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修明沉冷夾着慍怒的聲音響徹整個包廂,連着看戲的凌妍和凌赫兩人,面色都嚴肅了幾分。
一旁的徐之溫連忙道:“老爺子,別生氣別生氣,剛做完心臟搭橋,醫生講了不好動氣的!”
凌蕭卻迎着自己父親的目光,斬釘截鐵道:“父親,其他事情您說了算,可是唯獨這一件不行。今天我把話說清楚,同樣的話我已經和季家人說過了,我不會娶季淺初,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
說完,凌蕭拉着景悅的手,轉頭就朝包間大門走。
靳尚連忙上來,將胡攪蠻纏添亂的凌元浩抱走。
凌修明:“你今天敢走出這扇門,我凌修明就沒有你這個兒子!”
凌城:“四弟,有什麼話好好說,大家都是一家人,回來!”
景悅在一旁掙脫開凌蕭的手,她背對着滿屋子的人,輕聲喚他的名字:“凌蕭!”
凌蕭黑眸一瞬不瞬盯着面前的女人,看到了她眼中的擔憂,也看到了她罕見的溫柔與退讓。
她在無聲地勸慰他,告訴他,不要衝動。
今天,她意外闖入這個局,莫名其妙被攪入這潭渾水,而他,卻不能將她護在身後。反而要她委曲求全顧全大局。
凌蕭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無能。他無聲咒罵了一句,一腳踹在了門旁的儲物櫃上。
櫃子上擺放的備用盤子酒杯,頓時碎了滿地,惹出不小的動靜。
景悅見他這樣,反而鬆了口氣,她一言不發,打開了包廂門,正要離開,凌蕭卻又拉住她的手,在她耳畔輕聲落下一句:“回房間等我。”
景悅未置一詞,悄然離開。
凌元浩在一旁,拼命推着靳尚的手,想要去追景悅,凌城叫了一位家僕把孩子抱下去免得添亂,又匆匆招呼房間裡的一衆人離開。
等包廂裡所有人都離開,凌城最後走到凌蕭身旁,他看了眼父子兩人劍拔弩張的模樣,嘆了口氣,對凌蕭道:“父子一場,有什麼話好好和父親說,父親剛剛做完手術,你注意點。”
說完,凌城也悄無聲息離開了房間。
偌大的房間,只剩下父子兩人一站一坐。
凌蕭記得,上一次與自己的父親這麼獨處一室,還是十年前的事情。
那個時候,他的母親剛剛去世,年少輕狂的他,赫然向父親提出離開z國。
也是在這麼一間大包間,也是一家人剛剛吃完團餐。
凌修明不同意,凌蕭卻不屈不撓,固持己見,父子兩人爆發了一場激烈的衝突。
再然後,沒過多久,凌修明還是安排好了一切,乾淨利落地將自己的小兒子遣送出國。
這一走,就是十年。
十年裡,凌修明從未對自己的小兒子施過援手,從沒有給過他任何經濟上的支持,甚至從沒有主動聯繫過凌蕭。
——直到不久前他心臟病突發,還是律師打的電話,要求凌蕭回國。
算上已經去世的凌蕭的母親,凌修明一共有三房太太,凌蕭對自己父親的感情並不深厚,他的記憶力,從沒有與父親溫情的回憶,父親在他心目中,更多的是一位居高臨下的審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