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快亮時,席勒返回了阿卡姆瘋人院,他毫不驚訝的是,布蘭德根本沒睡,席勒把路上買的夜宵放在了桌子上。
布蘭德從辦公桌前直起身,看起來人已經走了好一會了,聞到食物的香氣才猛然驚醒,飛快地湊了過來說:“華人餐館買的?”
“不然呢?”
“也對,只有他們會營業到這麼晚。”布蘭德搓了搓手,但是很快又意識到了什麼,眯起眼睛看向席勒說:“你又想幹嘛?我警告你,我可是不會被一頓夜宵收買的。”
“你想多了,只是買少了人家不賣而已。”
布蘭德總覺得哪裡不對,但是他又說不出來,索性也不想了,直接拆開袋子開始吃飯,他看着席勒熟練地使用筷子有些羨慕,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拿起了叉子吃炒麪。
“你去學校附近調查了,查出什麼了嗎?”
“那所學校還有初中和小學部。”席勒說:“應該是在大概十年前運營過一段時間,只是後來不知道爲什麼拆除了,我懷疑有問題的校長可能不是高中部校長,而是這被拆除的中學和小學部的校長。”
“會有三個校長嗎?”布蘭德問。
席勒點了點頭說:“最少也有兩個,初中和小學部一個,高中部單獨一個。”
布蘭德也學過心理學,他當然知道這是爲什麼,初中和小學的教學方法和高中完全不一樣,作息時間和管理方式當然也不一樣,會分成兩個校長管理很正常。
“但是愛德華並不是在那裡讀的初中和小學,他怎麼會和初中小學部的校長打過交道呢?”布蘭德問道。
席勒搖了搖頭說:“這個暫時還不清楚,但畢竟三座學校距離不遠,碰巧碰到了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據你所說,是初中小學部的校長動的手,那他總不可能在路邊動手吧?愛德華還能跑到辦公室裡去不成?”
席勒也一直未從思考狀態中抽離出來,這起案子的棘手之處就在於年代久遠,大部分線索已經被掩埋在時光當中,唯一經歷過的當事人又不能夠接受盤問,線索實在太少了。
“有一個很有用的線索。”席勒說:“我們在初中和小學部的遺址的地底下發現了一具屍體,從骨骼的狀態判斷應該是某個工人。”
“屍體?”布蘭德似乎有些感興趣了。
席勒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專業的法醫用的透明塑封袋,遞給了布蘭德,布蘭德看到了塑封袋裡的那節指骨,但是他還是更想說。
“你認真的嗎?隨身帶着這玩意兒?”
他指的是那個專業塑封袋,席勒卻滿不在意地說:“去哥譚警局驗屍間的時候隨手拿的。”
“戈登就讓你拿了?”布蘭德不可置信地說:“他精神狀態還好嗎?真的不需要入院治療一下嗎?”
“他當然不讓我拿,但是總比拿走屍體的一部分強。”席勒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他說:“如果你能找到專業人士就幫我化驗和比對一下基因。”
“那要看你找哪方面的專業人士了。”布蘭德盯着那節指骨說:“如果從科學角度出發,比對全城人的DNA是不現實的,哥譚警局肯定沒有那麼全面的基因資料,蝙蝠俠也未必有。”
“那麼其他角度呢?”
“我可以擺個法陣。”布蘭德說:“或許能把他的靈魂招來問問,如果不行,至少能看一下他長什麼樣。”
“能還原死亡現場嗎?”
布蘭德搖了搖頭說:“恐怕很難,能看到一點靈魂的殘跡就不錯了,如果康斯坦丁還能使用魔法的話,他纔是真正的地獄神探,我只是個病理學家而已。”
“你最好只是個病理學家。”席勒冷哼一聲說:“需要多久?”
“準備材料大概需要一天……我給你列個單子,你去找扎坦娜,她會知道在哪裡能買到這些材料。”
“爲什麼要我去?”席勒看着他說。
“你是說讓我既耽誤工作時間,還要自帶材料幫你嗎?”布蘭德看着席勒說:“你能不能有一點欠債者的自覺?”
“我的意思是你沒有學生嗎?”
“我今年帶的7個實習生,有8個通不過實習,9個湊不夠督導時長,12個還要請假寫論文,你覺得他們還有時間給我跑腿嗎?”
席勒嘆了口氣,就算這是奈亞,爲了催他還賬也付出太多了。
席勒本來是打算讓自己手下的研究生跑一趟的,別以爲國外的導師就會好到哪裡去,研究生一樣少不了跑腿,不過一想到他手上幾個研三的學生也就差一個月畢業了,而他們的垃圾論文現在還躺在自己的郵箱裡,他覺得還是自己去一趟吧。
席勒回房小睡了一會,先給扎坦娜打了個電話,對於席勒的拜訪,魔術師小姐有些驚訝,席勒到的時候,她似乎正在緊急收拾書店。
“約翰呢?”席勒隨口問道。
“他去出版社了。”
“出版社?”
“你不知道嗎?他最近寫的兩篇短篇小說發表了,反響很不錯。”
“他開始當作家了?”
“也不是,就是看書店的時候閒着沒事,把以前遇到的一些魔法事件寫下來了,結果剛好有個編輯看到了他放在桌子上的草稿,就建議他投到出版社,沒想到還真發表了。”
扎坦娜笑了笑說:“先別說他爲人怎麼樣,但他的經歷確實很傳奇,有些人就愛看這個,兩篇小說賺了1000多塊的稿費呢。”
席勒挑了挑眉毛說:“魔法事件?他寫冒險小說嗎?”
“呃……其實是恐怖小說。”扎坦娜有些無奈地說:“有些事站在魔法師的視角沒那麼恐怖,但是在普通人看來就有點嚇人了。”
席勒也有些沒想到,不過他覺得康斯坦丁其實很適合幹這行,或者說比起魔法師,他本來就應該幹這行,那些遠超常人的靈感其實本來就應該被傾注在藝術作品當中,要是他當初選了這條路,說不定現在已經是知名作家了。
扎坦娜似乎也是這麼想的,她說:“約翰的一生並不是完全的悲劇,他投入過,體驗過,現在又能掙脫出來,以局外人的視角看待世界神秘的一面,那麼他投入藝術的懷抱只是時間問題,當藝術家總比當屍體強。”
“那你呢?”席勒問。
“我?復興魔法界是我的宿命,哪怕有一天有人償清了我的債,我也會爲了責任再回去的,更何況,我還得找到我父親。”
席勒的嘴脣動了動,他知道布蘭德那裡可能有扎坦娜父親的線索,但考慮到和奈亞打交道也不怎麼安全,他還是沒有提出建議。
但是他又想到,讓康斯坦丁去和奈亞打交道或許是個好主意,因爲康斯坦丁現在是個作家,而沒有外神能夠拒絕有人把他的故事寫進書裡。
這樣幾乎可以達成三贏,康斯坦丁從奈亞的敘述當中獲得靈感,出版小說賺錢,奈亞利用他的小說擴張自己的影響力,看更大的樂子,康斯坦丁還可以旁敲側擊地問一問扎坦娜父親的線索,幫助她找到自己的親人。
至於席勒,他只是做了一點微小的牽線搭橋的工作,也就稍微算是把債給還完了,必須算是還完,反正他也不會還更多了。
席勒把布蘭德列的材料列表給了扎坦娜,扎坦娜略一打眼就說:“你要做招魂儀式?我得提醒你,主持儀式的人必須得靠譜,否則能招過來什麼可不一定。”
席勒在心裡說:“沒有比他更靠譜的了。”
“你的媒介準備好了嗎?能拿給我看看嗎?”扎坦娜明顯是不放心,她接着說:“有些惡魔會在暗中動手腳,故意把媒介給換了,這樣就能通過招魂儀式來到現世,我已經碰到好幾次了,惡魔的狡猾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還好席勒隨身帶着那小截骨頭,遞給了扎坦娜看了看,扎坦娜點了點頭,然後告訴席勒這些材料不難準備,她這裡都有,很快就轉身去籌備材料了。
因爲想找康斯坦丁,席勒就多等了一會,接近中午的時候康斯坦丁回來了,他看上去健壯了不少,就是神情還是那種睡不醒的鬼迷日眼的樣子。
“招魂儀式?這不是你嘲笑我當地獄偵探的時候了?”康斯坦丁嗤笑了一聲,但還是仔細的看了一下席勒拿過來的媒介。
“我感受到了橫死的氣息,不過大概是個普通人,只要沒有契約對象就很好對付,你找的誰?”
“布蘭德。”
“你那個朋友?我看不透他,或許是個厲害人物。”
“比你想象的更厲害。”
康斯坦丁擡眼看向席勒。
“要跟我去見見他嗎?”
“你聽起來像是想要把我賣了。”
“我要是想把你賣了,你早就被大卸八塊了。”席勒站了起來,向扎坦娜告別。
“不論如何,別扯上小扎。”康斯坦丁隨後站了起來,晃了晃腳上的拖鞋說:“就算你不說,我也得去的,招魂儀式沒你想的那麼簡單,萬一是個愣頭青,把瘋人院的房子拆了不要緊,把那幫瘋子放出來怎麼辦?”
“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社會責任感。”
“我蹲了那麼多年精神病院,他們也別想好過。”
“我收回之前的話。”
兩人上了車,穿着簡單的短袖和短褲的黑髮姑娘就那樣站在明媚的陽光下,笑着朝他們擺手,光芒從她身上流過,明亮的像一幅油畫。
“她可真美啊。”康斯坦丁說:“在我新的小說當中,我會把她寫成女主角。”
“然後和身爲男主角的你終成眷屬?”
“不,目睹身爲男主角的我被惡魔撕碎。”
“你天生是幹這行的料。”
“過獎,那個布蘭德到底是怎麼回事?”
“很快你就會知道了,到時候可別太驚訝了。”
康斯坦丁笑了笑,笑容中飽含着不屑,手撐在車窗的窗框上看向窗外,一頭金色的長髮在光與風交融成的河流中飄蕩起來,像從河底浮起又隨波逐流的金砂。
換季多加衣服呀,我又被凍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