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左凌風妥協了。他無法無視這一萬同胞的生命安全。
與一萬人相比,區區兩個大唐人不算什麼。大不了在大周攻打大唐的時候再將他們斬殺在沙場之上。
大周國會反攻,這是左凌風毫不懷疑的事情。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賀蘭楚石這一招倒是用得巧妙,也是他們唯一的生機所在。
“現在放人!”
左凌風刀鋒所指,賀蘭楚石只覺得鋒寒撲面。要是自己有半點猶豫,怕是下一刻就要身首分離。
“沒問題,你跟我來。有我當你的人質,隨時可以取我首級。”賀蘭楚石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尉遲敬德皺眉,只要勸阻卻聽賀蘭楚石小聲道:“大帥請快安撫兵士,我自有辦法。”
出於對賀蘭楚石的信任,尉遲敬德只能命令人羣讓出一條道來。
左凌風怡然不懼,跟在賀蘭楚石身後,從密密麻麻的士兵之中走過。
也不知道是懾於尉遲敬德的威嚴,或是賀蘭楚石的慘烈,又或者是左凌風的殺意,數千兵士雖然緊緊拿着武器,卻沒有一個人敢對左凌風動手。
一人陷陣,千軍辟易,這便是大周國金吾衛鎮撫使左凌風的本事。
即使還不清楚左凌風在大周的身份,但賀蘭楚石心裡更加確認,兩國要是交戰,大唐怕是撐不了幾日。
光是像這樣的高手出來三五個,聯手殺入皇宮之中,根本無人能擋。
皇帝都被殺了,大唐還打個屁。
屏退了左右,賀蘭楚石孤身一人硬撐着將左凌風帶到了俘虜營中。因爲一開始還準備回到長安的時候舉辦獻俘典禮,因此這些俘虜看起來倒是沒受到什麼虐待。
甚至看起來比他們在西域的時候氣色還好些,畢竟在軍營之中還能保證半飽。而且在他們原來的國家裡面,怕是跟牲畜也差不了多少。
而當左凌風看到這些俘虜的時候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就怒氣衝衝地對賀蘭楚石道:“你敢騙我!這些根本不是大周國的百姓!”
賀蘭楚石並不奇怪左凌風能夠一眼看出區別來,因爲他也去過那個神奇的國度。大周國的百姓,只要是在這個地方生活上一段時間,無論是漢人胡人,都會從精氣神上完全改變過來。
這個國度是文明的,是驕傲的,即使最普通的一個百姓,都帶着一種天朝上國的傲氣。在此之前,賀蘭楚石只在長安城的百姓身上見過。
但周人的驕傲比唐人更甚,也更有底氣。這些俘虜看着雖然沒什麼特別,但那種混吃等死,毫無生氣的樣子,一看便知道不是大周的百姓。
賀蘭楚石蹣跚着走近左凌風,小聲道:“確實不是大周的百姓,因爲我們根本就沒有跟大周打仗,怎麼可能俘虜得了周人。”
左凌風的預料之中賀蘭楚石會有百般理由,但卻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句話。
“可是,你們明明說殺敵三千俘虜上萬……”左凌風震驚道。
“那是演戲,我們打不過大周,連城牆都沒有看到就退兵了。這些俘虜都是從西域其他小國擄掠而來的,宣稱是大周國民而已。”賀蘭楚石毫不避諱地解釋說。
“怎麼……怎麼會這樣?”左凌風突然覺得自己的腦袋有點不夠用。
雖然天賦出衆,但左凌風還只是個不到二十的年輕人。他知道戰功可以虛報,但沒聽說還能直接造假的。
左凌風突然想到今天跟張遠山聯繫的時候,這位指揮使大人語焉不詳,只是讓自己別管。難道說這裡有什麼隱情?
“這位壯士……”
賀蘭楚石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見左凌風擺擺手道:“等下,我先打個電話。”
打……打電話?
賀蘭楚石的表情估計是懵逼的,這打電話是什麼鬼?
只見左凌風從懷裡拿出了一個精巧的小球,然後在上面按了幾下就發出了一陣隱隱的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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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小球裡面傳來了張遠山的聲音:“怎麼了?找到線索了?”
賀蘭楚石大吃一驚,這小球會說話?
以這個時代的唐人的想象力,實在很難將這小球跟千里傳音扯上關係。
“你能不能跟我說說大唐來襲的事情究竟怎麼回事?”左凌風完全忘了避諱,他只想儘快搞清楚這個問題。
“不是跟你說了別管麼?此事只有聶丞相處理,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張遠山有點不耐煩道。
不過,以他對左凌風的瞭解,不等左凌風解釋張遠山就問了一句:“你小子,現在在哪?!”
這話問得相當嚴厲,讓左凌風臉上不由得露出了苦笑。
“我現在就在唐國那十萬大軍的軍營裡面。”左凌風老實回答道。
“你這混賬,是不是當我的命令是耳邊風?!信不信我將你鎮撫使的官帽摘了!”張遠山暴怒道。
鎮撫使!
賀蘭楚石這才知道眼前這個年輕的刺客竟然是大周國金吾衛的鎮撫使。
在於青蓮大師閒聊的時候,賀蘭楚石專門打聽過大周國的官階制度,知道大周與大唐的官銜有點相似,但也有許多不同之處。
這個金吾衛,就是大唐沒有的編制,整個大周似乎只有這麼一支軍隊。而鎮撫使,幾乎就等於一城的主將。
原本已經將這位刺客的身份想得足夠高了,大概是大周國某位貴族子弟,出身非凡。但沒想到,這位不是什麼二代,而本身就是大周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可是,這將大周金吾衛鎮撫使痛罵的又是哪位?
左凌風可沒想那麼多,被撤職也無所謂,但他今天一定要將整件事都搞個清楚明白。
在他不厭其煩的追問下,張遠山總算是將事情的經過給左凌風簡單說了。
“也就是說,大唐這些人是虛報功績?而聶相讓我們放着別管,這裡面有個大計劃?”左凌風感覺自己聽了解釋跟沒聽差不多。
“對,你現在馬上給我滾回來!此事不能張揚,更不能讓唐人知道。”張遠山吩咐道。
等等,不能讓唐人知道?左凌風嘴角抽了抽,望向賀蘭楚石的位置。然後發現這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暈倒在地上,看那蒼白的臉色,似乎是失血過多了。
“還好,不用殺人滅口了。”左凌風鬆了一口氣道。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這句話,賀蘭楚石滿是血污的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