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啊,又這麼早起來幫家裡忙啊?”桃源村的農戶們見到這個小女孩,紛紛打招呼。
“對呀。”
祈雪奶聲奶氣地答應了一聲,小小的身軀與她手中裝滿水的大木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順着村裡的小路氣喘吁吁地走着,一直到屬於她家的那塊莊稼前才得以停下歇一歇。
算起來祈雪今年才十二歲,長得也十分水靈可愛,任何人見了都忍不住生出愛憐之心。
然而沒辦法的是,被人家的孩子這個年紀都在修行或者玩樂,祈雪卻要提早扛起整個家——沒辦法,父親早逝,母親又臥病在牀,家裡只能靠她了。
而且由於出生在修行者本就寥寥無幾的桃源村,祈雪也並不像別人一樣對修行抱有極大的渴望,她只希望母親和自己能平平安安就好。
忙活了半天祈雪纔將莊稼灌溉完,她剛要離開,無意間卻看到了旁邊的溝壑裡好像有個什麼東西。
“啊!”看清楚之後,祈雪頓時嚇得花容失色,下意識尖叫出聲。
也不能怪她,誰能想到這裡居然會躺着一個生死不明的男子呢?
祈雪站在原地緩了好一會兒,才猶猶豫豫地靠了過去。
這人的衣衫破破爛爛,像是和誰打了一架一樣,而且滿身的鮮血與泥土混在一起,顯得極爲悽慘狼狽。
他側着身子,雖然雙眼緊閉,不過祈雪還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聲,看來還活着。
祈雪畢竟還是個小孩子,心性善良,也不會去想那麼多,趕緊去找來了村裡的藥師。
村裡其他人也是熱情,一聽有人昏迷,幾個大漢自告奮勇地將男子擡到藥師家裡。
“喲,還是個年輕的娃娃!”
在大夥的幫忙下,幾人合力將男子身上裸露出來皮膚上的污血和泥土擦乾淨,這才發現這人居然十分年輕,看起來也就比祈雪大了那麼幾歲。
“是呀,我看和劉姐她家那娃兒差不多大!”
“對對對,不過……這娃兒看起來很面生呀,是村外人吧?”
藥師將藥膏抹到少年的身上,聽着周圍人的討論,卻陷入了沉思。
“等這少年醒了,咱們就把他送出村吧。”看着猛地擡起頭,滿眼疑惑的祈雪,藥師解釋道,“不是我冷血無情,而是尋常的藥膏對他身上的傷幾乎沒什麼效果,說明這都是修行者所爲,這樣一個身份不明的人,恐怕會惹來禍端啊。”
“可是,”祈雪突然覺得有些委屈,脆生生地問道,“他傷的這麼重,如果我們就這樣等他醒瞭然後扔出村外不管,這不是害他嗎?”
“這……”藥師本想出言訓斥,但見到祈雪的那副模樣,卻又心生不忍,硬生生把到嘴邊的話給憋了回去。
“大不了讓他先住我家裡好了!”祈雪想了想,下定決心說道。
藥師和其他村民對視一眼,在心中嘆了口氣,只好點頭同意。
作爲村中爲數不多的修行者之一,藥師更明白修行者與普通人的差距有多大,哪怕以他這樣的練氣境,以一人之力殺個四五個村民都是不費力的。
不過小孩子的善心難能可貴,況且她說的也有道理……
……
就這樣,少年被祈雪帶回了家中,由於家中只有一張牀,而且是留給母親養病的緣故,她只能暫時打了個地鋪讓少年躺下。
安頓好這些,祈雪又和牀上的母親說明了一下情況,便再次出門。
而一直到了傍晚時分,少年才終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本來在吃飯的祈雪注意到這一幕,趕緊放下碗筷過來查看,恰巧少年起身,烏黑的眸子與她對視。
這雙眼睛,比任何人都乾淨,卻也不帶一絲感情,讓祈雪有些害怕,不禁停下了腳步。
祈雪的母親林清婉也看向少年,空氣一時有些凝固。
終於,還是祈雪打破了沉默,她低下頭,似是不敢對視少年的眼睛:“大哥哥,你要吃點東西嗎?”
封塵睫毛微垂,心思急轉,大概瞭解了現在處境。
看來自己強行從隱界撕裂虛空,成功到了下面的位面世界,也成功躲開了那幫人的追殺。
只不過,自己受傷嚴重,全部修爲也被打入了七道封印,若是現在再遇到他們,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不僅如此,自己身上的法寶器物盡毀,除了吞天鬼刀被封印在靈魂本源之外,也就剩下無冕神劍……等等,他的劍呢?
封塵從喉嚨裡擠出沙啞的聲音:“我的劍在哪兒?”
“啊,在這裡,我幫你拿回來了。”祈雪聞言,連忙把一旁的銀白長劍遞給封塵,這是當時掉落在封塵身邊的,只不過因爲救人要緊,她後來纔去把劍取回來。
封塵看了她一眼,接過劍來,強忍着身上的疼痛,然後站起了身。
自打修行以來,無冕就一直陪在他的身邊,因此封塵對這把劍的感情也是極深。
“小孩兒,你晚上,就睡這地上嗎?”封塵掃視了一眼小小的屋子,然後問道。
“是的,大哥哥。”祈雪老老實實地回答道,雙手不安的搓着衣角。
在她看來,眼前的這個大哥哥,氣場實在是太恐怖了。
“好。”封塵點點頭,走過去拿了一個饅頭,便朝着門外走去,“今晚你還睡着,我在外面,不用管我。”
祈雪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來追出去一看,封塵竟獨自一人走到了遠處的山泉然後盤腿坐下了。
她沒敢再靠上前去,而是回到家中,忍不住問母親:“媽媽,那個大哥哥去了山泉那邊了,他不用睡覺的嗎?”
林清婉寵溺地摸了摸女兒的頭:“小雪,那個哥哥是修道之人,修道的人呢,同樣可以在修煉的過程中得到休息。”
祈雪歪了歪頭,問道:“媽媽,修道之人這麼厲害嘛?世界上是不是有很多修道之人啊?”
“對啊,世界上的修道之人可比我們這些普通人多得多,小雪要不要也去外面的學院學習修行呢?”
“我纔不要呢!我要照顧媽媽!”
聽了這話,林清婉欣慰地抱住了祈雪,眼神裡卻是藏不住的哀傷。
另一邊,封塵剛走到山泉邊,便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他盤腿坐下,仔細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傷勢,發現情況比料想中的好上那麼一點。
外傷自然是不需要擔心,而內傷的話他也能憑藉着其特殊的體質,運用靈氣慢慢恢復。
比較棘手的是他靈海中被打入的封印。
靈海作爲修道者儲存靈氣之地,相當於習武之人的丹田,封塵的靈海被封,曾經的修爲自然也被限制無法使用——他甚至不能重新匯聚靈氣修行,除非他有第二個靈海。
不過這封印……未嘗不能破開……
封塵踏入山泉,盤腿在瀑布的正下方坐下,任由冰冷的泉水衝打着自己。
這七道封印,層層疊進,一道比一道強,這是隱界赫赫有名的“聖靈七禁”,以絕對的聖光壓制一切攻擊性的行爲,也就是說,越是想強行破開,受到封印的抵抗就越大。
這對別人來說或許是個無解的封印,不過他不一樣,他是封塵。
封塵的靈魂本源受到了重創,一直被他放在其中的吞天鬼刀一時間也無法拿出來使用,但是即便不能拿出來,他也能借着吞天的腐蝕之氣,一步步蠶食聖靈七禁,雖然目前效果甚微,但若是等他日後靈魂本源自愈好,那什麼聖靈七禁在他面前就是狗屁!
感受着吞天在以極緩的速度嘗試一點點腐蝕封印,封塵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吞天這把刀頗有來歷,即便是他自己到現在也沒搞清楚這把刀的秘密,此番嘗試既然有效果,那他的修爲恢復指日可待。
現在無法修煉,封塵自然也不會傻傻地在這裡打坐,不過他並沒有離開山泉,而是拿起了他的劍——無冕。
修道不行,那便習武。
以前納戒還在的時候,無冕都是放在這裡面的,因此封塵從不給無冕配劍鞘,不過現在納戒已毀,看來還得找個時間去隨便配一個劍鞘,否則以無冕這把劍不凡的品質,未免太過引人耳目。
封塵閉上眼,屏息凝神傾聽着四周“嘩嘩”的水聲。
突然,他手腕一抖,劍已閃電般揮了出去,若是畫面能定格,便能看到,那足有一米寬的瀑布竟被這一劍斬斷!
他是隱界的無極境巔峰強者,但他同樣也是隱界的劍道天花板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