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痛苦的喊聲,驚醒了正在熟睡的小云。那聲音,正是大柱哥的。小云急忙起身且擡眼看去,大柱哥的表情似極爲痛苦!那碩大的汗水,已溼透了他的衣服。看來他是做噩夢了,不然不會發出那撕心裂肺般的呼喊。
“大柱哥,你怎麼了?”
小云擔心大柱的安危,趕緊來到其身邊,用力拍打他的臉。
當大柱看到自己的屍體之後,原本那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來,恰在此時,他又發現了那顆靈芝。原本在記憶裡,靈芝是被自己扔回到山峰之上的。可此時,那靈芝卻在自己屍體的下面壓着。無論怎麼想,大柱都無法想到其中的原因。當他距離自己屍體只有一丈之地時,他無法再踏出一步。
那源於虛無空間的阻力,將大柱擋在了外面。
隨後,大柱看到自己的屍體一陣顫慄,那被壓在身下的靈芝,開始慢慢枯萎……
爲何會是這樣?
看到那即將消失的靈芝,大柱急了。也不管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之地,只見其一咬牙,用力向前一跳!
那原本是崖地之處,卻又突然變成了山峰。
阻擋自己的東西,已在此刻消失不見。大柱的身體,已然踏至他的屍體旁。手一伸,就要抓住那即將消失的靈芝。當手接觸到那靈芝之時,大柱周圍情形再變,原本的山峰之巔,又變成了萬丈懸崖!而自己,正處於墜落的狀態。
看了一眼手中的靈芝,大柱明白了。
要想得到這靈芝,自己必須身死!
這,是自己的命,永遠也無法改變。若是第一次是夢幻,大柱還可以懷疑那不是真的,可這一次,相同的地方,只有稍稍的不同而已。自己,在得到靈芝的那一刻,都將墜下崖!那仙人,也絕不是偶然出現,他像是在提醒着自己,不要試圖得到靈芝,不然結局只有一個,死。
那一聲吶喊,出於內心深處。
是對命運的不公,也是對上天的示威!在最後一刻,大柱的心境,已然發生了鉅變。
我,只是一個凡人,只想與家人一起安穩度日,而小云,則是自己日後的妻子,她的事,就是自己的事。小云的母親,需要那靈芝。靈芝本就是天地所生,若能救人一命,又有何妨!可爲什麼我想得到,卻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同樣是用力一扔,將那靈芝不要隨自己一起墜於崖底。
最後的那一刻,他看到了崖底之處自己的屍體,只不過,這一次卻沒有那靈芝。
不過大柱的腦海之中,卻出現了另外一個畫面。那靈芝,好好在小云手上握着。難道,那靈芝只有到了小云的手上,纔會保存下來嗎?
只是一念,大柱的心思,又回到了所遇之上。
“我生於世爲凡,然以孝而入此山尋靈芝,原本還認爲孝道能感動了上天,讓仙人出手相助,可最終卻是這個結局……身死不可怕,只要小云能活下去,只要她的母親能治好病,我大柱的生命,可以不要!不過,我還是要向天一問,你所做所爲,真得對嗎?”
你所做所爲,真得對嗎?
你所做所爲,真得對嗎……
最終,那“啊”的一聲,不再是大柱恐懼的表現,那是出於內心的吶喊,那是對天道的無視!
“大柱哥,大柱哥……”
耳際,傳來小云的聲音,大柱瞬間從幻覺之中醒悟過來。
看着小云一臉急切的樣子,大柱微微一笑!
“我沒有事,只是做了一下可怕的夢而已。”
輕輕站起身來,大柱看了一眼四周。這裡,已離當初遇到仙人的地方不遠。大柱的心,已十分平靜。不管是看到的是那一潭池水還是斷壁,他都不會再有懼意。知道了自己的結局,便看開了一切。今天,就是自己在這世上的最後一日。
死,並不怕,自己已開始懷疑天道,那生出的便逆!
本爲凡人,逆天而亡。
一生之中,大柱從來沒有現在這般從容。短短數日之中,他已不再是那個村子裡走出來的少年,其眼中,似經歷了無數滄桑,亦帶着一絲無奈之色。
人生,能有幾次鉅變,而大柱,正是經歷了兩度生與死的輪迴,纔有了這般神色。
“小云,跟我走!”
既然醒來,大柱不再遲疑,心中早就決定了,這一次即使是身死,也要讓小云將靈芝帶回村子裡。來世,再與她相會。
從小到大,小云對大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他的神情,已令自己着迷!
眼前的大柱,還是當初那個人。但其所言所行,卻如同一位長者。
從現在起,大柱所說的每一句,自己都不會去反對。只要他說了,自己就會去做。
爲何會有這樣的感覺,小云自己也說不清楚。
緊緊跟在大柱的後面,直到眼前出現一個不大的水塘,水塘,是那小溪所經之地,由於地勢的原因,便形成了現在的樣子。那一池潭水,水藍如玉,似能看透水中一切,然卻看不清那潭底到底有什麼。來到水塘旁邊,大柱暗中嘆了一口氣。
沒有見到那仙人,但與記憶之中的情形一般模樣。
他,不會出現在此地。
憑藉着記憶,大柱帶着小云繼續向前走去。原本,那路程非常遙遠,但此刻大柱卻不那麼認爲。他相信,自己與小云一定能見到記憶之中的山峰。
至於是否上山,他還不清楚。
或許,只要到了那山峰之下的崖底處,便能知曉一切。
“大柱哥,咱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一路前行,不曾有一點時間去休息,早已累得喘不來氣來,可見他仍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小云也不想提出。若是按以前的脾氣,她早就對大柱發火了。然就在剛纔,小云開始對大柱起了敬意。原因,她不知道。
“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要記住我的話,拿到靈芝之後不會去留戀什麼,以最快的速度出山,回到咱們的村子裡。”
再向前走,大柱感覺就要到了。
此時,他不能將記憶裡的一切告訴小云,但希望她不要看到自己的結果,那樣的話即使死,也會不安心。
“什麼,你說我們可以得到靈芝嗎?”
大柱點了點頭,但沒有出聲回答。
“放心吧,只要一找到靈芝,我們就趕緊離開這裡。說實話大柱哥,我早就不想在這裡呆了,要不是爲了我孃的病,打死我也不會來這鬼地方!”
說話之間,二人已前行數百丈之地。前方,一座山峰出現,在小云眼中,那山峰的頂部深入雲端,根本看不到。
終於到了!
此刻,大柱突然停下身,面朝着小云。
看着她那帶着汗珠的臉,大柱笑了。伸出手輕輕一拉,原本已沒有多少力氣的小云,頓時被他抱在了懷中。
他要幹什麼?
瞬間,小云的臉紅了。
但不知爲何,小云竟然沒有去推開大柱,而是任由他抱着自己。
“等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去管,拿到靈芝時,按我所說的去做。”
“我,你,你說什麼……”
那聲音,已小到了極點。
他的心跳,小云已能清楚的感應到。
這,是她第一次與男人如此近距離的接觸,且還是被他緊緊抱在懷中。情,已就生出,只不過二人還沒有到年齡,平時最多也就拉一拉手,那樣對小云來說,也是十分羞澀的事。
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大柱已鬆開了雙手。
轉身之際,其未曾再回頭。
剛纔,大柱已看到了那個地方,在第二次的夢中,自己的屍體就在那裡躺着。而靈芝,就是那屍體之下。
“哥……”
好像意識到了什麼,小云的心突然提了起來了。
他,一定有事瞞着自己!
可此刻,大柱已不再理會小云,數息之後,他的身影,已到了那山峰斷崖之下。
剛要前行,卻被大柱一聲大喝制止。此處,絕不能讓小云過來。若夢之境沒有錯,自己就應該死在這裡,而靈芝,也會到了手中。扔出去的地方,並不是這山峰之巔,而是小云的手中。
被大柱那一聲大喝所震,小云不會再向前一步。
此地,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看着大柱小心翼翼四下觀望,小云的心也無法放下。
可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那預料之中的危險,並沒有發生。
“大柱哥,你看那上面是什麼?”
順着小云手指的方向,在斷崖三丈之處,大柱看到了那顆靈芝。
沒有錯,那靈芝就是記憶之中的樣子!
從懷中取出登山所用的勾子,大柱開始攀登那斷崖。此刻,他不敢再有任何的停留與遲疑,那靈芝,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裡得到。不然,那枯萎的靈芝,將會慢慢消失!
山峰之上,傳來一聲嘆息!
兩度提醒之下,他還是來了。靈芝,當然會被那姑娘得到,可你這一生,卻將因這靈芝而毀!
救你不得,救你不得啊……
他的死,已無法改變。
大柱,是毀在宗門之爭上啊!
那山峰之上的人,頓時飛身而起,消失在虛無之中。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