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2章 高塔爭奪戰（四）
蝙蝠俠的眼前，許多畫面不斷掠過，許多人死亡的畫面重疊在一起，讓他感覺到有些精神恍惚。
蝙蝠俠並不是一個能夠坦然接受死亡的人，尤其是他人的死亡，曾經親眼目睹自己至親之人去世的畫面，給他的精神造成了很大的創傷。
這樣的創傷，會隨着時間逐漸癒合，但卻無法完全消失，因此在看到席勒死亡的畫面的時候，他的大腦幾乎無暇思考任何其他的問題，創傷性應激障礙的再體驗症狀，不斷督促着他的大腦，回放那些可怕的畫面。
好在，當時，扎坦娜提出了另一種可能，她提出，可以前往地獄，尋找席勒的靈魂，這分散了蝙蝠俠的注意力，讓他的創傷性應激障礙的症狀沒有立刻爆發出來。
之後，他們進入地獄邊緣，在看到席勒的靈魂的時候，蝙蝠俠認爲這一切都峰迴路轉了，可是緊接着，席勒就跳了下去。
蝙蝠俠也不知道是什麼促使着他一起跳了下去，或許正是徘徊在他腦子裡的那些可怕畫面，讓他覺得自己必須得做點什麼。
因爲一旦安靜下來，變得無事可做，就會如同當初他的父母去世之後一樣，孤獨和恐懼將會包圍他，不斷侵蝕他的內心。
真正來到地獄之後，蝙蝠俠看到，那座高塔墜落在了地獄的地面之上，而看到無數席勒的靈魂從高塔之中奔襲出去，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他仍有挽回這種悲劇的餘地，他也必須得去試圖挽回這種悲劇。
因爲他父母的慘劇發生時，他最爲痛恨的就是，自己沒有能力改變這一切，而這一次，他的教授和老師先是死去，然後又墜入地獄，他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也不再像小時候那樣，什麼也做不了。
所以，他迫切的想去做點什麼，併爲此而感到神經亢奮，這其實也是創傷性應激障礙的一種表現，只是他自己並未發覺這一點。
就在他看着面前的席勒愣神的時候，席勒從地上爬了起來，使勁的甩了一下頭，然後低聲罵道：
“該死的，居然這麼高，失算了……”
隨後，他倒了一系列一口涼氣，伸出右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後背，然後深深的皺起了眉。
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皺的西裝，把領帶重新系好，席勒纔看到站在他面前的蝙蝠俠。
“你還好嗎？”蝙蝠俠問道。
“我？我好的不得了。”席勒回答道，他正了一下自己的領帶，咳嗽了兩聲，然後說：“我成功的報復了康斯坦丁，讓他失去了使用魔法的能力，還把高塔裡的那羣小心眼扔在了地獄裡，誰讓他們當初不讓我上船、打仗不帶我？”
席勒似乎是覺得站着有點累，他走到了山坡邊緣的一個大石頭旁邊坐下，然後絮絮叨叨的說出了自己完整的計劃。
席勒要報復的對象有很多，罪魁禍首當然是搞出了滿城西蘭花的康斯坦丁，也就如他之前說的，他有一把利刃，用來對付好人，那就是愧疚。
毫無疑問，康斯坦丁是個爛人，但同樣他也是個好人，雖然他經常坑朋友、坑隊友，但他所做的絕大多數的事，其實都是爲了拯救世界，而爲此欠下的債，也是他自己一個人承擔。
他的朋友爲他付出了很多，但他自己付出的更多，而在與他的日常相處之中，席勒能夠看出，康斯坦丁正是靠着這一點，才能免於良心的責難。
他的朋友失去了生命，但他也因爲需要付出的代價，而承受着極大的肉體痛苦，這種痛苦能夠減輕他內心的愧疚，所以，席勒乾脆就幫他把這種痛苦消除掉。
原本，康斯坦丁可以通過肉體上的痛苦，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可是債務全部澄清，傷痕全部被治癒之後，他就沒有了逃避現實的手段，也就必須直面自己內心的愧疚。
當然，除了這些舊債之外，席勒還又爲他添上了兩筆新債。
他故意讓聯邦調查局的特工，當着蝙蝠俠的面捅了自己一刀，又讓蝙蝠俠目擊到自己的屍體，目的就是讓蝙蝠俠感覺愧疚。
一旦蝙蝠俠感覺到愧疚，那麼，席勒當着蝙蝠俠的面墜入地獄，他跳，蝙蝠俠必定會跳。
而他和蝙蝠俠一起跳下地獄，對於康斯坦丁來說就是雙重暴擊，相當於一刀紮在了大動脈上，席勒想，康斯坦丁現在恐怕正在現實當中發瘋呢。
同時，他帶着靈魂墜入地獄，也可以報復不讓他上船的超我，和幸災樂禍的漫威席勒，我休不了假，誰也別想休假。
想到這裡，席勒的心情變好了不少，不良反應都緩解了一些，就在他轉頭觀察周圍環境的時候，蝙蝠俠卻開口說：“既然你沒事了，那我們就走吧。”
席勒打聽了一下，他有些疑惑的問：“走？你打算去哪裡？”
“去救你。”蝙蝠俠轉身往前走，席勒有些不解的說：”救我？我不是就在這嗎？我都說了，我沒事，地獄裡沒有西蘭花，或許，我的過敏症很快就會緩解……”
“我是說其他的你，還有那座高塔。”蝙蝠俠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席勒只能跟上他，他皺起眉，眯起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說：“你是說，你想去救我其他的人格特質，以及那座高塔？？？”
“蝙蝠俠，你有沒有思考過一個問題？我，下了地獄，倒黴的總不會是我吧？”
“有沒有一種可能，那些人格和這座高塔，並不需要你去救，你看他們興沖沖的往外跑的樣子，像是需要人去救的嗎？”
“而且這裡可是地獄，遍地都是強大的惡魔，你所學習的那些格鬥技巧，在這裡可派不上用場。”
蝙蝠俠一直往前走，席勒加快腳步來到他身邊，轉頭看向他的臉色，他發現，面罩之下，蝙蝠俠的表情顯得有些僵硬，指尖有些顫抖。
席勒挑了一下眉毛，他猜想，蝙蝠俠可能是創傷性應激障礙犯了，畢竟，理智可能會告訴他，席勒不會那麼輕易死亡，但是親眼目睹死亡畫面的衝擊力，還是很大的，他的病本來就沒完全好，再遭受刺激，確實有可能再度發作。
席勒來到了蝙蝠俠面前，攔住了他說：“冷靜點，蝙蝠俠，你應該已經發現了，你現在的精神狀態不太好，你需要進行一些心理治療，我覺得，我們可以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
席勒剛說到這裡，蝙蝠俠就繞開了他，徑直往前走去，席勒深深的皺起了眉，顯然是對他這種無禮的表現有些生氣，但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好吧，看在你跳下來是爲了救我的份上……”
“聽着，蝙蝠俠，這只是我的一個計劃，計劃，你懂嗎？不論是被聯邦調查局的特工帶走，被他捅了一刀，還是死在電話亭當中，靈魂下地獄，都只是我爲了報復那些做事沒有分寸又小心眼的傢伙，而制定的計劃……”
蝙蝠俠停下了，然後轉身對席勒說：“你會制定這樣的計劃，就是覺得我什麼都做不了，對嗎？所有敢去傷害其他人的罪徒，都是這樣認爲的……”
席勒搖了搖頭說：“不，只是因爲，當我想報復一個人的時候，任何人都是可以被利用的對象，包括我自己，也包括你。”
“其實，當時你已經發現了，我可能是要做點什麼了，不是嗎？你的理智在告訴你，這一切可能都是我的計劃，我跳下地獄，危險的可能會是地獄。”
“就像現在一樣，你的理智判斷，那座高塔和我其他的人格特質，不會有任何危險，我的人格特質衝向惡魔，倒黴的也一定會是惡魔。”
“但是，你的心中還是有一個聲音在催促着你，讓你一定要去救我，即使我並不需要……蝙蝠俠，你還沒發現嗎？你從來就沒有走出過那條小巷。”
席勒慢慢的的走到了蝙蝠俠的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說：“你有病，但你拒絕治療，就像許多愚昧無知的落後者一樣，把精神創傷看作是不可言說、不能提及的傷疤，不願意去直面他，也不願意接受科學的治療……”
“如果繼續這麼下去，總有一天，傷疤會被以一種更爲血腥的姿態揭開，到那時，除非你一輩子不示弱，否則當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你的弱點之後，你會爲之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該接受治療的是你。”蝙蝠俠看着席勒說：“你寧可戕害自己，也要玩弄人心，以看別人被你的計劃耍的團團轉爲樂……”
“沒錯，但你明知我是個瘋子，又爲什麼要跳？”
蝙蝠俠轉身回去，繼續朝着自己目標的方向走去，他身後的席勒搖了搖頭，低聲說：“治療之路，任重而道遠啊……”
就在這時，地面傳來“隆隆”的響聲，席勒被震了一下，有些站不穩，他回頭看去，剛一回頭，就看到了一張血盆大口。
一隻巨大的惡魔沙蟲從地底鑽出，蝙蝠俠回身，膝蓋彎曲，穩定重心，煙塵剛剛散去，他就看到，那隻沙蟲張開了圓形的、擁有螺旋尖齒的大嘴，然後一口把席勒吞了下去。
蝙蝠俠瞬間睜大了眼睛，然後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衝了過去，藉助旁邊山坡的高度，跳到了沙蟲的背上，抓住了沙蟲頭部的尖角，然後一拳打在了沙蟲的眼睛上。
沙蟲吃痛，在半空中擺動身軀，可卻並未張嘴，而是一頭扎進了沙子裡。
伴隨着沙地上若隱若現的痕跡，巨大的沙蟲消失在了沙地之中，向着未知的遠方，逃竄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