肩膀上踩了踩爪子並說：“你應該知道，做類似的電影並不困難吧？我能理解，你想找個心靈寄託，但是這未免……”
阿卡姆蝙蝠俠深深的捏緊扶手，閉上眼睛用顫抖的語調說：“傑森是個好孩子，如果當初我不把他撿回來，他也一定能過上這樣的生活，他很聰明，很有能力，又很堅強，他當然可以……”
“而不是……而不是……”
阿卡姆蝙蝠俠的聲音逐漸弱下去，總歸是他不擅長用語言抒發自己的情緒。
“我有權力做審判者嗎？”阿卡姆蝙蝠俠重複着蜘蛛俠的話，“讓一個孩子遭受痛苦，去換另一羣人的安全，我有什麼資格做這樣的決定呢？”
“不是，等一下！”蝙蝠貓大喊：“你醒醒！！你可是蝙蝠俠，你發什麼瘋？！！”
“我沒瘋！你們纔是瘋了！”阿卡姆蝙蝠俠又開始咆哮，“讓他這樣過下去有什麼不好？！這是他應得的！這是我、這個社會和這個世界欠他的！”
“但是這都不是真的啊！”蝙蝠貓提高了聲調說：“這裡是夢境世界，這……”
“只要醒不過來，這就不是夢！”
阿卡姆蝙蝠俠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一把抱起蝙蝠貓，用發亮的眼睛看着他說：“我知道是誰送我來這兒的，我沒暈，也沒瘋，更沒被困在這裡，他告訴我他能讓我看到什麼纔是傑森·託德真正想要的……他做到了！”
蝙蝠貓嗷嗚一聲咬在阿卡姆蝙蝠俠的手上，趁他吃痛的時候猛然跳下來，站在遠處警惕的看着阿卡姆蝙蝠俠。
他雖然是貓，但也是蝙蝠俠，他怎麼能不明白有人蠱惑了阿卡姆蝙蝠俠，準確來說是極爲精準的利用了他的心靈漏洞。
哪怕傑森說不介意，哪怕傑森說沒什麼，可是蝙蝠俠怎麼可能真的放下呢？他怎麼可能無恥的認爲只要受害者原諒，這一切就可以被抹過呢？
更何況受害者根本就不可能原諒，蝙蝠俠自己就從來沒有原諒過罪犯。
當然他們得向前看，得往前走，但此類創傷最可怕之處在於，你清楚的知道無論前路多麼廣闊，你的過去都在不斷腐爛，直到有一天這種腐爛會追上你，直到將你的未來也消磨殆盡。
蝙蝠俠不能允許這種事發生，他認爲讓傑森繼續處在這種狀態裡無非是重蹈覆轍，他得給傑森找一條新路，必須要有一條新路。
最好和他背道而馳，離他越遠越好，因爲他清楚，他現在走的這條路不是心之所向，更多的像是病入膏肓，無可救藥。
那個把他放在這兒的人和他打了個賭，他說傑森當然會有一條光明的前路，只要他在這裡看着，他就一定會看到他想看的東西。
是的，他的確看到了，原來這條路的終點就在起點，如果傑森沒有被他撿回去，如果傑森不是一個超級英雄，他就會過上這樣的幸福生活。
蝙蝠俠知道傑森可以，因爲他那麼聰明又那麼堅強，在幼年時期就能在哥譚街頭混的風生水起，不說大富大貴，至少娶妻生子，過一輩子平凡的生活肯定沒問題。
他怎麼會不願意呢？蝙蝠俠想，在街頭流浪的日子裡，恐怕傑森最大的期望就是如此吧？是自己的干預纔給他提供了一個不能稱得上是目標的目標，一條自己也沒走通的死路。
“還有機會挽回，還有機會挽回。”阿卡姆蝙蝠俠喃喃自語道：“他選擇了這條路，他也認爲這樣很好，那麼就這樣……就這樣……”
他跌跌撞撞的想要走出門去，很快就被小氪攔了下來，小氪朝着他大叫，蝙蝠貓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來，追在阿卡姆蝙蝠俠身後喊道。
“你清醒一點！如果那真是傑森，他也是受到了蠱惑，這都不是真的！！！”
阿卡姆蝙蝠俠的腳步突然停住，他轉頭惡狠狠的瞪着蝙蝠貓說：“所以你們認爲他就應該不顧一切的去當個超級英雄，犧牲自己，維護正義，永遠不配過這樣安寧幸福的日子，是嗎？！”
“可他不是個大富豪，不是個超級天才，他只是個流落在哥譚街頭的孤兒，幼年飽受貧窮和飢餓的折磨，又不幸被兇殘的罪犯綁架折磨，他到底憑什麼還要爲此付出更多？！”
“他病了，他的精神已經崩潰了，他沒有當英雄的能力……”阿卡姆蝙蝠俠的語調已經顫抖到破碎，聲音逐漸消失在寂靜又黑暗的下水道中。
“他也沒有這樣的責任了……”
吃到了這輩子最好吃的兔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