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彼得還是同意了傑羅姆的邀請,他本來還是打算去一樓大廳看看的,但是他們剛到一樓,就看到之前散會的那些人都擠在一樓。
彼得的視角恍惚得越來越厲害了,他看到一羣沙丁魚擠在罐頭裡,那些魚鱗、魚鰭和粘液不斷涌動着,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味。
他覺得自己真的不能再去人羣當中了,很明顯,他的精神狀態受到了影響,或許也就像傑羅姆說得那樣,已經瀕臨崩潰,再這麼下去,不用別人來激化他,他自己就已經受不了了。
決定和傑羅姆一起去地下一探究竟,他們首先沿着安全通道一路往下走,但卻發現通向負一層的門被鎖上了。
這個門沒有鎖頭,只是在背面用門栓拴上了,從正面根本就無法打開,看起來應該有其它入口。
這對彼得來說倒是簡單,他直接砸碎了上方的玻璃,用蛛絲粘液粘住門栓,拉開門就被打開了,傑羅姆則一副我沒看錯人的表情。
彼得聳了聳肩說:“乾點這活我還行,但萬一之後碰上詭異的怪物就只能靠你了,我可搞不懂那些。”
傑羅姆也沒有反駁,兩人繼續往下走,傑羅姆說:“負一層和負二層都是停車場,那不是我們要找的地方,酒店應該有一個負三層,但是不論是電梯還是消防通道的安全示意圖上都沒有畫出來。”
“那我們要怎麼進去?”
“肯定有一扇門的。”傑羅姆胸有成竹,他說:“我們先去負二層,我已經有一些推測了。”
韋恩莊園當中的席勒也沒閒着,雖然有阿爾弗雷德形象的怪物在外面巡邏,他們不能說話,也不能交流,更不能有太大的動作,但是進行簡單的探查還是可以的。
席勒懷疑,現在哥譚城中的時空就是錯亂的,所以他們現在可能已經不在韋恩酒店的樓上了,而是來到了真正的韋恩莊園,只是不太清楚是什麼時間段的。
其實要判斷也簡單,看看傢俱和牆壁的磨損程度也能大概判斷出來,但問題是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客房,這地方可能幾年或是十幾年都沒個人來,也只有日常清潔,保養的時候會留下一點痕跡,要判斷具體時間,還是得去莊園主人經常活動的地方。
況且想要探尋托馬斯和瑪莎的秘密,就必須得去主臥室或是書房,但席勒也不確定自己現在去會不會撞上阿爾弗雷德的大腦袋。
他輕輕地打開門,透過門縫看了一眼,沒看見外面有什麼異常,倒是發現走廊上多了幾具屍體,估計是想跑的人被觸手戳死了。
坐在沙發上的戈登對着席勒比劃了幾個手勢,大概的意思是他可以把那個大腦袋引開,但席勒也不確定自己能否在短時間內找到書房,而且萬一戈登死了,自己就只能孤身面對這一切了。
席勒想了想,覺得不能繼續坐以待斃,他和戈登現在不能流暢的溝通,所以也談不上制定具體的計劃,兩人比劃了幾下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戈登推開門輕輕走了出去,他要去鬧出點動靜,把大腦袋給吸引過去,席勒趁此機會上樓找書房或臥室。
戈登離開之後,席勒聽到外面的花園裡傳來了一些動靜,黏膩的水聲從房門口滑過去,阿爾弗雷德似乎已經離開了。
沒有時間猶豫,席勒以最快的速度衝出門,朝着記憶當中樓梯的位置衝了上去,地上的粘液和血液混合在一起,讓地面變得非常光滑,席勒有些踉踉蹌蹌的,但還是很快就跑到了三樓。
他的記憶當中,書房應該就在三樓,但這畢竟不是他熟悉的那個韋恩莊園,席勒在三樓找了一圈,既沒有找到書房,也沒有找到臥室。
現在有兩種可能,要麼是這兩個有重要信息的房間被藏起來了,需要一些特殊手段才能打開,另一種可能就是書房和臥室都在樓上,還要繼續往上找。
留給席勒猶豫的時間不多了,因爲花園已經沒了動靜,那種黏膩的水聲重新出現在了一樓,阿爾弗雷德顯然已經回來了。
自己根本就沒時間清理腳印,所以他肯定會追着腳印過來,看起來繼續往上跑會是個好選擇,但席勒猶豫了一下,並沒有離開三樓。
不論是韋恩酒店還是韋恩莊園,都和瑪莎韋恩有關係,那麼酒店的某些規則可能也能夠被應用在莊園當中,或許會是門牌被摘掉了?
席勒打量了一下三樓當中的房間,並沒發現有門牌,不過也是私人住宅當中很少會有人給每一扇門都貼上名字。
但是席勒注意到了一個細節,所有房間門的門把手都長得一樣,席勒隨便找了個門擰了一下,發現往右邊擰是打開門,而往左邊擰並不是擰不動,只要稍微用力多轉幾圈,可以直接把門把手給拆下來。
席勒以最快的速度把一個門把手擰了下來,果然門開始逐漸消失,只留下了一個門把手的孔洞和螺絲孔,有異曲同工之妙。
明白了原理,就必須得弄清楚書房和臥室的門把手去了哪裡,看着樓下那逐步逼近的龐大身影,席勒有了個不好的猜測,那就是這位莊園的老管家親自保管着最重要的房間的門把手。
看來必須得正面碰一碰了。
那種黏膩的響聲並不是腳步聲,而是某種東西劃過天井樓梯欄杆的聲響,那顆巨大的腦袋是不需要走路的,它可以在天井當中自由上升或下降,就像一部電梯。
等等,電梯?
這類恐怖場景當中的所有意象都是有意義的,都代表着某些東西,電梯是反覆出現在兩個場景當中的意象,對於瑪莎韋恩而言,電梯一定有特殊意義。
瑪莎韋恩第一次碰到怪物是在電梯裡嗎?
席勒並不能確定,但他忽然想到,如果這個不能聽、不能看、不能說的規則是針對瑪莎韋恩的,或者說瑪莎韋恩覺得自己在莊園裡是這種狀態,那這被幻想出來的怪物肯定也是以瑪莎爲目標的。
席勒立刻就知道怎麼做了。
他先是蹲下身體,躲藏在樓梯轉角的角落裡,等着那顆巨大的頭顱升上來。
等黑影緩緩逼近的時候,難聞的腥臭味傳來讓席勒幾乎不能呼吸,他忍着窒息的感覺朝着巨大的頭顱看去,微弱的月光照亮了整個腦袋。
在直視這腦袋的一瞬間,席勒如遭重擊,他感覺到一股血腥氣在自己口鼻之間徘徊,伸手一抹,他流了許多的鼻血。
但是剛剛那一眼並沒能讓席勒看清楚這腦袋上面有沒有什麼別的東西,於是他只能又看了一眼,這一次血液是從席勒的眼眶當中流出來的。
他的視野幾乎已經全黑了,顯然不能夠再看第三眼,但好消息是,席勒看到阿爾弗雷德後腦勺上的兩根觸手似乎抓着一串的門把手,這也很符合拿着全家的鑰匙的大管家的形象。
這個大腦袋本來就是不能被直視的,席勒看了他兩眼已經引起了阿爾弗雷德的注意,甚至可以說是點燃了阿爾弗雷德的怒火。
觸手朝着這邊飛馳而來,地面上也開始不斷地鑽出如竹筍一般的小觸手,之前的不少人就是被這些地面上的觸手捅了個對穿。
席勒儘可能地避免被觸手碰到,他的身形靈活,不斷輾轉騰挪,來到了天井的另一側。
他伸手把一個東西扔了下去。
那是他之前卸下來的那個門把手,只不過門把手上面纏了兩根頭髮,正是席勒之前在酒店的鬧鐘的電池艙裡面找到的那兩根疑似是瑪莎韋恩的頭髮。
席勒賭對了,這確實是瑪莎韋恩的頭髮,並且阿爾弗雷德永遠以瑪莎爲第一目標,門把手咚的一聲掉到了一層,大腦袋也緊跟着下去了。
席勒做出了極爲冒險的舉動——他直接從天井欄杆上翻了出去,跳到了大腦袋的頭頂,一把薅走了門把手串,緊接着跳到了二樓的天井上。
這種直接接觸的行爲果然激怒了阿爾弗雷德,也可能是那兩根頭髮的分量太少,阿爾弗雷德再一次調轉了目標,把臉轉向了席勒。
席勒猜測,會被阿爾弗雷德拿着的門把手一定有其特殊之處,不管是不是主臥室或是書房,有可能都是阿爾弗雷德無法接觸的地方。
這也很合理,雖然是大管家,但是主人的隱私纔是第一位的,整個莊園裡肯定有一些他不能去的地方。
席勒蹭蹭蹭幾步跑回三樓,隨便拿了門把手串上的一個門把手,擰進了之前被拆下來的那個門把手的孔洞裡。
開門的一瞬間,一根粗大的觸手貫穿了走廊,好在席勒已經先一步走進了房間裡。
關上門席勒鬆了一口氣,聽着外面逐漸減弱的動靜,他知道自己又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他一回頭就發現自己的運氣很好,這裡是一間書房,還有些活動的痕跡,從痕跡的高度和狀態來判斷,曾在這裡活動着的是托馬斯·韋恩。
但令席勒感覺到有些驚訝的是,所有的東西上都覆蓋了一層灰,看起來這間書房至少得有20年沒被人使用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