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無能傢伙!只會說大話的廢物!”
對於迎頭痛罵,lancer只有低着頭,默默地忍受。
“只有這麼一點的時間,竟然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哼,這樣還敢大言不慚地說什麼騎士道!”
肯尼斯罵得唾沫橫飛,可是比起對自己的失態感到羞愧的lancer,肯尼斯心中更加的焦急和氣憤。得到新的令咒的他正得意洋洋,然而現實卻又一次將他打入冰冷的深淵,索拉失蹤,只有lancer一臉黯然地回到他的身邊。
“雖然只是暫時的替代者,索拉仍然是你的御主!連御主都無法保護,要你這個從者有什麼用?你竟然還敢一個人厚着臉皮回來!”
“……實在非常汗顏。”
lancer無力地搖搖頭。與生俱來的美貌因爲悲痛而扭曲,訴說着他同樣也對事情演變成如此悔恨的狀況感到懊悔。
“恕我無禮,吾主……我和索拉夫人沒有正式的契約關係,無法察覺彼此的氣息……”
“正因如此,才更應該小心謹慎吧。”
肯尼斯無情地大喝一聲,打斷了從者的辯白。
在通常的情況下,御主與從者經由契約聯繫在一起,只要有其中一方陷入危機,另一方就會藉由氣息感覺到。
但是這次的狀況,lancer與索拉並沒有按照契約魔術的規則締結正式的契約,就這樣直接出戰。lancer對肯尼斯效忠的執着反而害了他。
等到lancer結束戰鬥回到冬木中心大廈,索拉已經不見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索拉還活着,支撐着lancer現界與活動的魔力,依然源源不斷地流入他的身體。
如果是其他從者,也許可以通過魔力供給的途徑來感知她所在的大致方位。但是很不幸地,lancer締結的契約是契約者與魔力供應者分開的特殊契約,與魔力供應者的聯繫很弱。就算可以推測索拉還活着,lancer也不知道魔力究竟是從哪裡輸送過來的。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下在新都尋找只是徒勞無功,最後,他只好一個人回來。
“啊啊,索拉……我果然不應該把令咒交給她的……魔術戰鬥對她來說實在太困難了…”
“沒有徹勸諫到底,在下迪盧木多也有責任。可是索拉夫人之所以那樣決斷,也是因爲她盼望着肯尼斯大人您能夠東山再起。這樣的話請無論如何一定要——”
肯尼斯因爲忌妒而混濁的昏暗眼神看着lancer。
“你竟然還有臉說這種話。別裝傻了,lancer,一定是你從旁慫恿索拉的吧?”
“什……屬下絕不可能那麼做……”
“真的和傳說一樣,就算是對主君的未婚妻,還是難以剋制地使用了魅惑。”
低着頭跪在地上的lancer雙肩激烈地顫抖。
“——吾主,請您收回那句話——”
“哼,被我說中了嗎?忍受不住怒氣嗎?這麼說你是打算朝我露出你兇惡的真面目了?”
肯尼斯繼續對壓抑自身激動情緒的英靈冷嘲熱諷。
“你可終於露出馬腳了。嘴上說着發誓效忠,不求回報,其實只是一隻被**驅使的野獸。擺出一臉驕傲的樣子談什麼騎士道,你以爲能騙得了我肯尼斯的雙眼嗎?”
“肯尼斯大人……爲什麼,爲什麼你就是不瞭解?”
lancer辯白的聲音幾近哽咽。
“我只是、只是想要捍衛自己的榮譽!只是想要和您一起打一場榮耀的戰爭!吾主啊,爲什麼您就是不明白騎士的心!?”
“別說得好像真的一樣,servant!”
肯尼斯冷酷無情呵斥lancer,無視他的傾訴。他對lancer的疑心與不滿在此時終於超過臨界點。
“servant,認清自己的身份!你不過是靠着魔術才得以現身的影子!你所謂的榮譽與尊嚴也只是亡魂的囈語。竟然還敢自不量力地對主人說教!”
“!!!”
英靈遭受折辱而沉默的樣子讓肯尼斯感受到了施虐的喜悅。魔術師故意把自己再次獲得的令咒推到lancer的面前,大聲嘲弄着。
“如果覺得不甘心的話,就用你一直誇耀的榮耀來對抗抗我的令咒啊。哼哼,辦不到吧?因爲從者就是這樣的傀儡啊。”
“……肯尼斯…大人……”
面對狂笑不已的肯尼斯,lancer什麼都沒反駁,仍然低垂着頭。頹然垂下的雙肩與望着地面的空洞雙眸已經喪失往日舞動雙槍,力抗衆位英雄的豪氣。
就在肯尼斯享受着變(和諧)態的喜悅,lancer心如死灰之際,空空蕩蕩的廠房中突然響起一聲嘆息。
“啊啊,真是看不下去了,lancer,我要是你,一定一槍捅了這貨。”
肯尼斯面色驟變,lancer下意識地具現出雙槍,就要護在御主身前。可是他還沒來得及站起身,就發現自己御主的脖子上多了一把紫色的太刀。
陰影的主宰,魔境的女王就這麼拿着刀出現在肯尼斯的身邊。而她的御主正悠哉悠哉地坐在窗臺,對着lancer與肯尼斯微笑。
lancer握緊雙槍,卻不敢輕舉妄動,只是問:“assassin,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就是有點後悔,後悔在愛因茲貝倫的城堡裡救了你的御主。”斯卡哈冰冷的視線,讓肯尼斯感到毛骨悚然,“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人,我當時就該一刀殺了他。”
“是我的錯。”慎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從窗臺上躍下,一步一步走近,“我想當然的以爲他還有着傳統貴族應有的風度和品行,沒想到被現實打擊後會淪落成這樣一個廢物,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啊。女王陛下,要是我對你說那樣的話,你會一槍捅死我嗎?”
“不會。我只會讓你半年都下不了牀。”
斯卡哈的回答,讓慎二進入了和肯尼斯一樣的狀態。
“呃,那你還是捅死我吧。吶,我說lancer,要不我就在這裡了結了這貨,幫你解脫怎麼樣?”
“不,千萬不要,assassin的御主。”lancer放下槍,懇求道,“他是我迪盧木多效忠的主君,無論發生什麼事,我今生只會效忠他一個主君,如果你真的要這麼做,我會把你視爲仇敵。”
“別這麼死板嘛。”慎二量出“神槍弓刀”,魔力凝結的刀刃在肯尼斯的臉上來回摩擦,“生前發生了那樣的事,你也該醒悟了吧——中國有句古話叫‘良禽擇木而棲’,你這樣的人應該跟隨更加英明的主君,你看saber怎麼樣?你是高潔的騎士,她是高潔的騎士王,不是很好的主與臣嗎?”
“不要再說了,assassin的御主,那是對我的侮辱!”
lancer意志堅定,毫無動搖。
“主君有錯,臣子可以勸諫,可以悲傷,但絕不會背棄主君。”
“哪怕芬恩以陰謀陷害與你,也不後悔?”
“不悔!”
“哪怕,你現在的御主命令你自殺?”
“這”lancer咬了咬牙,依舊吐出兩字,“不悔!”
“愚蠢,愚不可及。”
慎二感到一陣抓狂,連大招都祭出來了,爲什麼還是這個樣子?難道真的淪落到那個境地纔會後悔嗎?
“這就是真正的騎士道,這就是真正的騎士啊。”斯卡哈對着慎二使個眼色,她還有後半句話沒有說出口——正因爲這樣,他們纔會讓人欽佩,正因爲這樣,我纔不想看到那樣的結局。
“騎士,騎士道”慎二會意,感嘆着接過斯卡哈的位置,“雖然我不是不能理解,但時代不同了,lancer,現在的人不會講什麼騎士道,這就是你和你的御主最大的分歧。他理解的你的效忠,就是完全聽令於他,不得違背。你呢,則是以騎士主君的標準要求着你的御主,要是能在一開始就說清楚,或許會好一些——不,也不是,以lord艾爾梅洛伊自負偏執的性格,也聽不進你的話,對吧,肯主任!”
說到最後,慎二刀口一歪,割破了肯尼斯的表皮,嚇得肯尼斯連聲說“對,對!我就是這麼想的。”
“我說,肯主任,你想過沒有爲什麼令咒只有三道?如果按照你的想法,爲什麼不用更多的令咒抹去從者的主觀性,把他們完全變成傀儡呢?我想很多像你這樣驕傲自負的魔術師都有同樣的想法吧。”
“這”肯尼斯當然想過,卻沒有得到答案。
“我來告訴你吧。所謂英靈,不管平生爲善還是爲惡,不管後世如何評價,他們生前都是一方豪傑,他們的器量,他們的靈魂遠比普通人要高的多,這樣的存在,即使淪爲從者,也不是任你搓圓捏扁,他們不是傀儡!他們是與御主並肩作戰的戰友!歷史上,每一個妄圖把英靈們當做傀儡的御主,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從你把他們當做工具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你的失敗。”
慎二的話讓肯尼斯臉色蒼白,不知道是真的有所觸動,還是受到了驚嚇。不過慎二並不在乎肯尼斯的態度,他今夜來此只是爲了完成與斯卡哈的約定,給迪盧木多一個相對圓滿的落幕。
“不妨告訴你,你的未婚妻索拉是我派人從新都中心大頂樓擄走的——當然,是在caster死亡之後,我可是很有契約精神的。多說一句,assassin救你的時候在你的身上留下了印記,這幾天你們在做什麼我們一清二楚。我可以很負責任的說一句,lancer對索拉小姐沒有半點非分之想,不管你信不信。”
“assassin的御主,你”lancer欲言又止,他不知道是該感激還是該怨恨。
“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肯尼斯,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我現在殺了你,然後命令我的人殺了索拉小姐,讓你們徹底退場。要麼,你用你的令咒對lancer下令,讓他和我的assassin戰鬥,只要lancer贏了,我就放人。我給你十秒鐘時間選擇,十秒鐘後沒有答案,我就默認你選第一個——”
不等慎二讀秒,肯尼斯立刻給出了答案,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我,我選,我選第二個,但如果你反悔了——”
“你傻的嗎?”慎二鄙視地看着肯尼斯,“這場戰鬥註定只能有一個人活着,如果assassin活着,你就沒然後了。如果lancer活着,你認爲我能打得過從者嗎?別廢話,快下令——”
懷抱着最後一絲希望的肯尼斯惋惜地撫摸着剛到手沒幾個小時的令咒,以lancer之主的身分發動最後一次的權威。
“以令咒下令,lancer,殺死assassin!”
“遵命,我的主人!”
第一次,被召喚出來第一次,lancer以自己的意志全盤接受了這道令咒。
紅與黃的雙槍如同兩道閃電劃破了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