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聖器都已獻祭完畢,地獄之門發出了沉重的響聲,那隻恐怖的手,也終於將門徹底推開。
“吱呀——”門後,巨大的黑影緩緩邁出第一步。
而這一步,雖然是在高空之上邁出,但在下一秒,卻已經出現在了地面上。
死亡的氣息伴隨着黑影而來,巨大的身軀讓地面上戰鬥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
眼前的龐然大物,正是該隱的亡魂。
該隱亡魂不知是什麼原因,看不清真正的相貌,當他擡起頭時,只能看見兩個空洞的眼眶,冒着森然鬼火。
他的身體甚至是半透明的,能夠看到其中散發着奇異光澤的純黑色鮮血,以及在他身體中央,一團柔和的光芒。
“恭迎先祖歸來!”這一刻,所有的血族都齊刷刷低下了高傲的頭顱,爲該隱送上最爲崇高的敬畏之情。
該隱一擡手,將應青等人全部從本體給壓了回去。
自始至終,該隱都沒有看龍族或是血族一眼,而是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又看了看天上的那輪血月與正在緩緩消失的地獄大門。
“源生界……”該隱自言自語道,聲音傳入每一個人的耳朵裡,“是本尊的子嗣,喚我而來嗎?”
“還請先祖爲我們做主啊!”茨密希領主與勒森魃領主趕緊大喊道,“我們……”
該隱擡手打斷他們,然後用他那隻屍手按住了茨密希領主的頭顱。
一股源源不斷的力量從屍手上釋放出來,很快,該隱便讀取了茨密希領主的記憶。
這一過程十分痛苦,等讀取完記憶之後,茨密希領主便痛苦地抱着頭倒在了地上。
該隱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而是捋了捋讀取來的記憶,自顧自地說道:“原來如此,本尊死後,內部分裂,魔黨、密黨、中立黨……就連小小龍族也敢對血族發動戰爭。有趣,真是有趣……”
他低頭看了一眼那些緊張的龍族,輕蔑道:“也罷,既然回來了,那本尊就替後人解決一下這些小蟲子吧。”
說着,該隱的手便伸向了那些龍族。
他伸手的速度很是緩慢,就像是垂暮的老人想要伸手拿個東西一樣,看着甚至有些吃力。
然而詭異的是,地面上的全部龍族,包括應青,在面對這隻巨大的屍手時,身體卻無法動彈分毫!
沒有奇蹟發生,當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掌拍下之後,超出半數的龍族當場慘死。
應青勉強抗下這一擊,但這也不過是延緩了他的死亡時間而已。看着那隻巨手又一次拍過來,應青緩緩閉上了眼睛,選擇了認命。
沒辦法,努力過了,但還是輸了。
這個世界,要被大洗了。
等了許久,預想中的痛感卻並沒有襲來。
應青不解地睜開眼睛,發現該隱竟停止了動作,轉頭看着某處。
應青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看見了爲了召喚該隱而被獻祭的魔偶,以及一個不知從何而來,此刻正將魔偶抱在懷裡的少年。
在這少年的身後,還有一羣……密黨的血族。
“你們!你們是怎麼出來的!”勒森魃領主不敢置信地問道。
說着,他便迅速衝過來,想要制服封塵等人。
然而,剛剛逃走的晨風卻再次出現,一劍便將勒森魃領主擊退。
“接下來靠你了。”晨風扭頭對封塵笑了笑,手中那把看不出品階的劍散發出強烈的紫色光芒,滔天的魔氣也在這一刻釋放出來。
封塵卻像是沒聽到一般,只是愣愣地看着懷裡的林初,眼神茫然。
“林初……”封塵輕聲喚着她的名字,但是卻得不到任何迴應。
“你馬上就醒了,對吧?”封塵聲音微顫,儘管他不願意接受所看到的這一幕,但手上傳來的冰冷觸感,卻是無比真實的。
那些不願去回想的記憶片段再次在封塵的腦中一一閃過,與此刻的現實重疊,讓他分不清虛實。
殺戮、鮮血、逃亡、喪生……那些他早已淡忘的過去,又一次向他發起了折磨。
封塵抑制住自己的情緒,慢慢站起身,擡頭看向該隱,語氣平靜地讓人感到心悸。
“魔偶因你而死,是嗎?”
躲在人羣中的水慕晴看着封塵,瞪大了眼睛,內心也冒出無數個疑問。
他怎麼在這裡?他身後怎麼會跟着那些血族?晨風爲什麼說接下來靠他?
該隱俯視着封塵,雖然他的眼睛是兩團鬼火,但所有人依然能感受到他的那股輕蔑。
“是又怎樣?”
封塵看向該隱體內的那團光源,道:“不怎樣,請你把她的靈魂,還給她。”
當這句話從封塵的口中說出來的時候,無論是躺在地上垂死的應青,還是不遠處的水慕晴,全都傻了。
他們此時內心的想法出奇的一致:
這人,難道不知道自己在和怎樣的一個存在說話嗎?居然要求該隱將靈魂還給魔偶?
該隱聞言也是微微一愣,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過畢竟是“神境”強者,他並沒有憤怒,反而是頗有興趣地問道:“哦?憑什麼?若是你能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我便答應你。”
封塵語氣由平淡轉爲冰冷:“我讓你還給她,你就要照做,不需要任何理由。”
好狂妄……
這一次,就連後面的密黨血族,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該隱搖了搖頭,只覺得對方就是個傻子,頓時感到無趣。
不願再廢口舌,該隱又是一巴掌拍過來。
無極境。封塵微微眯眼,同樣擡起一隻手。
“他在幹什麼?這人類該不會是想用手接下先祖的這一擊吧?”
“哼!不自量力,簡直就是在找死!”
四周的魔黨血族議論紛紛,對於封塵的這個行爲全都嗤之以鼻。
下一秒——
該隱臉色突然一變,猛地將手向回抽,但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一股與他相比只強不弱的氣息沖天而起,無比強大的靈力化爲颶風席捲了整座城池,實力稍弱者統統都被這股靈力颶風震飛數十米遠。
該隱的那隻左手,也炸成了漫天血霧。
血霧消散在空中,封塵冷漠的面孔也再一次顯現出來。
“我說過了。”他展開雙臂,浩瀚的靈力噴涌而出,身後浮現出一個他的巨大虛影,“我讓你做,你就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