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即便凌蕭再寬宏大量,他能接受她懷上了冷唯爵的孩子麼?
這條鮮活的小生命,是景悅和冷唯爵之間的羈絆,卻註定將成爲景悅與凌蕭之間最無法逾越的障礙。
這一夜,景悅沒有吃晚飯,回到公寓後,她也沒有開燈,將自己蜷縮在客廳的一角,盯着窗外的橘色燈光一言不發。
她該如何開口告訴凌蕭這個事實?
今後,又該如何去面對凌蕭?
這一晚,是景悅認識凌蕭至今,最絕望的一晚。她渾身冰涼,心如死灰,再一次感受到了命運對她的深深惡意。
是不是人生來真的是分三六九等的?
是不是我註定就該永遠活在泥濘的沼澤?
爲什麼?
我那麼那麼努力地活着,我那麼那麼拼了命地想要活得更體面些,可是每次當我看到希望的時候,命運總會給我一次比一次殘酷的打擊。
面前地上放着的手機,亮起了光芒。
手機屏幕上,跳出了凌蕭凌蕭發來的微信。
景悅盯着手機看了很久,直到手機屏幕的光線再次消失,才緩緩伸手,拿起了手機。
打開手機,打開微信。
凌蕭:睡了麼?
三個字,勾起了景悅那一晚的回憶。
那晚那個男人站在她公寓樓下凜冽的寒風中,只爲默默等待她熄燈入睡。
景悅心頭頓時如刀割,她吸了吸鼻子,用冰涼的手回覆。
景悅:準備睡了。
凌蕭:搬來和我住好麼?
心中的苦澀難以抑制在胸腔暈開,景悅終於哽咽出聲,她對着那行字看了許久,然後盯着墜有自己淚水的屏幕,打下了三個字。
景悅:不用了。
景悅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又問:你還在公司嗎?
凌蕭:嗯。
景悅:你還好吧?
凌蕭:不好。
凌蕭:不過還好有你。
我不好,可還好有你,所以一切都好。
是這個意思嗎?
再接着,凌蕭發來了一段語音。
景悅點開。
三秒鐘的語音,沒有凌蕭磁性低沉的聲音,有的只是三聲清脆的嗒嗒嗒。
那是手指敲擊手機的聲音。
這是那一晚,景悅曾經做過的小動作。凌蕭曾經還問過她是什麼意思。
【。】
愧疚與悲愴如鯁在喉,那些與他之間細微而浪漫的時光一點點在腦海裡漫開。
凌蕭對外一直給人鐵腕冷漠的感覺,從不多說一句廢話,從不露出半點多餘的情緒。
可是這樣一個男人,除了那次恆豐酒店年會發現她和冷唯爵的關係,他從未對她橫眉豎目過。
他無聲地包容她的一切,從不強迫她,默默駐守。
他敢爲了她忤逆自己的父親,也敢爲了她豪擲一個億。
他將作爲一個男人所有的溫柔與寵眷都給她。
那一瞬間,景悅不可抑制地思念起凌蕭,她想念他溫暖寬闊的胸膛,他專注溫柔的目光,他低聲磁性的嗓音,還有他身上菸草的香味。
淚水再也抑制不住,景悅丟下手機,將腦袋埋入膝間,無聲的痛哭。
冬日,那麼寒冷。
而夜,纔剛剛開始。