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即將被碎葉大軍攻破,一旦那碎葉軍入谷,谷內之人必被屠盡。
上萬族民被一千皇衛驅趕之下,沿着谷中山路,向着紅葉谷深處逃去,只要進了紅葉谷兩側的山中,再多的軍隊也難將所有人都找到,雖然吃些苦,但能保得性命。
林奕已換上皮甲,腰帶彎刀,身背長弓,猛然一見,倒也讓人將這十幾歲的孩子當作草原戰士。
只是他人不知,別看林奕年少,要是小看了他,必吃大虧!
月氏族所有成年男子都在谷口禦敵,剩下的都是沒有戰力的老弱婦幼之人,成羣的牛羊被人們驅趕着,沿着小路前行。
莫雪站立一邊,看着人們向山谷深處走去。董氏帶着林奕來到莫雪身邊,在林奕身後,還有一個少女,那是巴特的女兒巴絡,自從知道巴特戰死,巴絡一言不語,如同換了一個人,只有林奕在時,巴絡纔會有點笑容。
“孩子,跟我們一起走吧!”在莫雪的要求下,董氏不再以公主相稱。
“大嬸,要是沒有我,這谷內之民根本不會有此災難,我不能走,谷口還在血戰!”莫雪看了一眼林奕身後的巴絡,本想和這個少年說幾句話,終究沒有開口。
董氏嘆了一口氣,然後帶着林奕、巴絡向遠方走去。
慢慢的,原本熱鬧的村子只剩下公主與一千皇衛。月氏族人已走遠,消失在遠處。
“去谷口!”
公主一聲令下,皇衛向着谷口前進,皇衛將軍明白,此時那裡最需要公主。
將軍也做好了打算,一旦事危,必強行保護公主離開。
一輪激戰後,戰場上短暫平靜下來,雙方都在搬運着各自同伴的屍體,這個時候,誰也不會發動攻擊,這是個不成文的規定,不然則表示對亡靈不敬,會遭天罰,還有一個原因,不論敵我,都可能有戰死的那一刻,誰也不願意那時沒有人爲他收屍!
莫雪來到谷口之時,碎葉軍剛剛開始新一輪的攻擊!
看着谷口處僅剩的數千大莫軍,莫雪一陣陣心痛!難道父皇真的不管自己了嗎?
公主來到此地,碎葉軍已然看到,此次攻打紅葉谷之難,與大莫公主在此有很大關係。碎葉主帥坐於一輛華麗的戰車上,遠遠向大莫公主莫雪望去!
“去,把神射手哈納給我叫來!”碎葉主帥沉聲說道。
不多時,一名碎葉將軍來到主帥面前。
“對面那紅衣少女,你可有把握將她射死?”
哈納看了一眼谷口之上的莫雪,此地離主帥所說的少女足有兩百丈之距,但雙方血戰之處,離那少女卻只有不到一百五丈遠,心中計算了一下距離,然後說道:“在前方陣中,我有九成希望可以做到!”
“好!不愧爲我碎葉國第一神射手!”主帥大喜,大莫公主一死,今日將是佔領此谷之時,碎葉國皇帝交給他的任務,在以完成了。
“去吧,讓我碎葉大軍再次看看,我第一神射手的威名!”
莫雪周圍,站滿了皇衛,莫雪本想再靠近一點戰場,被皇衛將軍死死攔住,這裡已是險地,再向前,便是對方弓箭手射程以內,皇衛將軍不敢讓公主涉險。就是公主站立之處,除非是天下少有的幾個神射手,無人能傷得了公主。
即使如此,皇衛們不顧公主喝怒之聲,死死護在其周圍,以防不測。
哈納在兩千碎葉軍的掩護之,悄悄來到戰場一側,只要五息,此人就可以射出兩箭,兩箭之後,哈納將無力開弓。
哈納手一鬆,第一箭離弦而而出!
三息,第二箭急馳而去!
待皇衛發現射向公主的那一箭,衆人均是大驚!
公主身邊最近的三名護衛立即站於公主身前,一箭射穿三名皇衛身體力道方盡,就在衆人鬆了一口氣時,哈納第二箭已離公主只有十步之遙,皇衛再想近身攔箭已來不及!
縱是莫雪再鎮靜,此刻也嚇出一身冷汗!
那箭離自己不足兩尺時,莫雪已然閉上了眼睛。
一息,兩息,過五息之後,莫雪輕輕睜開雙目,那射向自己的第二支箭,已不知去向。
待那第二箭射出後,皇衛們已發現了哈納,二百皇衛飛騎齊出,向那哈那衝去!敢箭殺大莫公主,此人必須死!
神射手哈納此刻正在兩千碎葉軍護衛之下,快速撤離戰場,幾百的距離,皇衛鐵騎已然衝進那兩千碎葉軍中,皇衛並不與大軍糾纏,全力向哈納殺去。
“何人救了我?”莫雪四下觀望,只見左側百米之外,一少年持弓而立。
“是他!”
告別莫雪之後,林奕隨母親一起進了山谷深處,一路上巴絡不時落淚,董只好邊走邊勸。林奕也曾想過爲巴特大叔報仇,可兩國交戰,雙方几十萬大軍廝殺,哪個是殺害巴特之人,如何尋仇?就像鐵郎宇大叔,幾年來一直想着殺盡真目人,可如今卻與仇人並肩而戰,共御強敵。
何爲家恨?何又爲國仇?自己習武爲得又是什麼?林奕第一次感到了人生的疑惑。
一路之上,林奕始終未說一句話。
想起公主送給自己的玉佩,林奕停下了腳步。
“男兒來這世上走這一遭,到底追求什麼?”與其想不明白,倒不如不想,生於何處尚且不知,但長在草原,便是這大莫國之民,如今大莫有難,公主身陷危地,堂堂男兒豈可獨自逃命?
死有何怕,巴特大叔走了,鐵郎宇大叔生死不明,我跟他們習刀學箭,難道就是爲了此刻逃得性命?
林奕快走幾步,來到董氏面前,雙膝一跪,說道:“娘,如今公主有難,紅葉谷也將不保,我即爲月氏一族,當與族兵一起,請準我回去,爲草原一戰!”
董氏一聽,方知林奕要做什麼。
巴絡則拉了一下董氏的衣角,不停得搖頭。
“你有此心,爲娘高興,可你還是個孩子,娘如何捨得你去送命?”
“娘,你看那公主,可比孩兒大多少?她雖是公主,但也是一個女子,難道在娘心中,我還不如她。”
林奕此言一出,董氏當即兩眼一紅!
公子長大了,性格與他父親極爲相似。也罷,生死由命,如今已將公子撫養成人,日後的路,由他自己去走吧!
向着董氏磕了三個頭後,林奕轉身而去!
紅葉谷口,林奕爬上一側的小山後,就看到了碎葉神射手哈納射出的箭,待看清那箭射去的方向後,大奕暗道不好,公主危險!
項皇弓已然在手,林奕抽出一支鵰翎箭。
對方射出的是兩箭,一前一後向着公主飛去!
兩箭同時攔,林奕自知無那本領,射哪一支?
賭一把!
林奕的箭出手。
“公主,若你死在第一支箭下,我就當你此命該亡!”
待那皇衛以身阻箭,救得公主一命後,林奕第二支鵰翎箭射出,那箭直指哈納。
莫雪看到林奕時,便知是他救了自己一命。此人箭術之強,已勝於皇衛,自己沒有看錯人,送他玉佩,值得!
一百皇衛被兩千碎葉兵阻攔,根本殺不了哈納,又見公主無恙,全體退回谷口。那哈納本是碎葉國將軍,根本不用親自參戰,此次奉大帥之命射殺大莫公主,無論成敗,兩箭這後,哈納便要退出戰場,哈納也看到了那大莫皇衛要殺自己,可惜對方人少,兩千大軍護衛,那皇衛根本近不了身。
哈納縱馬迴歸本營,突然感覺一絲危險,剛轉身向後看去,一支鵰翎箭已穿秀了他的後胸,瞬間哈納掉下戰馬而死。
碎葉神射的哈納大將被大莫軍射殺,頓時被谷**戰雙方看到,大莫軍雖只剩數千,此時士氣大振,碎葉軍大帥不得不再次下令退兵。
“讓他過來!”莫雪用手一指林奕,吩咐身邊的一名皇衛士兵。
不一刻,皇衛士兵便將林奕帶到公主身邊。
林奕正要施禮,莫雪一擺手,說道:“戰場之上,勿多禮,剛纔那救命一箭,可是你所爲?”莫雪已然看到林奕將那哈納射死,雖不曾看到第一箭,但也知是林奕。
“正是!”
“爲何回來?”
“我,林奕,也是大莫之民。”
“還有嗎?”莫雪頭一歪,繼續問道。
“”你給我玉佩,便是送我一世榮華,我回來,是爲還情;我身爲大莫國之民,如今國有難,我回來,是爲盡忠;你是大莫公主,一介女子尚爲國而戰,林奕身爲男兒,豈能逃命?”
“這就是國士?讀書之人,可敬!”莫雪暗道。
“好一個有情有義,心懷忠烈的少年,不愧是我草原的漢子。”皇衛將軍出口讚道。
“你,可願入我皇衛軍,若願,我向莫皇保舉。”一百五十丈外,一箭射穿哈納,皇衛將軍起了愛才之心。
莫雪轉身,輕聲說道:“他,我自有安排。”
這人,是準備給皇弟的。
不等林奕回答,碎葉軍又發動了攻擊。
這一次,碎葉國出去了剛剛調來的鐵甲軍。人數只有一千,但這鐵甲軍不畏刀槍,不懼強弓,甚難對付。
藍海諾一見鐵甲軍,抽身來到公主身旁。
“不必說了,皇衛斷後,全體撤入山谷。”
莫雪不想再硬拼,與鐵甲軍正面一戰,這谷口數千殘兵撐不了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