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片刻,北冥真尊已然飛近落下,見着蘭帝便報以感激一笑道“忘情真尊當真守信,倒是本尊來的遲了。”
蘭帝便從石頭上躍下,拍去衣袍上的塵土問道“這附近,任本尊如何搜尋都不見藏有厲害意識波動,這是爲何?”
北冥真尊便笑着解釋道“那邪魔意識深藏地下,周遭更放有隱藏和防護的法寶,故而在地上無法覺察。但再過片刻,時辰一近,受天地能量變化影響緣故,將有短暫時候自行暴露。”
蘭帝心想原來如此,就又想起北冥真尊當初的說辭和徐離焰雨後來的話,開口問她道“不知大帝和徐離焰雨合適會來?”
北冥真尊就道“該是時辰到後才至,他們小心至極。待他們到來前,我們先行破去那邪魔意識,再行相勸,當能奏效。”
蘭帝聞言曬然一笑道“這想法很好。不過,那日北冥真尊來尋本尊之後,徐離師妹也尋上過來,卻敘說另一番因由,並道出此地。本尊才智有限,實分不出真假,倘若北冥真尊所言是假,稍後豈非成本尊替你將那邪魔守護意識破開,助你成事?”
北冥真尊才聽蘭帝說完前半句,臉色就已大變,待到聽完,怔在那半響不能作聲。
蘭帝便也不急,站那看看天色,又俯身捧把湖水喝了,才聽她嘆口氣說話道“既然忘情真尊知道了,本尊也不瞞你。師妹所言不假,但內中另有緣故。”
蘭帝便甩淨手中水跡,站定了聽她說下去。
北冥真尊又深深嘆口氣道“北冥門其實原本創自冥門與天玄門修好時,這裡深藏的邪魔意識本乃未滅冥門時的一代長尊。
一日,本尊攜弟子路徑此地,意外遇上,它便極力招呼本尊說話,皆因其認出本尊所修北冥之焰法術,只道是冥門中人。
後來說明原委,它知道冥門當初還是覆滅了,便心灰意冷起來,道如今算得冥門分支,能延續冥門存在的也僅有天玄門的北冥派,它肉身已喪失,至今不得現世還形,至今不肯放棄,全因心念冥門之故。
如今希望已然破滅,便也不想繼續這般苟活下去。隨後說於本尊許多秘法,又道它意識破滅之時,本尊以它傳授之法,必能使修爲更上層樓,勝過苦修千百年。”
北冥真尊說道這裡,不見蘭帝有何反應,只好繼續道“本尊當時雖聽它說得真誠,卻也不敢輕信。後來回到仙境,仔細查閱許多歷史記載,終於尋到他說的那個名字,果然是在冥門中極其忠義者,這才相信。
後來照他指教的法門修煉些時日,修爲果然精進的厲害。終於,它道時辰已至,最後還能幫助本尊的,也僅剩在意識破滅那刻了。
也便是今日,所以尋上忘情真尊,一則彼此曾有交識,二則忘情門……不知忘情真尊是否知道,太尊其實出身冥門,乃冥門少帝。”
蘭帝便示意知道。
北冥真尊就又道“如今事已至此,也只能坦言相告。至於忘情真尊心下如何決定,便非本尊所能左右。”
蘭帝心下想着真僞,同時就問她關於徐離焰雨所說的顛覆玄門一事。
北冥真尊初聽露出愕然,末了忙解釋道“忘情真尊切勿相信師妹這捏造的鬼話!北冥之焰雖然成員衆多,但所爲,只是希望在玄門規律制度不健全處盡力彌補其中不足,試問,其中成員那學多,怎可能因本尊一人意圖毀滅玄門存在?
又怎可能辦到?退一步言,本尊便是真有此心,也不可能真如此做,這絕無成功可能。玄門九仙派,絕非北冥門一力所能服。”
蘭帝尚在想時,她又道“今日事至此,不得這憑空修爲,也只能說本尊與之無緣。無論忘情尊如何決定,本尊也怪罪不得。但有一言,師妹雖然恨我,但也不是這等胡亂捏造罪名之人,尤其如此干係重大的事情。
以本尊之見,師妹必然是受旁人蠱惑,然能使其如此深信不疑者,屈指可數,而尋上的又是忘情尊,疑點更多。
這等事情,即使師妹有心庇護本門,也絕不當尋忘情尊,而是該尋大帝商議求情纔是。此事恐怕……早聞如今大帝與忘情尊水火不容,恐怕根本便是大帝設計!”
北冥真尊自說罷,環顧周遭注意打量起來,又自語般道“若如此,恐怕本尊今日也難逃厄運……”
蘭帝此事卻脫口問她道“如今時辰可至?”
北冥真尊便有些錯愕的朝他望去,點頭道“已近了。”
蘭帝便道“其它且先不管,既然北冥尊你並未有其它念頭,此事本尊自然助你。至於你我今日是否將遭遇其它變故,且待稍後再說。”
北冥真尊溫言朝蘭帝深深一躬道“在此謝過忘情尊了!本以爲……本以爲忘情尊知曉後定會氣惱受騙,當場拔劍斬殺本尊……”
北冥真尊話音未落,蘭帝才待說話時,空中高出突然出現一股劇烈能量波動,兩人受此一驚,齊齊擡頭望去。
就見着身高模樣都已變了後的天玄月,此刻她全身爲白光壁包覆,一頭長髮在結界壁中凌亂舞動着,一對眸子冷冷注視着北冥真尊,紅脣輕啓,聲音便反覆迴盪着在周遭響亮。
“他不斬你,本仙卻要斬你!本念你身世悽苦,也算得一身正氣,資質又確實優異過人。當年雖知你迷惑自己師尊,迫其傳你真尊之位,也沒有因此拿你。
那時候,你雖做下這等事情,動機卻也尚算可恕,對你師尊本也當真別有情意。如今,你卻意圖獲得妖魔邪力,以全自身這些年來放蕩淫穢損毀的修爲。你道旁人不知你與守望宮現今兩個長尊的苟且事麼?”
天玄月這番斥責的話,直讓北冥真尊愣那說不出話,不能反駁一句,卻竟是被她這號從未見過,又分明強大至讓她震撼的人物驚住了,突然見這麼一號人跑到這裡,將她的事情全說出來,如何還能有反應?
天玄月說罷,見北冥真尊愣住在那,又自冷然道“本仙念你畢竟身爲堂堂一門真尊,斬你之前,容你留下話來。”
一旁的蘭帝早聽的只皺眉頭,總決定這突然現身的女人很是熟悉,卻又想不出來她那能量氣息和意識波動,模樣身材似誰的。
對於她所說的北冥真尊罪狀,卻不甚在意。他本來便想,管她是真是假,倘若是假,日後自有暴露時,那時候便過去斬了她,不就算了結了麼?何必此刻去憑猜測判斷那般麻煩。
北冥真尊此刻卻漸漸迴轉過神來,望着半空中那如神一般不可褻du接近的天玄月,便忍着心頭恐懼問道“你是何人?”
“這便是你最後的遺言麼?”
北冥真尊一聽這話,自知今日難以倖免,唯一生機就看一旁的忘情真尊會否出手救她,同時心裡也燃燒起來一團怒火,便再無顧忌,怒道“你是何人?又算什麼?在此大放厥詞。當年若非師尊首先對我表露情懷,那時我又豈敢生出與師尊結下孽怨之念?
玄門規律,看似完善,實則諸多不全,如今的玄門還是浩劫前模樣麼?各派真尊均藏私心,與之相關的世俗家族,無不成顯赫富甲一方者。
玄門弟子,多少出身平常,便是連修行上都落不得個完全公平!同等入門,那些家世顯赫者,送得彩禮的,必然更早學得高明仙法,必然更得其它師兄姐照顧。原本的玄門,何曾如此?何曾與世俗利益掛鉤?
倘若堂堂玄門仙境,竟如世俗一般污穢不堪,何言仙境?不錯,本尊確實早該被扣上個放蕩名頭,但這名頭,本尊絲毫不以爲恥!
所謂守望宮,內中早已腐朽,本尊當年爲助幾個出聲悲苦弟子離開悔過宮,主事之人卻竟以此要脅,本尊那時已許諾別人,甘願如此。
這些年,眼看玄門越漸腐朽骯髒,如何能不生改革重建之心?那幾個長尊,算得什麼東西,當年如此脅迫本尊,在鎖妖塔中不知行多少骯髒事,如今不以此脅迫他們助我,還待何時?”
天玄月冷然道“本仙早知你有這番話說。你犯下大錯,尚自以爲所行是爲天地蒼生。難道當年你入派之時師尊不曾告誡你,仙門修行一道,決計不可急功近利?”
北冥真尊聞言怨氣不消着反問道“與此何干?”
天玄月擡手把玩着凌亂飛舞的長髮,淡淡然道“枉你身爲玄門仙派真尊,如此淺顯道理竟不懂得。你所行便是急功近利。
浩劫之變,確實斷送仙境過往積累努力,然這豈是你區區北冥真尊一人可改變。守望宮淫穢腐朽之事,本仙自也知曉,然卻非守望真尊之過,乃守望宮所有弟子之過,又豈是一朝一夕可能變更?
想當初數萬年玄門仙人傾盡心力積累之下,方有浩劫前那般玄門仙境無非真仙景象。
你以堂堂玄門真尊之位,不思於危難中與玄門力挽狂瀾,卻以一己急功近利之心,以一己仇恨偏見之心,欲使本已風雨飄搖的玄門更添寒霜。是以,本仙今日斬你無饒!”
北冥真尊知她出手在即,一旁的蘭帝不知發呆想着什麼,全沒有出手救她之意。自知已無倖免,喝喊道“今日本尊葬身此地,卻無悔。玄門今日之腐朽便是本尊不能作爲成事,他日亦難逃覆滅!”
半空的天玄月緩緩抽出腰間仙劍,面色寒霜開口道“不知反省,讓本仙手中聖劍天玄月送你步入天地輪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