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You are my king

揚起滾滾黃沙,“王之軍勢”的千軍萬馬撼動大地,衝殺而來。

雖然已經知道rider的王牌是ex級寶具,但親自眼前驚心動魄的光景,遠阪時臣仍是忍不住顫慄,優雅與從容早已被他拋到九霄雲外。

相反,屹立於時臣身前的英雄王吉爾伽美什絲毫不爲所動。

注視着壯闊的軍勢,那雙鮮紅色的雙眸中只有血色的愉悅。唯有享盡世上所有愉悅的王者才能明白這種異常的感覺。

事實上,archer確實很高興。

被召喚到這一時空,卻只是每日重複着這場名爲戰爭的鬧劇。早已心生厭倦的他,終於遇到了自己所認同的“對手”。

來自rider的挑戰,值得他全力以赴。

“夢存高遠,志在稱霸,本王讚許你們的志氣。但是戰士們,你們明白嗎,所謂夢,終有一天是要醒來的。”

archer用手中的鑰匙之劍在虛空中打開藏寶庫,但是他並沒有展開“王之財寶”,只取出一柄劍。

“正因爲如此,你的前路必然有本王阻擋,征服王。”

——這把武器真的能叫做“劍”嗎?

它實在太過怪異了。有劍柄,也有劍鍔,長度與普通長劍相仿。但最關鍵的‘劍身’部分卻和傳統意義上的刀劍相去甚遠。那是一個三段相連的圓柱體,劍尖則扭轉爲螺旋狀,一點都不鋒利。三段圓柱就像是轉輪一樣,持續緩慢地交互迴轉。

沒錯,那已經不能稱作是一柄“劍”了。早在‘劍’這一概念現世之前就誕生於世的武器,自然不可能會呈現劍的形狀。它由神在造人之前所制,是見證了創世之時的神性具現。

形似轉輪的三段圓柱配合天球的運動,各自帶着相當於地殼變動的重量與能量回旋轉動。翻涌出來的龐大魔力早已超出可以計算的範圍。

“來,該知道無盡夢想的結局,本王會親自向你展示世間的真理。”

在archer高高舉起的手中,初始之劍慢慢加快回轉速度。一轉快過一轉、一圈快過一圈……。

目睹了這一切,本能地感到危險迫近的rider催動繮繩,加快布賽法拉斯的速度。

rider直覺那件武器的威脅非同小可,拍馬加快布賽法拉斯的速度。

“要來了。”

主動權就讓給archer無妨,但只允許他放出一擊,不等他採取後續動作,“王之軍勢”就會踏過那道金黃色的孤單身影。

這樣一來,關鍵就在於如何撐過第一擊,archer以無窮無盡的寶具傲視羣雄,想必那一定是他認爲足以取勝的最終武器。

那是對軍寶具嗎?

還是對城寶具?

或者說是狙擊型的對人寶物,對方打算擒賊先擒王,一舉射殺衝鋒在前的rider嗎……

颶風發出轟隆巨響,從archer的寶具中迸射出大量的魔力。

“醒來吧,‘ea’啊。與你相稱的舞臺已經準備好了!”

ea——在美索不達米亞神話之中,劃分成爲‘天’與‘中’的大地與水之神祇。

稱爲ea的這柄“乖離劍”就是神話時代中見證天地創世的原初之劍。初始之刃所擔負的使命正是劃開混沌未明的天與地,讓天地各自擁有確實的型態。

如今,傲然迴旋的神劍捲起陣陣烈風,正蓄勢準備重演那創世的奇蹟。黃金的英雄王昂然宣告道。

“看好了——這就是‘天地乖離·開闢之星’(enumaelish)!”

天空在絕叫,大地在咆吼。

膨大的魔力之束奔涌而出,震撼宇宙的法則。

archer將劍一揮而下,根本就沒有瞄準任何人。

已經不需要瞄準什麼人了。乖離劍的刃鋒所斬裂的,絕不僅限於什麼“敵人”。

在驅馬疾馳的rider面前,大地崩裂,現出了無底深淵。

“唔!?”

rider立時發覺到了腳下的危機,但疾馳的布塞法魯斯勢頭實在太猛,已經任誰都無力制止了。

“咿——”

眼見無法躲避墜落無底深淵的命運,韋伯拼命忍住口中的哀號聲。雖然生死關頭近在眼前,但是現在載着他馬匹與騎士可都不會因爲這種程度的危機而退縮。

“喝啊!”

迴應rider手中的繮繩,駿馬用它健壯的後腿一踢,高高飛上半空中。

這段跳躍與飛空簡直讓人血液凍結。當這段韋伯以爲永無止盡的一瞬間結束之後,布塞法拉斯已經重新踏上斷崖對面的大地了。

但是韋伯沒有時間可以喘口氣,後續騎馬隊的慘狀讓他臉色大變。

腳力不及布賽法拉斯的近衛軍團無法渡過大地的裂縫,如同雪崩般直直落入無底深淵。更後方的騎兵雖然及時懸崖勒馬,免於墜落的命運,但是這只不過是慘劇的開始而已。

“小子,快抓緊!”

rider大喝一聲,抱着韋伯緊緊抓住馬鬃。

就在駿馬發覺危機,向安全範圍快速後退的同時,地裂還在繼續擴大,將周圍的土地以及騎兵一一吞沒。

不對——不只是大地而已。龜裂從地平線延伸到空無一物的半空中,扭曲空間,吸走大量空氣,周圍的一切全都伴隨着一陣逆轉的狂風被捲進虛無的盡頭。

“這、這是……”

就算是征服王,也被這一幕驚得無言以對。

英雄王手中的乖離劍切開的不只是大地,而是包含天空在內的整個世界。它的攻擊,已經不能用命中與否、威力如何來形容。士兵、馬匹、沙塵、天空——以被斬斷的空間爲憑依的一切一切,都被捲入了通往虛無的漩渦之中,消失殆盡。

就在布塞法拉斯使盡全力站穩腳步,力抗真空氣壓的同時,“王之軍勢”所變化出來的熱砂大地也正在破裂、粉碎,如同即將流盡的砂石般流向虛無的深淵。

在這一劍揮下之前,三千世界只不過是毫無意義的混沌。

在這一劍揮下之後,新的法則將會劃開天空、大地與海洋。

天地創世解放出來的激流早已超出對城寶具的範疇。有形無形的森羅萬象都在這無與倫比的力量下分崩離析。這纔是讓英雄王成爲超越者的‘對界寶具’的真實面目。

天空崩落、大地碎裂,就在一切逐漸歸於虛無的黑暗當中,唯有archer的乖離劍燦然生輝。那道光輝彷彿就像是第一顆照亮新世界的初始之星,爲毀滅畫下一個閃亮的句點。

rider與韋伯都沒能看到一切。他們所在的固有結界本來就是依靠所有召喚而來的英靈魔力所維持的。世界完全消失之前,在失去半數軍力的時候結界就已經破裂,被扭曲的世界法則重新回覆爲原本的模樣。

之後,宛如從夢中醒來,兩人乘坐的布賽法拉斯在夜晚的柏油路面着地。

道路的盡頭,黃金英靈帶着傲然的微笑昂然挺立。兩人的位置毫無改變,這場戰鬥好像時間重新又拉回開始的時候。

眼睛可以看見的唯一變化就只有archer手中那柄仍在旋轉低吼着的乖離劍。

還有一件看不見的致命變化——rider的終極寶具“王之軍勢”消失了。

“贏了,已經沒有人能阻止我的勝利。”

目睹了乖離劍神威的遠阪時臣難以遏制自己的興奮。

對面的韋伯卻是面色蒼白,擡頭看着自己的從者。

“rider……”

高大的征服王神情嚴肅地問道。

“這麼說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還沒問你。”

“……誒?”

“韋伯·維爾維特,你願以臣下的身份爲我所用嗎?”

激昂的情感讓爲韋伯渾身震顫,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的滂沱直下。

這是他明知不可能,但是卻一直憧憬的提問。

根本不需要猶豫,因爲答案早就已經準備好,就像是一件無價的瑰寶般深藏在他的內心深處。

“只有您纔是——”

被首次直呼姓名的少年不顧兩頰的淚水,挺起胸膛毫不動搖地答道。

“您纔是我的王。我發誓爲您而用,爲您而終。請您務必指引我前行,讓我看到與你相同的夢境。”

聽到對方如此起誓,霸道的王微微笑了。這笑容對於臣下來說,正是無上的褒獎與報酬。

“嗯,那好吧。”

就在韋伯興奮地就快要飛上天的時候,他的身體真的浮上了半空中。

“……咦?”

王者把少年矮小的身軀從布賽法拉斯背上提起,輕輕放在柏油路上。失去了馬背的支撐,視野回到了原本的高度後,重新體會到的低矮與渺小讓韋伯困惑不已。

“揭示夢想是爲王的義務。而見證夢的終焉,並將它永傳後世是你爲臣的任務。。”

在看起來如此高遠,無可觸及的馬鞍之上,征服王爽朗地笑了笑,毅然絕然地下令道。

“活下去,韋伯。見證這一切,然後活着向世人傳達,你的王的生存方式,和本王伊斯坎達爾疾馳的英姿。”

布賽法拉斯踢蹬鐵蹄,發出如同激勵般的嘶鳴聲。對象到底是即將赴死的王,還是重任在肩的臣下呢?

韋伯低下頭,再也沒有擡起來。伊斯坎達爾將這個動作當作首肯。

不需要任何言語,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時間的盡頭,王者的身影將會永遠引導臣子,而臣子也會永遠忠於這段回憶。在誓言之前,就連離別都失去了意義。因爲在伊斯坎達爾的麾下,王者與臣下的羈絆是超越時空,永恆不滅的。

“好,我們出征吧,布賽法拉斯!”

征服王一踢坐騎的側腹,開始了最後的疾馳。他發出雄渾的咆哮,衝向等着他的仇敵。

他是一名戰略家,自然知道勝負早已分曉。但是,“那”和“這”完全是兩碼事。征服王伊斯坎達爾唯有朝向那名黃金英靈衝殺的選擇,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方法。

在他心中沒有放棄,也沒有絕望,有的只是幾乎從胸口跳出來的興奮而已。

真是厲害,這傢伙實在太厲害了。這名英雄就連世界本身都能切開,絕對是天底下最強的敵人。

那麼這個男人正是他最後的敵人。

那就是這世上最後的難關。比興都庫什峰還要高聳,比馬可蘭沙漠還要灼熱。

既然如此,征服王又有什麼理由不去挑戰呢?只要突破這道最後的難關,前方就是世界的盡頭了。自己那個遙不可及的夢,正在眼前靜待實現。

“彼方始有榮光在”——正因爲無比遙遠,所以纔有挑戰的價值。

謳歌霸道,展示霸道,爲了注視着自己背影的臣子。

佇立在征服王前方的英雄王平靜地注視着挑戰者,同時解放寶庫的收藏。

二十、四十、八十——數不清的閃耀的寶具如同滿天星斗般在空中展開。

寶具的光芒讓征服王回想起久遠之前他曾經在東方仰望過的星空。

征服王因爲喜悅而顫抖着,高吼着,與愛馬一道奔馳向前。

羣星之雨發出沉重的呼嘯聲朝自己衝來。全身受到一**衝擊毫不間斷地無情蹂躪,但是與奔馳的快感比起來,這種程度的痛楚根本不算什麼。

他曾經有過一段退縮的時期,說什麼根本不用去追求“盡頭”——愚蠢,真是何等失態。

那夢寐以求的‘盡頭’正屹立在他的前方。跨越幾多山丘,橫渡幾多河川的終點,如今已近在眼前了。

他一定要超越過去。

踏過眼前的敵人。

一步,再往前一步。他不斷重複着同樣的動作。就算那道身影再遙遠,只要步伐一點點累積起來就一定可以把劍尖送到那人身上。

星光轟隆隆地傾瀉而下,攻勢如此之強大。面對就連意識都要退去的狂威,征服王的身子突然一歪。

意識到的時候,他正在用自己的腳前進着。愛馬布賽法拉斯走到了哪裡,又倒在了何方。雖然很想駐足憑弔一下完成了最後使命的摯友,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更不能停下腳步。現在每向前邁出一步,都是獻給逝者的最好的追思。

黃金的宿敵帶着一副什麼都知道的無奈表情說着些什麼。但是他聽不見,就連閃光略過耳邊的暴風聲他也都聽不到。

他耳中只聽到一陣陣的濤聲。

遙遠盡頭的海岸邊空無一物,海浪來回拍打。

這是最終之海的海浪聲。

啊啊,原來如此。帶着滿心暢快,他終於明白了。

怎麼之前都完全沒發覺呢——這胸中的悸動,正是無盡之海的波濤。

“哈哈……啊哈哈哈哈!”

他夢見自己在海岸線奔跑。腳尖衝開海水的感覺真是舒暢。把腳下染成一片鮮紅的液體說不定是從他自己肚腹中淌流出來的鮮血。不過那又如何,現在他正夢到這片海洋,世上還有比這更美好的幸福嗎?

等待着自己的英雄王就近在眼前。踏出一步之後-只要更前進一步,高舉過頭的配劍就可以劈開那傢伙的腦袋。

“喝啊啊啊啊!!”

伴隨着直衝於際的呼喝之聲,塞普魯特之劍一揮而下。

那確信勝利的絕頂瞬間,本應一閃而逝的剎那,不知爲何被拉得有如永恆般長久,彷彿連流逝的時間都停下來了——

不,事實上確實是停止了。只是停止的不是時間,而是他自己。

就在揮下的配劍就快要砍到對方的時候,堅固的鎖鏈綁住劍身、手足以及肩腰。

天之鎖——英雄王的秘寶中的秘寶,連天之牡牛都無力掙脫的束縛之鏈。。

“真受不了,你這傢伙奇妙的東西一個接着一個”

沒有悔恨,也沒有不解。只是因爲一點小事而一個不小心受挫的自嘲讓他沾滿鮮血的嘴角泛出苦笑。

塞普魯特之劍沒有砍到敵人,有的只是,吉爾伽美什的乖離劍貫穿伊斯坎達爾胸膛的這一事實,和劍身在肺腑間轉來轉去的感觸。

真是把奇怪的劍——征服王如同事不關己一般感言道。

“從夢中醒來了嗎?征服王。”

“……啊啊,嗯,是啊……”

這一次,又沒能成功。未盡的夢又這樣遺憾地結束了。但細細想來,這應該是值得爲其賭上一生的,僅有一次的夢想纔是。

久遠之前在小亞細亞所做過的夢——他在這片遠東的土地再一次看到與那時候相同的夢想。

想起種種奇妙的變化,伊斯坎達爾面露微笑。

如果做了兩次同樣的夢,就算有個第三次也不算稀奇。

也就是說——

下一場夢差不多就要開始了。

“本次遠征,也……讓我心潮澎湃了一回……”

伊斯坎達爾眯起血霧中愈發模糊的眼睛,滿足地低吟道。

看着心滿意足的表情,吉爾伽美什鄭重地點了點頭。

“想挑戰我幾次都可以,征服王。”

對於這位全身遍受寶具之雨的穿刺,卻仍要靠天之鎖才能阻住前路的勁敵,英雄王賜予了他無上的褒獎——發自內心的讚美。

“直到時空的盡頭,這個世界全都是本王的庭園。所以本王向你保證,它絕對不會讓你感到無聊。”

“啊……那真是…不錯啊……”

最後,rider從容地附合着,靜靜地消失了。

單看時間,這是一場非常短暫的戰鬥。騎兵的英靈快速衝到道路的盡頭前,攻防在僅僅數秒間就結束了。

但對於目不轉睛地把這一切印入眼上的韋伯來說,這段沉重而漫長的時間直可匹敵他的一生。

他絕對不會忘記這段回憶,哪怕是自欺欺人也絕對不可能遺忘。他在剛纔這幾秒鐘之間所看的光景已經成爲他靈魂的一部份,再也無法與他分離了。

韋伯只是一動也不動地站在rider留下他的位置。雖然他很明白必須移動,但是卻感覺腳步只要稍動,雙足就會脫力跪倒在地上。

但是此時他不能屈膝,只有這一點他絕對不允許。

黃金的archer用殘忍的血色雙眸凝視着韋伯,慢慢走了過來。

千萬不能移開視線,即便全身已經因爲恐懼感而凍結,韋伯只知道自己的雙眼絕對不能撇開,如果現在移開視線的話,命就沒了。

archer站在渾身瑟瑟發抖,但卻堅定地正視着自己的少年面前,用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問道。

“小子,你是rider的御主嗎?”

本以爲被恐懼所攝的喉嚨是不可能出聲的,但被問到與他的關係時,僵硬的束縛卻瞬間解開了。韋伯搖了搖頭,用嘶啞的嗓音答道。

“不,我是他的臣子。”

“嗯?”

archer眯起眼睛,從頭到腳細細打量着韋伯,這才發現,他身上並沒有發出令咒的氣息。

“這樣啊。但是小子,如果你是真正的忠臣,應該有義務爲王復仇吧?”

對於第二道問題,韋伯也以平靜地不可思議的心情再次回答。

“如果向你挑戰,我就會死。”

“那是當然。”

“我不能那樣做,我被下令要活下去。”

沒錯——絕對不能死。只要王最後的遺言仍在胸中迴響,韋伯就要想盡一切辦法,從這走投無路的窘境中脫身。就算敵人的從者就在眼前,自己又沒有任何防身之術,情況絕望到萬事休矣的地步——他也絕不放棄,絕不能踐踏當時的誓言。

或許這是比坦然接受死亡還要更加殘酷的折磨。

少年面對避無可避的死亡,只能束手無策地一個勁兒發抖,但是他的眼神仍然訴說着自己不屈不撓的意志。

吉爾伽美什默默地俯視着他那贏弱的身軀,輕輕點了點頭。

“忠道乃大義,千萬不可遺忘這股信念。走了,時臣。”

“但是,王——”

遠阪時臣還要說些什麼,卻被archer不悅地打斷。

“他已經沒有令咒了,不是御主,也不是叛賊,只是個雜種,沒有下手的必要,這是本王的決定。”

韋伯一言不發地看着黃金英靈和他的御主轉身離去,直至從視野中完全消失。

夜風付過,將戰場的空氣完全吹散,少年發覺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被遺留在夜空之下。

此時他才知道一切已經結束了。

保住一條命的奇蹟讓他的膝蓋又開始顫抖。

一直到archer改變心意的前一秒鐘,那如同呼吸般散發出來的殺意無言地告訴韋伯,archer的確有意要殺他。事實上,如果剛纔韋伯的視線稍有移動、腳軟跌倒在地,或是答話的時候有一點猶豫,他現在就已經是一具屍體。

雖說只是保住了一條小命,但這也是英雄王對他的一種肯定。敢於直面恐懼,而能保住一條性命,這本身就是一場戰鬥,一個勝利。這是韋伯·維爾維特首次獨自出戰所贏取的戰果。

這是一場渺小而且難看的戰鬥,與英勇華麗無關。韋伯沒有打敗任何人,也沒有得到什麼寶物。他從困境中活了下來,僅此而已。

即便如此,韋伯還是感到高興,並以此爲榮。只有韋伯一人知道在那時候的那種狀況下,達成不可能的結局是一件多麼難能可貴的事情。這份榮譽感只存在於他的心中。不管在旁人看來怎樣失態,他也不會引以爲恥。

他遵守了王的命令。見證一切,並活下來了。

真希望他讚美自己,不管是那粗大的手掌,還是粗豪的嗓音。這次不需要隱藏自己的感情了。這次韋伯一定可以挺起胸膛,像那個人炫耀自己的功績。

可是——在沉靜的夜晚中,韋伯卻是孤零零的,身邊一個人也沒有。就像幾天前那樣,韋伯再次被扔在這個無情而且冷漠的世界一角。

沒有人知道他孤身一人打贏一場只屬於他的戰鬥,沒有人褒獎他的勝利。

但是這是一件殘酷的打擊嗎?——答案是否定的。

讚美的話語他剛纔已經得到很多了。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王者認同了他,擢用了他,把他列爲了臣下中的一員。

僅僅是把事情的先後順序顛倒過來而已。

他已經連遙遠未來的褒獎都一併獲得,只要用盡餘生,取得與褒獎相稱的勳功即可。

沒錯。只要有那時候的那句話,他就不再孤獨。

領悟這件事的瞬間,韋伯的少年時光結束了。

他第一次知道淚水這種東西有時候也會因爲與後悔或是屈辱無關的原因而流。

此時此刻,韋伯·維爾維特癱坐在地上,讓淚水盡情流淌。

那是一名男子漢的熱淚。

ps:標題即是梶浦由記爲征服王打造專屬bgm,聽着這一首bgm,祝大帝一路走好。

ps2:在征服王存活的世界線,他確實一直打到了星星的盡頭,成爲了星海的霸主。

ps3:大帝請在聖盃之中稍候片刻,三天內就送金閃閃進去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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